“夫人,不是不相干的,他们是少爷的救命恩人!”一旁侍立的嬷嬷说道。
县令夫人冷冷一哼,“那又怎样?不过是乡里来的穷丫头穷小子罢了!”她睇了眼嬷嬷,“派人给我盯紧点,别让他们偷了东西去!”
嬷嬷听了吩咐,微微皱眉,但不敢不听,“是,夫人。”
县令夫人看向西侧院那边,勾唇冷笑,“居然搬来两个乡巴佬撑腰?看她怎么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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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暖玉和李景晨,被安排在县令后宅的西侧院。
这是一座有着三间小屋的小庭院,院子虽然小,但贵在雅致。
另外,还安排了一个嬷嬷和一个丫头侍候他们。
吕寒墨想跟李暖玉李景晨二人说悄悄话,便打发两人去买点心果子来,“要永平巷的贾氏五味糕,各式各样来一份。再要太平坊的酱肘子和永胜楼的桂花酒酿,快去快去。”
嬷嬷和丫头听得一阵头疼,这三处地方,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一个在最南边。
“你们墨迹什么?这是招待客人的,快去办,办砸了,我叫我爹罚你们!”吕寒墨沉着脸朝两人挥手。
丫头和嬷嬷只得离开,去买点心酒水去了。
看着他们走远,吕寒墨马上拉着李景晨和李暖玉说,“三哥,三姐,你们快救救我姐!”
李暖玉早就想问吕寒香的情况,刚才在宅子那里,没见着吕寒香,后来被带来了这里,也没有见吕寒香出现。
这是膝盖疼得严重不能走路,还是被关起来了?
“你姐姐现在在哪儿?有没有请大人?”李暖玉忙问。
“没有……我姐被关起来了……”吕寒墨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睛。
“太过份了,挨打不请大夫,怎么还关起来了?”李景晨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小墨,我找你爹去!”
“等等,三哥。”李暖玉拉着他,“咱们还不了解全部的情况,别贸然前去,我是女儿家,还是由我先见见吕姑娘,看看情况,再商议着怎么办吧。”
李景晨拍拍脑门,点头道,“也好。”
“三姐姐跟我来。”吕寒墨揉了把眼睛,拉着李暖玉走出西侧院。
绕过两处花圃,来到一处小庭院。
这里比刚才的西侧院,差不了多少,也是一座三间屋的小院。
院里扫地的大丫头看到吕寒墨领着李暖玉走来了,疑惑地眨着眼。
“看什么?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李三姑娘,老爷安排住在西侧院。我带她来看看我姐。”大丫头看了眼李暖玉,点头见礼,“李三姑娘。”
李暖玉点头还礼,跟着吕寒墨往正屋走去。
那丫头瞧着李暖玉的身影进了屋里,马上丢下扫把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县令夫人的正房。
将李暖玉见吕寒香的事情,汇报给了县令夫人听。
县令夫人眯着眼,“那个乡巴佬丫头,居然进了小姐的院里?”
她让身边的嬷嬷抓了把铜钱给扫地丫头,“很好,下去吧。”
扫地丫头得了钱,欣喜地退下了。
县令夫人眸光转了转,朝嬷嬷招手,“你去找一件小姐常用的东西,这么安排……”
嬷嬷听着她的吩咐,眉头微皱,“夫人,这……万一老爷那里……发现了……”
“你不说,我不说,老爷怎么会发现?”县令夫人冷笑,她眯着眼,盯着嬷嬷,“莫非,你想跟老爷告密?”
嬷嬷吓得脸色一变,慌忙低头,“夫人,老仆不敢。”
“哼,快去做!”
“是,夫人。”
嬷嬷叹了口气,只得去照办。
她寻了件吕寒香戴过的旧璎珞来到西侧院,又命人支开李景辰,亲自将旧璎珞藏在李暖玉的随身包裹里。
再说李暖玉,跟着吕寒墨进了吕寒香的屋子。
吕寒香躺在榻上,正和身边的嬷嬷在说话,看到吕寒墨和李暖玉走进屋来,她吃了一惊。
“李三姑娘,真的是你啊?我听府上的人说,救了我弟弟的李家姐妹来了,我还以为仆人们在骗我呢。”吕寒香扶着榻,要走下来。
看她艰难行动的样子,料想膝盖伤得不轻。
李暖玉忙摆手制止,“别动,哪不舒服?我给你瞧瞧。”
“是啊,姐,我特意带李三姐姐来看你的。”吕寒墨忙说。
吕寒香摸摸吕寒墨的脸,“你这脸上是什么?哪弄的脏东西?怎么跟花猫脸一样?”
