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场里正在斗鸡的不少，当中围了个大圈，好不热闹。
他仗着个子不高，硬往里挤，被骂小乞丐只当没听见，好不容易挤到里圈，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老太君的心头肉、将军府的未来顶梁柱、他的好兄长。
卫鸿魁。
卫祈安下意识低下头，手指触摸到脸上的灰，才想起来自己的脸做了伪装。
于是，他直接大着胆子走到卫鸿魁身边踮着脚去看。
卫鸿魁果然没理他，手里捧着一锭银子，目光在场中的两只斗鸡上转了转，沉吟片刻，最后将银子压在其中一只羽毛华丽，鸡冠硕大的斗鸡身上。
另一只斗鸡羽毛短小，浑身漆黑，对周围的喝彩声没有任何反应，呆若木鸡。
然而当斗鸡开始后，这只黑鸡轻松获胜。
反观那只华丽的斗鸡脖子上的羽毛都被薅秃了，模样凄惨极了，主人破口大骂。
卫鸿魁也低声骂道：“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浪费本少爷的钱！”
卫祈安却想起先前看守斗鸡的男人所说，越呆的斗鸡越厉害，竟然是真的。
随后他又看了几场，发现卫鸿魁喜欢给看起来威风的斗鸡下注，有的输有的赢，但总体输多赢少，荷包看起来瘪下去一大半。
他便连忙跑回去找阿泰，是时候让阿泰娘登场了！
阿泰胆子大，洗干净了一张脸，装起小少爷来有模有样，扒拉开人群走到里圈：“让小爷也来比比。”
众人一看他手里脏兮兮的大公鸡，顿时哄堂大笑。
“小少爷，斗鸡可不是随便捡一只鸡就行，快回家喝奶去吧，省得输了哭鼻子！”
“哼，你们这些以貌取人的家伙。”阿泰将他的娘放进场中，推了一把，“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卫祈安躲在人群里，捏了一把汗。
阿泰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记住他说过的话，前两场不能赢。
斗鸡已经入场，便不能再反悔。
围观者见阿泰年纪不大，也不害臊，放进来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爪大公鸡：“让我给小少爷点颜色瞧瞧。”
庄家敲锣：“诸位，开盘下注了！”
两只斗鸡对比惨烈，许多人毫不犹豫将手中的银子押在了白爪大公鸡身上，卫鸿魁也不例外。
卫祈安同样将铜板押了上去。
对面跟在阿泰身后的小吉捕捉到他的动作，眼底流露出点点哀怨，那是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零用钱。
平时连糖葫芦都舍不得买，少爷可一定要记得还给他。
要是不还，他就……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办QAQ
锣声再响，封盘，斗鸡开始！
只见那白爪大公鸡一个猛子冲到阿泰娘身前，叼着脖子，踩着身体，强健有力的翅膀连续快速扇在阿泰娘的脑袋上。
阿泰娘伸长脖子，趴在了地上。
围观者纷纷发出嘘声。
“这常胜将军的翅膀向来厉害，没有斗鸡不被扇懵的。但对面这个也太不争气了吧，躲都不知道躲，还没见过这么窝囊的斗鸡。”
一局结束，阿泰娘输。
卫祈安手里的铜板翻了一倍，从五个变成了十个。
阿泰连忙抱起娘看了看，发现少了一片羽毛，决定等会还得问卫祈安要一份娘的工钱。
卫祈安见白爪大公鸡要被人抱走，连忙咳了两声提醒。
他方才都看到了，阿泰娘被叨那两下，因为身上的泥太厚了，白爪愣是没叨到肉。
阿泰被提醒，连忙抬起头，对白爪的主人喊：“等一下，刚才没发挥好，再来一次，这次一定能赢！”
白爪主人哼笑：“小少爷这是还没吃够教训呐？再来就再来，一会儿可别哇哇哭。”
第二场斗鸡很快开始。
这次阿泰娘多坚持了一会儿，但还是不敌白爪，趴在地上求饶。
押白爪的人又大赚一笔。
“小少爷，如何？还要继续吗？”
白爪的主人也押了自家的鸡，连赢两场赚了不少，看阿泰就跟看送财童子似的。
“当然要来！”阿泰对着他的娘念念叨叨，“这次不能输了，一定要支棱起来，把那只大公鸡给我啄秃！”
“哈哈哈你跟它说话，它能听懂吗？小少爷可别刺激大了，得了癔症。”
“哼，你才癔症呢，快点开始比。”
有前两场打样，第三场阿泰娘的赔率居高不下。
不少人估摸着阿泰这场之后就要哭着鼻子跑了，以后再找这样赢钱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于是纷纷押了很多钱。
卫鸿魁也是同样的心理，索性将荷包里所有的银两都押上。
卫祈安乐的牙花子都藏不住，将所有的铜板押在了阿泰娘身上，如果这场能赢，以后阿泰娘就是他亲姨！
锣声响，第三场开始。
白爪大公鸡故技重施，冲上来就想叨住阿泰娘扇大逼斗，阿泰娘却蹬着篱笆展开翅膀飞了起来，越过白爪的头顶，缓缓落在另一边。
不等白爪反应过来，阿泰娘回身扑棱着翅膀，对着白爪颈侧的羽毛狠狠一叨！
前两场又呆又怂的鸡，这一刻黑豆豆眼里都多了几分杀气。
阿泰娘压着白爪的脖子，转了几圈，找准机会，对着白爪的脑袋猛啄，啄得白爪趴在地上，再也不敢起来。
围观者惊了又惊，见短短的时间内，强弱调转，胜负已分，都半晌回不过神来。
阿泰可不管这些，对庄家兼裁判说：“我赢了！”
“对、对，这位小少爷赢了。”
阿泰抱起他的娘，美滋滋转身就要走，忽然背后有人喊住他：“小少爷，不知道你手里的这只鸡卖不卖？价钱好商量！”
斗鸡之人都为拥有一只好斗鸡为荣。
阿泰娘不出意外被看上了。
“不卖！”阿泰低头就跑，他凭借自己对这片地形的熟悉程度，成功带着小吉回到了商队所在的院子。
另一边，拿到了银子的卫祈安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五柳巷三教九流聚集，有点眼色的都不会去招惹身着锦衣、出身非富即贵的小少爷，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好欺负的小乞丐。
卫祈安拎了一根棍子，凭借一身蛮力，将几个不怀好意的流氓撂倒，转身踩着墙边的杂物翻过墙。
流氓们反应很快，立即绕路。
卫祈安落地，腿脚被震得剧痛，但也不敢停下，沿着小巷往南北大街跑。
他的身量还没张开，两条小短腿哪能跑得过成年的大人，不一会就听到了身后的流氓们逐渐靠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