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漪心里清楚,就这么一件事,还远远打击不到手段狠辣、心机深沉的姑母。
姑母为了摆脱商女身份,不择手段。
她抢走盛云漪的房子当作将军府,榨干盛云漪的每一分价值,最后甚至想办法将盛云漪置于死地,还向盛云漪的爹爹传递假消息,害得整个盛家倾家**产、落魄不堪。
而她自己,却成功摇身一变,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姑母欠盛云漪的,欠盛家的,实在太多太多,盛云漪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些债,她一定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现在,就先砍掉姑母的左膀右臂。
盛氏尽管脸色难看至极,但事已至此,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再加上打杂地拿出了杨妈妈的证据。
一个绣着独特花纹的荷包,里面装着十两银子,正是杨妈妈的物件。
姑母无奈之下,只好咬着牙,让护院将杨妈妈扭送到官府。
同时,她赶紧吩咐下人准备了礼物,一一向众位贵人赔罪。
这场闹剧过后,及笄礼也匆匆结束。
盛云漪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亲自为每一位宾客送上盛家商行精心制作的银镯子。
她温柔地介绍着:“这银镯子颇为神奇,可以感知人体是否有毒素。若是银镯子变色,恐怕是健康有虞,应当及时治疗。”
每一个装着银镯子的小盒子上面,都醒目地标注着盛家商行的独特标志。
那些贵人虽然心里对盛云漪还有些偏见,不太待见她,但面对这样精美又实用的礼物,也不好意思拒绝,纷纷让丫鬟收下了。
檀香站在一旁,看着那些贵人傲慢的样子,心中十分生气,忍不住嘟囔道:“这些贵人真是太过目中无人,连句道谢都没有,还对姑娘您没个好脸色。”
这礼物是刚研究出来的新品,售价不低。
盛云漪轻轻拍了拍檀香的手,耐心地解释道:“今日发生的事情,虽说已经洗清了我的清白,但在这些人心中,恐怕还是给我添了些污点。”
“这对我以后在京都立足极为不利。这点小银子,若是能抚平他们的怒气,等日后真正用得上他们的时候,他们便能想起我的好。这是长远打算,不可因小失大。”
正在这时,安国公府的马车缓缓驶到门口。
盛云漪脸上立刻恢复了礼貌的笑容,上前几步,恭敬地问候道:“安国公夫人,顾世子,慢走。”
盛云漪微微欠身,姿态优雅。
安国公夫人的丫鬟坐在马车外面,眼睛一直盯着檀香手中剩下的盒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方才表小姐给大家的都是什么啊?”
这丫鬟平日里跟着安国公夫人,也养成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性子。
她早就打听到盛云漪送给其他人的道歉礼物是可以试毒的镯子,不仅精美还十分实用。
她想着,自家夫人身份尊贵,自然也该有一份,更何况盛云漪一直爱慕她家世子,更应该多送几个才是。
此时她问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颐指气使。
盛云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马车内端坐着的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一脸不屑,眼神中满是傲慢,丝毫没有回应盛云漪问候的意思。
但马车却停在原地,迟迟没有走动,显然也是在等着盛云漪有所表示。
前世,这个镯子盛云漪只送给了安国公夫人,甚至在关键时刻,这镯子还救了安国公夫人一命。
可安国公夫人却从未对盛云漪有过一丝感激,反而时常羞辱嫌弃她。
记得当时盛云漪满心欢喜地将镯子奉上时,换来的却是安国公夫人一顿劈头盖脸的羞辱,那些伤人的话语,盛云漪至今都历历在目。
“盛云漪,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来京都这么多年了,还这般没教养、不懂礼数吗?”
顾寒舟不耐烦地撩开车帘,大声呵斥道。
紧接着,他又傲慢地说道:“你别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吸引我跟你多讲几句话。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赶紧把那盒子奉上,我们还赶着回去呢!”
顾寒舟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厌恶。
盛云漪脸上露出一副无辜又疑惑的表情,反问道:“什么盒子?”
她故意装糊涂,眼神中闪过明晃晃的嘲讽。
丫鬟见盛云漪如此“不识趣”,立刻尖声说道:“你刚才给其他宾客都送了盒子,怎么就没给我们家夫人送?你这是区别对待,看不起我们夫人吗?”