吕寒墨也摸了下自己的脸,但他满不在乎地说,“哎呀,姐你管我做什么?你还是管管你自己。”
李暖玉回头看了眼吕寒墨,心说这小子换过了衣裳,洗了脸,比刚才在城门口时,可干净多了。
“吕姑娘,寒墨说你的膝盖伤着了,让我看看吧?”李暖玉扶着吕寒香坐下。
吕寒香一脸难为情,“也没什么……我只是……摔了一跤,擦伤了而已,嬷嬷帮我上过药了。”
“才不是摔伤的,姐的伤,明明是继母罚你跪祠堂时跪出来的!”吕寒墨愤愤然嚷道。
吕寒香沉下脸来,“小墨……”见李暖玉神色平静,她叹了口气,“我这弟弟,总是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瞎说。”
“我当听故事呢,没放在心上。”李暖玉莞尔一笑,“认识小墨的几天,发现他一向喜欢编故事,什么天上的水里的,都能编出花来。”
吕寒香不肯说自己的伤情原情,这是担心家丑吧?
堂堂县令家的千金,却被继母罚了,还不能申冤,不,申了冤也无人受理。
这说出去,这得多丢脸啊。
吕寒香见她说话随意,不像一副打听秘密的表情,心里暗暗感激。
李家姑娘,不愧是京城来的,涵养确实好,不像她弟弟!
吕寒香气得瞪了眼吕寒墨,尽给她添乱。
吕寒墨收到吕寒香的瞪,不服气地撇唇,他哪错了?
他不请来李暖玉,他姐姐的膝盖就得废了。
李暖玉发觉,这姐弟俩眼神来眼神去,假装没看到,走过去朝吕寒香道,“吕姑娘,小伤不治会成大伤,还是让我先看看吧,我身上恰好了外伤药。”
吕寒香叹了口气,点头道,“有劳李三姑娘了。”
她让嬷嬷帮她卷起裤腿,让李暖玉好看伤情。
裤腿卷起。
看到膝盖上的一自青紫红痕,李暖玉暗吸一口凉气。
平昌王被先皇罚过跪宗庙一天一夜,回来时也是这样的。
但平昌王可是壮年男子啊。
也疼了三日不能走路,抹了药才好。
吕寒香可是个瘦弱的年轻姑娘。
这可怎么受得住?
李暖玉心里对吕县令鄙视了又鄙视,她以为平昌王当爹够马虎了,没想到吕县令更可恶。
李暖玉从空间取了药瓶,给吕寒香的膝盖上了药。
将剩下的药瓶子放在桌子上,又叮嘱吕寒香说,“这种药每天抹三次,三五天就好。也不会有疤痕。”
这种透明的小瓶子里,装着蓝色的药水,上面写了些奇怪的字。
吕寒香发现,这种药刚抹上去时,有些微的痛感,但很快就不疼了。可见是好药。
她感激地拉着李暖玉的手,“多谢李三姑娘。”
李暖玉莞尔一笑,“不必客气。”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屋外,有前院当差的嬷嬷来传话,“姑娘,老爷命我请李三姑娘到正房吃饭。让姑娘和少爷也去作陪。”
吕寒香敛了笑容,朝门口说道,“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婆子离开后,吕寒墨看着吕寒香的腿说,“姐,你这腿不方便走路,要不……别去了吧?”
“那怎么成?李三姑娘是客人,我是主人,我怎能不陪客的?你这傻小子,怎么不懂礼节了?”吕寒香沉着脸,呵斥说。
“可是……你要是走路了,这伤不会好可怎么办?”吕寒墨担心得直叹气。
“我们搀扶吕姑娘过去,小墨,你别担心。”李暖玉说。
吕寒香怕县令,她也不敢阻止吕寒香不去陪客,吕寒香不去,吕县令处罚吕寒香怎么办?
被继母罚了,县令不帮女儿,现在吕寒香不去,她继母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来罚吕寒香。
“你们别争执了,我背着姑娘过去。”一旁侍立的嬷嬷说。
她给吕寒香的裤子腿放下来,又取了披风披着,背起了吕寒香。
李暖玉和吕寒墨,则跟在后面。
快走到正房那里时,他们看到,李景晨从另一条道走来了。
李景晨感激吕寒香奖励了他银子,让他一下子从贫穷一跃为富户,他对吕寒香十分敬重。
“吕姑娘,你伤势不要紧吧?”李景晨指着吕寒香的腿,关切问道。
吕寒香微微一笑,“李三姑娘刚才帮我上了药,不怎么疼了。她说过几天就好,只是皮外伤,不要紧。”
李景晨点点头,“那就了。”
大家进了正屋。
屋里的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菜。
县令和县令夫人,已经坐在那里了。
县令夫人冷冷睇了眼吕寒香,又一脸堆笑看向李暖玉和李景晨,问身旁的吕县令,“老爷,这便是李家兄妹了?”
