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自知欺瞒皇上,罪不可恕。”
“然而事出有因,还请皇上看在臣妾多年来尽心侍奉的份上,准允臣妾辩解一二。”
说完,李贵妃目光凄惶,满脸哀求地看着高宗皇帝。
“既然犯了欺君,还有脸在朕面前辩解?”
高宗皇帝冷笑一声,就要下令让人把李贵妃架出去论罪。
可等他注意到李贵妃目光中的哀怨可怜时,又不免心软了下来。
不可否认。
李氏确实生得很美。
尽管李氏已经是生了两个儿子的妇人了,但由于保养得好,如今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上下,正是显得丰满韵美的时候。
滋味别样的不同。
而且又对他一向也是曲意奉承,不然也不会被他封为贵妃。
思虑到此,高宗皇帝面上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
“看在大皇儿的面上,朕就准你分辨一二。”
说到这。
高宗皇帝脸色一变,目光陡然冰寒。
“但若是你再敢欺君,就休怪朕不念旧情!”
皇帝的警告,令得李贵妃心头一凛。
原本她还想着大事化小,把她和小儿子的罪过摘出来,了不得丢出几个宫女太监当替死鬼。
但现在看来,得弃车保帅了。
“谢皇上网开一面,臣妾感激涕零。”
李贵妃叩首谢恩。
“皇上天目如炬,臣妾怎敢做欺君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自是要如实禀明事情原委。”
高宗皇帝鼻孔出气,不置可否。
李贵妃不敢啰嗦,忙解释道。
“今日之事的起因,皇上已经知晓,臣妾就不再多言。”
“臣妾只说,宽儿在上书房因读书而和十九发生冲突之后的事。”
“皇上也知晓,臣妾平日里一向待人宽厚,不是那等鸡肠鼠肚,容不下人的人。”
“宫里的宫人们只要不犯不可饶恕的大过,寻常小错被人告到臣妾这里来,臣妾一向都是宽恕了之。”
“但纵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常言道,为母则刚。”
“臣妾作为宽儿的母亲,看到宽儿作为小十九的哥哥,竟然因为读书而被打得头破血流。”
“一时里,难免悲愤盈心。”
“恼恨之下,臣妾便带着宽儿前来寻皇上为臣妾和宽儿做主。”
“却不曾想到,宽儿竟然是伪做的伤势,以至于酿成如今这等欺君的大祸。”
“还请皇上治臣妾失察之罪。”
“另外,臣妾以为,宽儿向来是天真烂漫的性子,这一点在宫内是有口皆碑。”
“宽儿如此做法,定然是被那等没卵子的小人在背后挑唆的,意在破坏天家和睦。”
“还请皇上明察!”
一旁。
宁安静静地看着李贵妃巧言善辩。
看着她,硬生生把欺君之事说成了糊涂妇人爱儿心切而失察这等小错。
甚至,她还把十三皇子宁宽欺君的罪过给推到了太监头上。
可面对这等指鹿为马的卑劣之举,宁安面上却依旧平淡如镜湖,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十九,贵妃之言,你可有话要说?”
高高的阶陛之上,高宗皇帝发问。
“朕倒是觉得,贵妃之言,也算合情合理。”
“天理伦常,子女孝道是天道,慈母爱儿也是正道。”
眼见着皇帝已经信了李贵妃的鬼话。
宁安目光闪动了一下,但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躁动,摇头道。
“儿臣无话可说。”
“只想请父皇为儿臣正名。”
“儿臣决不是那等不知兄友弟恭的无礼之人,上书房之事,过错绝不在儿臣。”
如今他唯一能压制李贵妃的靠山就是眼前这位父皇。
既然皇帝都已经偏向李贵妃,那他也不会去做会恶了皇帝的事。
不然,以他现在的浅薄根基,一旦失去了皇帝的保护,李贵妃能轻易地治他于死地。
还是先识时务一点。
自己毕竟才刚融合前世记忆,是需要时间来发育的。
高宗皇帝闻言,微微颔首。
“十九果然明理。”
“不错。”
对于知孝道且乖巧的儿子,他不吝赞赏。
既如此,那便给这个不曾见过面的儿子一个体面吧。
心里思忖着,高宗皇帝顿时面色一变。
他看向十三皇子宁宽,怒斥道。
“小十三,纵然是有小人在你背后挑唆,可你作为皇子也照样难辞其咎。”
“亲贤臣,远小人的道理,上书房的先生们没教过你吗?”
“读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还有脸子欺负十九?”
“十九这般明理懂事,岂会对你不恭敬?”
“定然是你,不知道友爱皇弟的道理,恣意妄为。”
“竟然还敢装病伪伤前来诓骗于朕,真是胆大妄为。”
说到这里,高宗皇帝一拍龙案,召令道。
“来人!”
“将十三拉下去,廷杖三十!”
“记住,给朕打实了。”
“要是敢因为顾忌贵妃而做戏,朕扒了他的皮!”
显然。
皇帝很清楚廷杖的门道,不准金吾卫们碍于李贵妃的权势而弄虚作假。
“得令!”
负责值守的金吾卫尊令而行。
说到底,金吾卫效忠的对象乃是皇帝。
既然看到皇帝动了真怒,金吾卫们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就将十三皇子宁宽给架出了殿外。
须臾。
殿外便响起了十三皇子宁宽凄厉的惨叫声。
龙案之后。
高宗皇帝又把目光投向了李贵妃。
“贵妃!”
“作为母亲,慈爱儿子,确有道理。”
“可也不该溺爱至此。”
“溺子如杀子的道理不用朕给你讲了吧?”
“其情可悯,然其过,却不可饶恕。”
“来人!”
“传旨皇后,罚贵妃半年俸禄。”
话音落下,自有负责跑腿的小黄门前往后宫传旨。
至此。
这一桩公案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尽管皇帝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宁安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懑和喊冤叫屈的意思。
道理很简单。
公道,只存在于对等的双方。
眼下里。
他现在的根基太弱,势力没有,筹码太少。
在皇帝眼中的地位远远不如李贵妃和她的两个儿子,各方面根本就不对等。
就算是如今的结果都是他步步为营,方才能得到的一点交代。
若是只顾着硬着脑壳求公道,那只能叫小勇无谋的蠢夫。
能屈能伸,方是大智大勇。
“现在自己才刚苏醒没多久,手上的筹码还太少。”
“也只能先收些利息了。”
“至于本金,却是要好好谋划一番。”
“到时候,自己的公道,当由自己来取!”
心中定下目标,宁安低垂的眼帘下,目光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