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我听到有人救了我?”回想起清醒时几人商量对策,那分明是沈宝瓷贴身助理的声音。
所以这个沈家大小姐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关键时刻将算计展现得淋漓尽致。
万禧想到宋臻对沈家二小姐的评价,表面天真烂漫,形容得真是贴切。
实际蛇蝎心肠。
“是岁主演救的你,也是他发现你偏离了最初的安全区。”张导解释道。
顾时淮收起医用设备,换了一瓶诺氟沙星,语气稀疏平常,
“万小姐,肺部有局部感染,但还不算严重,给你换了药,挂完这一瓶就可以了。”
“谢谢,顾先生。”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顾医生医术这么高明。”万禧鸦羽般的睫毛微微翘起,泛着清澈的光泽,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没有一点真情实感。
“万小姐,你好好休息。”
剧组的人见她意识清醒,为了让病人好好休息,都撤出了房间。
“谢谢,岁先生…这么在乎我的生命。”万禧轻声细语,毕竟岁宴宁这样浑身上下都上了保险的演员,还能舍身救下不值钱的她,真是受宠若惊。
岁宴宁倾长的身影微顿,眸光透着心疼。
“不客气。”
众人退出房间,万禧本来挤出一抹笑容的精致小脸瞬间冷了下来,如果不是岁宴宁及时找到她,说不定现在她早就是一具尸体了,沈宝瓷如此草率让顾时淮来帮忙,更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而姜衾寒全程都从未出现过。
也许,这正是他默认的。
万禧曾以为,就算他对她没感情,也会对她负责。
看来是自己天真了。
像她这样平平无奇的女孩子又怎会和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相提并论呢。
潜意识里的依靠最难以戒掉,她是时候做到断舍离。
想起掉进水里的那股窒息感不断侵蚀大脑,指尖忍不住颤抖。
明亮的屋内,不及外面的星星点点。
漆黑的落地窗反射出她单薄瘦弱的身形,苍白的脸和被芦草条抽得斑驳的皓腕。
红里露着细肉,触目惊心。
“我还没有死,请姜先生结算今日的款项。”
毫不客气地发去一段话,毕竟刚刚九死一生,她要为自己谋取他那份应得的福利。
——
天宜集团顶层办公室。
召开着高层会议,位居高位的男人一改平日的儒雅和矜贵,与生俱来的桀骜和嚣张死死压着场上的气氛,已经过了七八个项目经理,目前没有一个是笑着走出去的。
脸皮薄的,哭得惨不忍睹。
徐斌也是茫然,向来沉稳自持,能克制住情绪的姜总今天破天荒的阴雨密布,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戾气。
夕阳残墨的浓影笼罩在男人轮廓浓深影,面色寒栗,微曲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住桌面,发出死寂般的节奏,冷得令人发指。
对面大经理汇报着更改的企划案,放置桌几上的手机微微亮起,一条微信消息赫然显露。
打开,映入眼帘的。
是讨债鬼的阴阳怪气。
怨她今日没有结算片酬。
想起昨晚那副模样,委屈、不甘、又诱人的模样,让人抓心挠肝的神情。
所以,一早姜衾寒便离开了剧组。
在天宜顶楼开了一天的会,却也难以抵消心中的烦躁。
而女人现在发来的消息,无疑是点火的戾气,顷长身形陡然起身,吓得对面喋喋不休的项目经理像霎时间噤了声。
“姜…姜总?”
“滚!”
修养极高的男人对他吐出了一个字,浑厚有力,头也没抬,拾起身后的大衣径直离开。
项目经理引以为傲的成绩就这样被狠狠地丢在地上,践踏碾压,他忍受不住,眼泪直接彪了出来。
黑色古斯特,半降的车窗。
男人磕出根烟,青蓝色的火焰映在那张宛如神邸的冷颜,淬了寒光,摇曳冰霜,一团缭绕的烟雾薄而透,让本就不易露山水的五官更加迷离深邃。
杵在车外的程卓和徐斌面面相觑,不敢踏进半寸。
漆黑的屏幕亮起,顾时淮打来电话。
“你最好有屁放!”
尼古丁带来的刺激麻痹了神经末梢,让他情绪有所缓和,却还是情感难捱。
“猜猜,我今晚出了谁的诊?”
“不猜!”
“你就不好奇~”
“废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情,捻灭烟蒂的指尖不遗余力地要按下挂断键。
“诶诶!”
“万禧!你的小女友!”顾时淮的声音隔着听筒,飘进了车内。
长指微顿,如蔼的眸子微微眯着,
“什么意思?”
顾时淮此时端起了架子,直接甩过来一张图。
那是一张女人穿着宽松的衬衣裹着厚厚的棉被,躺在**的照片,脸色惨白,头发潮湿,纤细的天鹅颈低低耷拉,明丽干净的小脸因为虚弱,看上去又纯又欲。
“她怎么了?”
“剧组出了事故,掉水里被冲走了,是岁宴宁救上来的,听说还做了……人工呼吸。”
顾时淮特意咬住那几个字,笑声恣意盎然。
姜衾寒挂断电话,没再多问,古思特疾驰而去,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姜总,自己走了?”徐斌一脸茫然。
程卓翻白眼,“你是秘书,你问我?”
*
万禧本就虚弱,睡到晚上九点被渴醒,口干舌燥垫着脚想要去勾餐桌上的茶壶,被手上的针管所牵扯,寸步难行。
剧组留下一个小助理负责照顾她,也是乏得不行,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她不忍心吵醒,想要自食其力。
“哐当”一声。
却从**跌了下来,人仰马翻。
惊醒了对面瞌睡不断的椴祺,她擦着口水,迷糊地跑了过来,
“万小姐,有事您说啊,怎么掉到地上了。”
她扶着万禧坐回床,盯着那白皙手腕上因为回血已经鼓起了包,吓得飙出眼泪,急得要出去寻找医生。
还没出去两步,便晕在了地上。
汗颜!
她居然晕血。
瞧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人,盐水冲击下渴得不行的万禧只得先喝水,再打电话喊人。
半开的门敞着,已经换上家居服的岁宴宁站在门口,轻轻敲了门,轻声问道,
“万小姐,睡下了吗?”
虽是问着,他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蹲在地上,刚刚摸到茶壶的万禧直接用壶嘴喝水,却被男人看到这样粗鲁狂野的一面。
水顺着壶嘴口一点点淌下,水珠砸在她干裂的唇,顺着漂亮的下颌颈滚落。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