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祠的铜镜面在暴雨夜爬满蛛网状裂痕,陈秋生擦拭烛台时,镜中倒影突然被青光割裂。
他看见自己后颈的北斗纹身正在崩解,鳞片般的纹路如活物蔓延,最终在镜中拼出完整的青色龙形——龙首朝向雾隐峰,龙尾蜿蜒至老槐树根系,每片鳞甲都刻着初代祖师爷的镇魂纹,却在鳞尖泛着黑浆。
“这是……”他的指尖刚触到镜面,裂痕中渗出的青光突然凝聚成符,在镜面上显形出“龙鳞映魂,邪脉现形”八字,正是李玄舟昨夜破解的《尸解仙踪》残页内容。
“秋生,别动。”李玄舟的符纸悬在镜前自燃,灰烬未散却在镜中拼出龙形星图,“你后颈的纹身不是北斗,是初代祖师爷用半条龙魂铸的护魂印,每片龙鳞对应青城山一座峰,而雾隐峰……是龙首的命门。”
镜中倒影突然分裂,左侧是身着道袍的陈秋生,龙鳞纹身泛着银光,腰间镇魂钱串与镜面莲花纹共鸣;右侧是模糊的黑影,胸口咒钱残片与他的心跳同频,黑浆正顺着龙鳞缝隙渗透。他这才惊觉,自残碑镇地后,龙鳞纹身便与青城山的地脉相连,此刻黑影的轮廓,竟与镜中龙首的伤口完全重合。
“三百年前,祖师爷斩下自己的龙尾镇压黄泉核心,龙首却留在雾隐峰地宫。”李玄舟的声音混着暴雨击打窗棂的声响,“你血脉里的邪脉,正是当年祭师魂从龙首伤口吸入的残念。”
铜镜突然发出嗡鸣,镜背的莲花纹与他的龙鳞产生共振,显形出第一世的记忆:剥皮祭台上,初代祖师爷用龙血在幼童后颈画出北斗纹,每道笔画都融入自己的龙魂碎片。“吾徒,”老人的虚影在镜中开口,龙血滴在幼童眉心,“今后你的每片龙鳞,都是黄泉的封印,每道伤口,都是镇魂的印记。”
黑影的残念趁机从镜中扑出,爪尖直取他心口的镇魂钱,却在触碰到龙鳞时发出尖啸——鳞甲表面的镇魂纹自动亮起,如锁链般缠住黑影。陈秋生看见,镜中龙首的眼睛里,映着雾隐峰地宫的入口,那里的青铜门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开启,门楣上的龙纹与他的纹身完美契合。
“原来龙纹不是诅咒,是祖师爷留给我的钥匙。”他握紧镜中自己的手,龙鳞纹身突然爆发出强光,将黑影震成齑粉,“你以为寄生在血脉里就能操控我?我的血,早就是龙血与镇魂血的融合。”
镜面上的裂痕在强光中愈合,却在龙鳞中央留下星芒状的印记——那是张玄陵的魂魄碎片,在替他承受最后一击。陈秋生望向镜外,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渗出银光,那是龙魂与镇魂钱共鸣的征兆,今后每滴血落地,都会在地面映出青城山的轮廓。
“师叔,镜中龙首的眼睛。”他指向镜中雾隐峰的方位,那里的云雾正在散去,露出龙首雕像的一角,“地宫入口的钥匙,就在我的龙鳞纹身里。”
李玄舟点头,符纸扫过镜面,显形出龙首雕像的细节:龙目里嵌着的,正是陈秋生前八世用过的“天枢”钱,钱面的“黄泉引”已被镇魂纹覆盖。“玄陵师哥曾说,龙首吞雾,是为了藏住最重要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在陈秋生的胎记上,“现在看来,那东西就是初代祖师爷的镇魂剑。”
暴雨突然停歇,镜中龙形的尾巴轻轻摆动,指向老槐树的方向。陈秋生看见,树影在镜中化作引路灯,每片树叶都泛着龙鳞的青光。他突然想起残碑镇地时,老槐树根系延伸向雾隐峰的场景——原来,这棵见证九世轮回的古树,早就在地脉中织就了通往龙首的路。
镜背突然浮现出新的刻纹:“双生镜像,同魂不同心,斩邪需斩念,念在人心存。”陈秋生摸着镜中龙鳞,终于明白:铜镜显形的不是恐惧,而是初代祖师爷的期许——当他学会用龙魂直面内心的阴影,那些曾被视为诅咒的印记,终将成为照亮黄泉的光。
暮色中的镇魂祠响起第一声钟鸣,陈秋生望向镜中逐渐清晰的雾隐峰,龙首雕像的眼睛正与他的龙鳞纹身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