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朕如此处置,你可满意?”
高宗皇帝看向宁安。
皇帝金口玉言,既然已经给事情定了性,那宁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多事,做那等不知趣的事。
于是。
宁安脸上适时露出濡慕之色,以敬仰的目光望向高宗皇帝,感激道。
“父皇已为儿臣主持公道,儿臣无以言表,无以为报。”
“只好敬拜父皇,以示少许感恩之情!”
说完,宁安对着高宗皇帝拜了一礼。
只可惜这会儿高宗皇帝刚才那点父慈子孝的情绪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见状也只是面色淡淡地点头。
“十九,有心了。”
他日理万机,也不会因为后宫的这点事耽搁太多,便摆手道。
“事情已了,你便回去吧。”
“记得好生读书,勿要丢了天家体面。”
“去吧。”
宁安行礼尊谕,转身退去。
......
随后。
宁安与李贵妃一前一后,先后出了文华殿。
“小畜生,这次让你躲过一截。”
“不过你还想扳倒本妃,真是痴心妄想。”
李贵妃在宁安背后腹诽几句,然后恨恨地盯了宁安一眼,便急匆匆向着十三皇子宁宽被行廷杖的地方走去。
“我的皇儿!”
见此,宁安嘴角上扬,淡淡一笑。
尽管皇帝没有论李贵妃母子的大罪,但实打实的三十廷杖,足够给那娇生惯养的宁宽终生难忘的教训。
“算是先收点利息吧。”
“害我的事,咱们慢慢算!”
宁安一拂袖,扬长而去。
片刻后。
等宁安回到自家寝殿,早已心焦地等候多时的董妃急忙迎了上来。
“皇儿,事情怎么样了?”
“你父皇没有罚你吧?”
“如果有事,母妃就是拼了命去求你父皇,也定要保住我儿。”
宁安闻言心中暖暖的,将事情的结果告知董妃。
“有儿子在,母妃安心就是。”
“李贵妃母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父皇已经责罚了他们。”
“宁宽挨了三十廷杖,李贵妃也被罚俸半年。”
“以后的事,都交给儿子,母妃只管安享自在就好。”
董妃听完,本来很是高兴,但转念一想,就又惶恐不安起来。
“皇儿。”
“虽说这次你父皇已经责罚了贵妃母子,可罚俸半年对李贵妃并没有什么影响。”
“那李贵妃素来手段高绝,宫内除了皇后的人,就没有人不怕她畏她的。”
“李贵妃要是报复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董妃不免愤愤不平道。
“咱们母子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真是不给人活路!”
“本来,皇儿能清醒好转过来,母妃就愿意息事宁人。”
“却不想,那李贵妃还要恶人先告状。”
“这人,就连一点良心都不要了么?”
其实。
对于李贵妃的做法,宁安也能明白她的用意。
说穿了,这只是很浅显的手段。
李贵妃之所以会去皇帝那里恶人先告状,是为十三皇子宁宽提前消祸的。
他宁安就是再被皇帝轻视,那也是皇子。
若是他受了什么委屈,那皇帝八成不会在意,皇帝的儿子太多了,是关心不过来的。
可若是他重伤垂死,那皇帝就要查清楚原委了。
事关子嗣后代香火传承,皇帝绝不会轻轻放过。
所以,李贵妃就提前去皇帝那里颠倒黑白,把宁安变成凶手,把十三皇子宁宽变成受害者。
道理很简单。
宁安要是作为受害者重伤垂死,皇帝同情下,那事情就大发了。
可宁安要是作为凶手重伤垂死,那李贵妃在一旁求求情,皇帝骂上一句宁安是咎由自取,事情也就算了。
只是,这种事情里的弯弯绕绕,宁安也不打算和自家母妃多说。
于是,笑着安抚道。
“母妃安心就是,一切有儿子在,万事不会烦扰到母妃的。”
“您看,这次儿子不就化险为夷,遇难成祥了吗?”
“还请母妃相信儿子,今后这些事,母妃就不要去管它们了。”
“放宽心便好。”
在宁安的劝慰下,董妃感动得热泪盈眶之余,决定相信自己的儿子,点头道。
“皇儿长大了,知道心疼母妃了。”
“好,既然皇儿说了,那母妃以后就不管这些事了,都听皇儿的。”
“至于李贵妃,母妃也不管了,都交给皇儿去理会。”
“不管今后下场如何,母妃永远陪着皇儿,给皇儿做好吃的。”
说着,董妃伸手一把将泪抹去,笑着拉住宁安,就要往殿内走。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
“皇儿先前说饿了,要吃母妃亲手做的白玉羹。”
“母妃已经做好了,皇儿快趁热吃。”
“要是冷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宁安笑呵呵地随之进殿。
“好,听母妃的。”
两世融合,在这冰冷的皇宫中,唯有慈母之爱,令他心安。
母子进了殿,正见一食盒在餐桌上。
董妃忙上前将食盒打开,盛出了一碗,笑道。
“皇儿,快尝尝看。”
这白玉羹乃是以湖中冰鱼为主材,辅之以豆腐等配料,精心熬制而成,中正平和,正是适合伤后滋补。
此羹本就味美,又是母妃亲手熬制,更添滋味。
宁安本就重伤初愈,很是享受了一番。
......
半晌后。
宁安望着母妃回宫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脸上的笑意顿时敛起,转身看向落于身后半步的司琴。
“司琴,你可知我为何让母妃将你留下?”
司琴闻言,郑重点头。
“知道。”
“如今侍奉殿下的宫女都去了李贵妃的宫中,殿下无人可用。”
宁安点头。
“不错。”
“但更重要的是,司琴你的忠心。”
“既然你在我和母妃山穷水尽之时,都未曾离去,那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这个人,以前怎么样就不说了,但今后,我就如那铜镜,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
“咱们事儿上见。”
司琴闻言,却是跪倒在地,摇头道。
“尊卑有别,婢子身份低贱,怎敢同殿下称一家人?”
“还望殿下快快收回此话。”
“婢子怎么担当得起?”
“这等话,殿下切勿再提。”
“当初若不是董妃娘娘伸手搭救,婢子早就被人构陷大罪给杖责而死了。”
“婢子今世,生是董妃娘娘的人,死是董妃娘娘的鬼。”
“殿下有事吩咐便是。”
宁安将司琴从地上拉起,弯腰帮她拍了拍膝上的尘土,方才起身温润一笑。
“我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你我之间,不论尊卑。”
见司琴还想分辨什么,宁安一摆手,道。
“好了,不掰扯这个了。”
“我们来说正事。”
“今日,李贵妃母子的诡计虽然没有得逞,甚至还被父皇责罚。”
“但那些,并未伤到他们的筋骨。”
“我们要早做准备。”
“正好,之前李贵妃威压太医院,令得我连一副好药都用不上,只拿陈旧老药敷衍。”
“这事,是个把柄,我们要这样......”
先前,李贵妃主动送上见皇帝的机会,宁安也就暂时放下了太医院这个把柄。
但现在。
既然利息已经在李贵妃母子身上收过了,那本金他也要拿回来。
任李贵妃巧舌如簧,也抵不过铁证如山!
我宁安报仇,从早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