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楚霖见王瞰之脸色不好，疾步走出去。
“吵嚷什么？处长还在里面，不相干的人就赶出去！”
“是你啊，激进党余孽，你凭什么赶我走！”
守在外面的下属推搡着撵沈纫秋，沈纫秋却死死拉着旁边的门把手死活不走。
本来她今天只是过来例行在程恒野面前刷存在感的，毕竟是追求男人，她的身份是首富沈家的大小姐，自该轰轰烈烈。
可是来了之后，发现处处都不对。
直觉告诉她，程恒野出事了，而且很可能就跟落霞山的事情有关，如果她猜得没错，眼前这个汪科长就是这事的罪魁祸首。
只要把他拉下水，程恒野就有救。
汪楚霖一看见她就想起自己昨天受到的屈辱，奈何不能把侄子拉扯进来，只能挥手让人快把她拉走。
沈纫秋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抻着脑袋往门里看，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八成就是他们嘴里的处长。
“汪科长，你帮扶激进党，怕人知道想杀我灭口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最好立刻杀了我，不然我一定要到司令部告发你！”
沈纫秋是市井里撒泼打滚的好手。
她声音尖锐，刺得王瞰之耳膜痛。
张启元咂摸出了王瞰之的意思，意识到程恒野要彻底失势了，很快做出了选择。
“难怪汪科长不相信程主任，程主任这样片叶不沾身的人，能去落霞山救这样的女人？的确不可信。”
王瞰之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把这个野女人拖出去，要是不走就枪毙！”
“不行！”程恒野开口，“处长，她不能杀。”
王瞰之瞥了一眼程恒野，“你犯了这么大错，还想和我讨价还价？”
程恒野俯身靠近王瞰之，“处长，她是沈家大小姐。”
王瞰之怔愣了片刻，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可是......沈家大小姐，怎么会如此粗鄙？难怪汪楚霖当她是乡野村姑。
王瞰之还是不相信，他站起身，“放外面那女人进来。”
汪楚霖不可置信，生怕处长要询问山洞里的事情，好在王瞰之似乎没有跟沈纫秋对话的意思，只是把人放进来，就带着张启元离开了。
汪楚霖想要留下来听听，王瞰之走远后回头看了一眼，“愣着干什么？跟我进会议室！”
虽然不甘心，但汪楚霖还是跟了上去，反正程恒野的罪名已经不可能翻身了，区别只是明杀暗杀而已。
有了这个功劳，处长绝不可能跟自己计较侄子的事。
啪——
汪楚霖正得意，没成想一进会议室就被王瞰之给了一巴掌，“蠢货！”
沈纫秋一只脚才踏进程恒野的办公室，就听见了清脆的巴掌声，好奇地往会议室的方向看过去，就被程恒野一把拉进会议室关上了门。
“刚刚看着你的人都走了？”沈纫秋四下打量着程恒野的办公室。
程恒野解开了一颗扣子，舒出一口气。
“拖你的福，走了。”
“看来这次是程主任要谢谢我喽。”沈纫秋晃了晃手里的花，搁在了程恒野的桌子上。
程恒野走过去拨了拨玫瑰花瓣，唇边积蓄笑意，“谢谢沈大小姐了，可就这一束花恐怕救不了我的命。”
汪楚霖的姐夫是财政厅长。
就算处长眼下生了汪楚霖的气，也不会真的如何。
“那这些呢？”
沈纫秋把挂在身上的布兜子起来，从里面掏出了酒厂的转让合同和落雪图。
她早晚要跑路，书画带不走，只要不留给二叔，送给谁都行。
程恒野看了一眼她的碎花兜子，难怪明明她穿的都是他买的，看上去还是很憨厚朴实，原来是因为这个兜子。
沈纫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程恒野不看她跟沈庆良斗智斗勇得来的成果，反而看自己的花布兜子。
她犹豫了下，“算了算了，看在你帮我赚了不少钱，这个也送你了。”
“噗嗤——”
程恒野看着她忍痛塞过来的花兜子，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不用了，这两个就够了。”
他翻了下酒厂的合同，又检查了一遍落雪图。
“沈大小姐的命可真值钱啊，举手之劳还真是涌泉相报。”他往后靠了靠，“你既然早就忍不了沈家了，干嘛不拿着这两样东西直接跑？”
“钱是好东西，但也得有命花。”沈纫秋把自己的花布兜子收了回来，“更何况，我只想要回我爹娘留给我的玉佩，保住奶娘的性命。”
会议室里的训斥声似乎渐渐平息了，程恒野朝着沈纫秋勾了勾手指。
沈纫秋脑瓜儿凑了过去，就听程恒野说：“沈大小姐演技怎么样？”
沈纫秋一头雾水地看了程恒野一眼。
一刻钟以后——
“恒野，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就答应我吧。我愿意嫁给你，哪怕做小。”
沈纫秋哭哭啼啼地拉着程恒野的袖子，把会议室里的人都引了出来。
程恒野冷漠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拽了下来，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推了出去。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不要再来我的工作单位骚扰我。”
“可是你救了我，我愿意用沈家的所有资产当陪嫁，你答应我好不好。”
程恒野推人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力，沈纫秋自己往后倒退了几步，装作被窗台撞得吃痛的模样。
她演技实在浮夸，程恒野都没眼看，为了不穿帮，直接甩上门进了办公室。
沈纫秋拎着花布兜子，捂着脸呜呜呜地跑了出去。
如果沈纫秋真是沈家大小姐，啥都没到手就把人赶出去，司令那边可不好交代。
王瞰之气得又瞪了一眼汪楚霖，推门进了程恒野办公室。
“恒野，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这么伤她？大庭广众拒绝，多伤人心。”
“我因为救了她，现在背上个卧底的名声，我才是真的伤心，我看她就是克我，沈家的门以后我是不踏了。”
程恒野佯装懊悔，把忠心错付演绎得淋漓尽致。
汪楚霖不知道王瞰之对沈家的打算，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怎么那村姑来了之后处长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了。
但他觉得自己证据确凿，竟然拿出一副死谏姿态。
“处长，就算是现在非常时期不方便处置程主任，但接待本田将军的任务，也决不能让这个间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