“正是。”吕县令颔首,拉起县令夫人,朝李景晨笑道,“一点薄酒粗菜,还请李三郎君和李三姑娘不要见笑。”
“哪里哪里,县令大人太客气了。”李景晨看着桌上的十来碗酒菜,心说他在王府吃的也差不多是这样。
这吕县令可真是好客啊。
这么好客的人,怎么就不将女儿当回事呢?
李暖玉发现吕县令对他们十分客气,却不问吕寒香怎么是背着进屋的,心里对这县令的热情款待,一点也不感激。
大家落坐后,吕县令又频频向李景晨倒酒。
还不时地夸着吕寒香,说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性情又好,是个十分孝顺的姑娘。
李暖玉听得暗暗皱眉。‘
这话……
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呀?
李景晨一个混少年,总跟他提一个姑娘,这吕县令莫非……想拉郎配?
又看吕寒香不时的扶受伤的腿,又看县令身旁长得妖艳无比的继夫人,她暗暗嘲讽。
这是嫌弃吕寒香惹着自己心爱的继夫人了,想将吕寒香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她们家现在可是种地的啊,配得上县令家的千金吗?
“不知李三郎君,在县城时可有人做过媒啊?”县令又向李景晨倒了一杯酒。
李景晨吓了一大跳,“啊,这个……”
“当然有了,是我母亲的娘家远亲侄女,是个书香之家的姑娘。他们是青梅竹马。”李暖玉忙接话说。
李景晨回头,一脸吃惊看向李暖玉,他什么时候有青梅竹马了?
他怎么不知道?
李暖玉暗暗捏了下李景晨的大腿,又打了个眼神,又看了眼坐在另一边低头吃着饭的吕寒香。
李景晨顿时明白过来。
他心里暗骂县令不是东西,把自己女儿打得残废了,就想嫁给他?
这县令的心也太黑了!
居然敢算计他?
“这个——”李景晨轻咳一声,“我母亲已有安排。”
县令表情失望,“原来如此,李三郎君一表人才,婚事自然不愁了。”
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继续热情地向李景晨敬酒。
但一旁的县令夫人就不乐意了。
县令什么意思?
居然想将吕寒香嫁给这个姓李的小子?
那她娘家侄儿的媳妇怎么办?
她心里又急又气,但这会儿又不便问县令,只得生着闷气。
吕寒香也听懂了自己父亲的话,她低头不语,心里却暗暗伤心。
虽然她不嫌弃李三郎君,这可是她弟弟的救命恩人。
但如此草率的安排,这是一点都不关心她吗?
她不想嫁给继母的侄儿,但也不想嫁给李三郎君啊。
几个人都各怀心思,只有吕寒墨一个人闷头干饭,他偷偷跑出去,又被带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呢,他太饿了。
吃完饭后,县令邀请李景晨去他的书房看画展,命县令夫人带李暖玉逛后花园。
县令夫人一百个不乐意,但也只得听从着,“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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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李暖玉和李景晨在县令的府上住了下来。
下午时分,李景晨和李暖玉要去查罗闻氏给的几家铺子的生意情况,县令还派了两个人给他们带路。
只不管,他们回来时,就被县令夫人的嬷嬷拦住了。
“李三姑娘,我们夫人有请。”
李暖玉眯了下眼,县令夫人找她?“好的,请嬷嬷前头带路。”
她让李景晨先回了西侧屋,跟着那嬷嬷去了县令夫人的住处,只是,才进门,就被县令夫人屋里的两个丫头给抓住了胳膊。
“把这个贼子给我捆了!”
李暖玉眯了下眼,从空间里取了麻醉针,飞快扎向两个丫头,她闪身退开,冷冷望向县令夫人,“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你个贼子,居然敢从县令千金的屋里偷东西!”县令夫人指着桌上的璎珞,“这就是从你包裹里搜出来的。”
李暖玉这才发现,她的装身随衣裳的小包裹,居然在县令夫人的身边的小榻上。
这种东西,她前世不稀罕,这一世她也不稀罕。
一个破璎珞而已,她想赚钱,有的是能力赚更多的钱。
“夫人,这一定是误会,我不稀罕这种东西。”李暖玉眯了下眼,“我想见县令大人,我亲自跟他说。”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请大人了!”县令夫人冷笑。
“夫人,老爷来了!”屋外,有守门的丫头大声说。
县令夫人扬唇一笑,“李三姑娘,县令大人了,你快交待吧,除了偷了这个东西,还偷了什么?刚才你们出府,有没有转卖?卖到了哪里,如实交待!”
李暖玉听乐了,正要反驳,却只到走进屋的县令一声冷喝,“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跟李三姑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