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
苏晨在一阵酸痛中醒来，睡了一晚的硬木板床，硌得他骨头疼。
“呜……”
床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呜咽。大黄不知何时醒来，正用它那双黑亮的眼睛瞅着他，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
“早啊，大黄。”苏晨坐起身，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
简单的吃完早饭，苏晨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苦笑道：“今天有的忙了。”
他先走向那口被石板盖着的青石井。
前世记忆里这井早就废弃了，但总觉得这井有些不同寻常。
费力搬开石板，一股潮湿、带着淡淡清洌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与记忆中的枯井完全不同。
井不深，光线昏暗。
他捡起块石头扔下去，“咚”的一声，是清脆的落水声，而非砸进淤泥的闷响。
“真的有水！”苏晨又惊又喜。这口井要是能用，生活就方便太多了。
他找来头灯和工具，毫不犹豫地下了井。
井底确实淤积了不少烂树叶和淤泥，散发着腐臭味，但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污浊不堪。
“妈的，前世996都没这么累过！”苏晨抹了把汗，嘴上抱怨，手上却不停。
大黄蹲在井边，歪着脑袋向下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下去帮忙啊！”苏晨抬头喊了一句，手下加快了速度。
经过大半天的努力，井底终于清理干净。
清澈的井水，倒映着井口的景象。
苏晨迫不及待地打上一桶水，捧起喝了一大口。
入口甘甜清洌，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仿佛洗去了他所有的疲惫。
“好水！这水绝对不一般！”苏晨心中惊叹。
靠在焕然一新的井边，感受着井水带来的舒爽和春日的暖阳，随着困意袭来，苏晨沉沉地睡了过去。
……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模糊身影就在这口井边汲水，他身边围绕着各种动物，飞鸟落在他肩头，野兔依偎在他脚边。
他似乎在低声对它们说着什么，动物们时而点头，时而摇尾，仿佛在回应。
最后，那身影转过头，对着苏晨的方向，似乎说了句什么，但声音模糊不清，只留下一种温和而古老的韵味。
……
“呜呜……醒醒……饿了……太阳要下山了……”
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
苏晨猛地惊醒坐起，发现大黄正用湿漉漉的鼻子拱着他的脸，见他醒来，尾巴立刻摇了起来。
“大黄，是你…在跟我说话？”苏晨心脏狂跳，试探性地问道。
大黄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摇着尾巴用脑袋蹭着他的腿。
回过神的苏晨，重新投入到打扫工作中。
他先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然后开始整理主屋。
屋里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蛛网更是随处可见。在清理一个靠墙的旧木柜时，苏晨发现柜子底部有一块木板似乎有些松动。
他用力撬开木板，里面居然藏着一个巴掌大小、边缘已经发黑的木匣子。匣子没有上锁，轻轻一碰就打开了。
打开箱子，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放着一些泛黄的纸张和几本破旧的书籍。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些纸张，发现是曾祖父留下的笔记残页。
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关于灵溪山林的记录。
“……青峰有灵……草木……兽语……”苏晨皱眉读着这些破碎的文字，大部分内容已经看不清了，只有纸页边角画着一些奇怪的动物草图，形态怪异，看得他一头雾水。
“你在看啥好东西呢？”一个好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晨猛地回头，屋里只有他和大黄。
大黄正蹲坐在门口，歪着脑袋看他，尾巴轻轻摇摆。
刚才……是幻听？苏晨揉了揉耳朵。
他将这几页残破的笔记小心收好，放进自己的背包夹层，得空再研究。
“汪！”看着回过头的苏晨，大黄歪着头叫了一声。
“怎么了，大黄？”苏晨不自觉地问道，在意识到自己问的是一条狗后，又不由地笑了笑。
“呜汪！”听见声音的大黄欢快地叫了一声，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腿。
看着大黄亲昵的举动，苏晨心里一暖。
小时候的记忆中这狗好像一直都在村里游**，从来没有固定的主人，既然现在这么有缘，不如就收养了吧。
“行了行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管吃管住。”苏晨蹲下身，揉了揉大黄毛茸茸的脑袋。
“汪！”大黄似乎听懂了，叫得更欢了，尾巴都摇出了残影。
苏晨甚至觉得，他好像从这声“汪”里听出了一丝“好的，晨哥！”的意味。
错觉，一定是错觉。
苏晨甩甩头，把这不靠谱的想法抛开。
收拾完老宅，苏晨带着大黄来到村里的小卖部采购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被褥蚊帐、锄头镰刀、还有一些常见蔬菜种子，装了满满两大袋。
回家的路上，不止有大黄叫声，还有村里叔伯婶婶们私下的讨论声。
“这娃子，城里有大好前途，干嘛跑回这穷乡僻壤啊？”
“我看是在城里混不下去了，灰溜溜地回来了呗！”
“可惜了，当初考上大学多光彩啊，现在…”
这些闲言碎语像在耳边的蚊子，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苏晨装作没听见，心里却暗自嘀咕：“前世为了所谓的光彩体面，活成了别人眼中的样子，这辈子我只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呜！”大黄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低声呜咽着看向苏晨。
苏晨摸了摸大黄的头，“没事，他们说什么不重要。”
傍晚，父母打来电话，语气里既有心疼，也有不解。
“儿子啊，城里工作不好找吗？”母亲关切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不是，妈，我就是想回来试试。”苏晨轻声解释。
“实在不行，就回我们这边吧，爸妈养你。”父亲在一旁插嘴，声音粗犷却掩饰不住关心。
“知道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家里还有些钱，我给你打过去。”
“不用了，我…”
“别废话，我和你爸辛苦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你吗？”
挂断电话，苏晨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前世忙于工作，很少回家，到死都没能好好尽孝。
吃完饭，苏晨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拿着新买的锄头，在后院开辟出了一小块菜地。
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撒下了一些菜籽——白菜、萝卜、小葱，都是些容易存活的蔬菜。
看着刚刚播种的菜地，苏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前世敲代码时从未体验过的。
夜深人静，苏晨躺在**，望着窗外的月光，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院子里的虫鸣声似乎变了。
“嘶嘶……今晚……水……好……”
“吱吱……舒服……明天……再来……”
苏晨猛地坐起身，看向漆黑的院子，想要分辨那些声音。
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太大，院子里的虫鸣声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