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把自己看见的说了一遍。
因着被沈纫秋引导过，她复述的时候就难免带上了一些主观臆测，竟然还讲出了几分沈纫秋和程恒野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
沈庆良负手沉吟，“当真？”
桂香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真！我看得真真的，绝不会有错。”
沈知锦直接踹了桂香肩膀一脚。
“胡说八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桂香胳膊被沈知锦的高跟鞋踩得差点脱臼，但这世道能有口饭吃不容易，她不敢喊痛。
“我没有吃里扒外，我说的都是真的。”
沈庆良看了沈纫秋一眼，“把大小姐关进柴房，明天再说。”
沈纫秋是沈家养大的玩意儿，这辈子也不敢背叛沈家。
若是真攀上了程恒野，只要哄上几句，就还会听话地帮沈家。
但若跟程恒野的事是假的，只要明天巡长再来时候，顺势把人交出来也是一样。
沈纫秋被架着，像是一头待宰的肥猪，很不舒服。
“你们放我下来，我不要去柴房，我还得给奶娘煮药。”
沈纫秋越挣扎，周围的小厮就抓得越狠，根本挣脱不开。
沈庆良看了她一眼。
“你说的要是真的，府上自然会为你奶娘请最好的大夫，不差这一天的药。要是假的，你去了警局她也活不了几天，也不差这一日药。”
沈纫秋停止了挣扎，她眸中啐毒，喉管中都是呕出的血腥气。
若是她手里有一把刀，她一定毫不手软地抹了沈庆良的脖子.......
另一边。
程恒野带着那死尸回去交差的路上，下属还一再叮嘱。
“主任，情报科的情报准确无误，我们却一个活口都没抓到，恐怕处长会动大怒，一会你回去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程恒野看了他一眼。
“不必，这是我的决定。”
“可魏司令才进程，正是立威的时候，我们却放任了这些学生，恐怕司令那边也过不去.....”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处长办公室门口，程恒野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他敲门走进去，“处长，你找我？”
哗啦——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发际线后移的稽查处处长王瞰之就把手里的文件甩了出来。
“到手的人都能跑光！程恒野，你干的是什么事！”
纷纷扬扬的纸落在了程恒野脚边。
程恒野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耐心地从地上一张张捡起了文件。
“程主任，不是我说，要不是我们行动科这次有更重要的任务，肯定不劳烦您这个文职带人去，几个学生，竟然都抓不住。”
行动科科长汪楚霖穿着件皮衣，身上没有半点擦伤，拎着的皮手套却往下滴着血。
“程主任还是年轻了，想事情不够全面，但来春城第一次出任务就抓到一个，也算不错了。”情报科科长张启元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说着滴水不漏的话。
汪楚霖冷哼。
“张科长是好性情，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说句不利于团结的话，我们处里最近做事这么不顺，是不是就是有内鬼提前漏了情报.......”
“诶，话不能乱说，程主任可是司令的嫡系，这怎么怎么可能？”
张启元的眼镜下闪着金光。
王瞰之怒气未消，拍着桌子，“程恒野，你自己把事情说明白。”
“那些学生都只是孩子，要不是被人恶意引导，根本不会被当成枪做那些不明事理的事，我们也应该教化为主，暴力为辅。”
不等程恒野说完，汪楚霖乐了。
“程主任把我们稽查处陷入不义，自己倒是要改行去做老师了？”
“魏司令才进城，他们不知道司令的做事风格，不知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这时候更不应该刺激他们，等时间一长，司令政策春风化雨，他们自然也就散了。”
程恒野靠近王瞰之，压低声音。
“更何况能进学堂的，大部分还是城里的豪绅家.....”
王瞰之睨了程恒野一眼，怒气消散了不少。
汪楚霖嗤笑，“程主任是文化人，总有借口。那些学生也都是上过学的，难不成程主任是想到了自己，同情了？”
这可是好大的一口锅。
程恒野只是把文件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我只是按照司令的指令行事。”
“放屁！”汪楚霖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到，“谁不知道司令铁血手段，司令知道了，你这个主任也就做到头了！”
张启元左右看看，选择了闭嘴。
铃——
王处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才接起来。
汪楚霖看了一眼程恒野，断定这是司令打来斥责他的电话，轻则降职，重则禁闭审讯。
王处长也一脸凝重。
“是.....没错司令.....这事是程恒野自己的决定.......”
“我们也.....嗯？啊！......对对对，我之前也是这么叮嘱他的......司令英明，春城万民之福。”
王瞰之放下电话的时候，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但只是平静地看着程恒野，不辨喜怒。
“这么大的事，司令就这么轻轻放过了？”汪楚霖不可置信，“长了一张好相貌，就是吃香。”
张启元唇角差点没压住。
都知道魏家千金追求程恒野的事，程恒野要是再做不出成绩，恐怕就要入赘到魏家娇养了。
王瞰之撩了一眼汪楚霖。
“你说的是什么话！恒野能走到今天靠的是本事，你有空就多读读书，少在那拈酸吃醋，像老太太的裹脚布！”
汪楚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明明是程恒野做错了事，处长这怒气怎么往他身上冲？
王瞰之终于看向了程恒野，汪楚霖以为这次终于轮到程恒野被处分了。
没想到王瞰之却拍了拍程恒野的肩膀。
“你做得很好，司令特意打电话过来嘉奖你！我们现在是正规军，不是土匪，做事情要讲证据，要抓现行，要按律法走。最重要的是，要在百姓心里给司令树立好形象。”
“恒野不愧是读过书的，你这次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就做得很不错。既不会让本地人逆反，给了学生改过的机会，还给了震慑，尺度拿捏得很好。”
程恒野始终不卑不亢，挨骂看不出失落，受嘉奖也看不出兴奋，只淡淡说。
“是处长领导的好。”
一句话让王瞰之笑得合不拢嘴。
他直接把汪楚霖和张启元赶了出去，只留下了程恒野。
汪楚霖出去的时候满脸不服气，“不就是傍上了司令千金，有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