顾寒舟听丫鬟这么一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恶狠狠地威胁道:“盛云漪,你三番五次惹我娘生气,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顾寒舟以为这样的威胁,盛云漪会立刻服软。
可如今的盛云漪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拿捏的柔弱女子。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没有什么盒子,夫人慢走。”
说完,她转身,微笑着走到了后面一辆马车前,与车上的宾客热情地寒暄起来。
檀香心领神会,立刻将手中的盒子送了上去。
盛云漪故意提高音量,详细地解释着镯子的作用,声音清晰地传到前面顾寒舟和安国公夫人的耳中。
安国公夫人坐在马车里,气得浑身发抖,“寒舟,你听见了吗?这个商户之女就是故意羞辱我!我哪里会在意她那个破盒子,只是她仗着你平日里给了她几分好脸色,现在居然连我都敢轻视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娶这样的女子入门!”
顾寒舟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咬着牙说道:“娘,您放心,我一定给她个深刻教训!”
顾寒舟在心里盘算着,等明日盛云漪来找他的时候,一定要让她在府门口等上三个时辰,才能进来。
而且,还要让她跪着向母亲道歉,才能原谅她今日的“无礼”。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盛云漪早已不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卑微讨好的女子了。
虽说已经到了春天,但冬日的余韵仍浓烈,丝丝缕缕的寒气钻入盛云漪的袖口,她回首将军府巍峨的牌匾,笑得比这寒风还要凛冽。
她从来没有抬头看过,竟然不知,自己买的宅院,什么时候挂上了将军府的牌匾?
“姑娘,外面凉,我们进去吧。”
檀香总觉得盛云漪看着不同了。
以前的她明媚张扬,却总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如今多了沉稳内敛,终于知道反击了。
“你在外面守着,看见王妈妈出门,跟着她看看去哪里。”
王妈妈是姑母的心腹,外界的事情她行走得多,知晓得多。
“是。”
檀玉没有多问,留在了门口的角落等着。
盛云漪带着檀香一起到了澜庭苑。
她打量着这方庭院。
乌金石砌就,琉璃瓦熠熠生辉,随处可见的苍松下是雕刻精美的汉白玉,郁葱的花草树木,散发着阵阵清香。
内门或者外门皆是整块的金丝楠木,处处无不透露着奢华。
一踏入院内,连丝毫寒气都感受不到。
怪不得这些花草树木丝毫没有受到寒冬的影响,长得这样好。
盛云漪不禁感慨,前世自己还真是大方啊!
“表小姐,将军夫人被你气得此时头疼,你且先回去吧。”
杨妈妈还在这里,并未受到惩罚。
盛云漪平静地看着杨妈妈,直到她露出胆怯来,“杨妈妈,你的脸是不疼了吗?”
杨妈妈顿时低下头,心中嘀咕,这表小姐有些瘆人。
盛云漪径直走进去,无人再敢阻拦。
盛氏依靠在软榻上,头上带着扶额,像是真的不舒服。
她见到盛云漪进来,教育道:“云漪,你今日做事太张扬了,这样在京都是不行的,容易遭人记恨。”
她已经听说盛云漪拿了珍贵新奇的手镯回馈参加及笄礼的贵客。
这样的好东西,她居然都没第一时间得到。
更重要的是,这礼物没有经过她的手送,大家岂不是要念盛云漪的好?
盛云漪直接说明来意,“已经遭人记恨了。姑母生病了,将库房的钥匙给我吧。”
来京都爹爹也叮嘱过盛云漪,带着这么多的家财,人生地不熟的,最好交给姑母帮着打理。
她先前也是一直将姑母当做爹娘一般的存在。
盛氏脸色难看,“谁说我生病了。”
“杨妈妈说的。”
盛氏一顿:“确实头疼,不妨事,今日太过劳累了。”
往日这样说,盛云漪必定要请郎中,关切不已,并且要愧疚一番,姑母是为了自己才如此操劳。
此时,盛云漪眼中没了心疼,平静地盯着盛氏。
盛氏脸色闪过尴尬,“你要钥匙干什么?”
“没银子了。”
“我给你拿一些。”
盛云漪丝毫不让:“让姑母劳累重病,落人口舌,将钥匙给我,总是让你拿着,面对大家分不清这个家谁是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