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走到院门,就瞧见孤零零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宋枝脚步一顿,眉眼间多了几分厌恶与蛮横。
众所周知,她与庶女宋婉婉的关系势如水火,十分厌恶对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见宋枝走过来,宋婉婉神色瑟缩,苍白如雪,却依旧站在原地,鼓起勇气和看不惯自己的嫡姐请求。
“姐姐,婉婉能否乘坐马车一同前往郡主府?”
怯生生的模样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完完全全面色红润,气势凌人的宋枝衬托得如同恶人。
“不能。”
宋枝红唇轻启,神色轻蔑,没有留下半点情面。
宋婉婉神色一僵,她垂眸眼底闪过阴郁。
偌大的宋府仅有三辆马车,今早宋海晏上朝已经乘坐了较为完整奢华的一辆。
剩下的两辆马车中,其中一个是默认嫡女宋枝的专属,另外一辆则是用于府上的日常采买和姨娘使用,自然是平平无奇比不上其他的。
因而摆在宋婉婉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乘坐较为落魄的仆人马车被人嘲笑,或者恳求嫡姐宋枝。
但显然后者并未令她如意。
实际上,凭借宋婉婉庶女的身份根本摸不到这种规格的宴会,但是她与三皇子等人交好,为了讨好他们,或者说是故意看宋枝的笑话,几乎每次都会同时邀请两人。
宋枝又不是什么圣母,怎么会愿意带着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庶妹呢。
她轻飘飘地走过去,神色轻蔑。
“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忘记了自己庶女的身份,有些东西合该你摸不到的。”
夏荷心底出了一口恶气,她扶着小姐走上了府外的马车。
马蹄声滴滴答答地跑远。
宋婉婉面色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她紧紧攥着婢女春兰的手腕,指甲几乎掐尖肉里。
她胸前剧烈起伏,丝毫不见任何喘息困难的病弱状态。
“去。”
宋婉婉眸底阴沉,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先前宋枝路过的位置,“派人传信给平阳世子,称我旧病突发,无法前往。”
平阳世子是长公主的儿子,待及冠后被晋元帝封为世子,赐号平阳,他随父姓,名为程星和,看似为人肆意潇洒,实则斤斤计较,小肚心肠,极为护短。
两人还算有些交情。
只要宋婉婉开口,程星和很快就会送上来。
这次也不例外。
她派人将房里的胭脂拿出来,在嘴上涂涂点点,面色肉眼可见地越发苍白,甚至为了逼真,更是坚持在寒风中额外站了半个时辰。
而宋婉婉生来的先天不足早就被各种珍贵罕见的药材孕养得没有什么大毛病,但这并不妨碍她借此发挥。
——
马蹄声行驶在街道上,穿过喧闹的百姓,很快迎来了宽敞宏大的郡主府邸,府门前停着零零散散的马车,看门的小厮谄媚地走过来,主动给贵女公子们引路。
宋枝下颌微抬,神色傲气,眉目间的娇纵生生地破坏了原本的惊艳容貌,令人不由得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主仆二人走进府邸。
宴会的主人家郡主还未出席,此时寒冷的花园中间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盆鲜艳的红花,争芳斗艳,美不胜收。
即使是寒冷的冬天,都有百姓愿意在柴火旺盛,温软如春的屋里日日夜夜照顾着娇嫩的花朵,而不是能够救活人命的粮食。
周围几个熟识的贵女团团聚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什么,时不时传来笑意。
宋枝坐在角落里,她平日里并不喜与他人过多交流。
若是有心便能发现,仅仅只有三皇子或者宋婉婉等人出现的场合才会有宋枝。
因着较为特殊的关系被人误解,反倒是错过了真相。
此时庭院的人不多,宋枝不想继续留在原地被当做观景园的猴子,干脆与夏荷起身向四处走走。
寒冬凋谢下的庭院多了几分凄美与寂寞,干瘪的树皮包裹着层层的生命力,假山阴影下的湖面融化了淡淡的缺口,隐约瞧见几只鲜活的鲤鱼游过来换气。
听闻这座宅子在先帝时期曾被一个贪官暗搓搓地装点,为了隐藏自己的贿银,全都塞进了墙壁的缝隙中,直到抄家时偶然被发现,挖了个底朝天。
但庭院的景观也算是留了下来。
主仆二人越走越深,宋枝瞧见不远处的亭,勉强能够遮挡寒风,便走了过去。
靠近些才恍然发现,石桌上摆放着些许的清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蒸腾的热气仿若还有些余温。
待靠近后
此外,还有一盘残局。
纵横交错的格子深深地刻在石桌上,再普通不过的石头被磨得格外平滑,摆放在棋盘之上。
看似零零散散,实则规章有度。
令宋枝一下子就深入其中,上辈子身体不好,有很长的时间就放在罗列各种书籍上,其中对于围棋的玩法很感兴趣。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可能已经登上了国际会展围棋竞争的舞台。
眼前的残局势弱一方被团团围住,困兽之局但凡走错一步就会迎来无限深渊,输掉整局。
宋枝眉头轻皱,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演变棋局的变化以及可能出现的破译之法。
良久之后,女子潋滟的眸光微闪,眉头松开,显然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她伸出纤纤玉指将其中一枚棋子拾起轻轻扣下,如同一颗点化石,将原本困顿的死局瞬间盘成了活水,四通八达。
夏荷看不懂局势,星罗棋布令人眼花缭乱,看小姐站了许久才作出反应,怕是有些东西在里头。
石桌上的茶水隐隐出现结冰的迹象,两人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她小声地询问道,“小姐,我们要回去了。”
“走吧。”
宋枝点点头,能够解开这等精妙的局势对她来说当浮一大白,原本平静的心绪都好了几分。
陆陆续续的宴会上来了很多人,郡主站在中央身边簇拥着些许的贵女,相谈甚欢。
宋枝悄悄地回到坐席上,神色下意识地往周围瞧去。
宋婉婉并没有到场,她微微垂眸,连带着熟识的人都没有出现,心底莫名多了几分不耐烦。
既然没有完成任务走剧情的需求,她大可以早早离场。
且不说原本的宋枝就很讨厌宋婉婉,现在的她也逐渐地发现这个庶女的表里不一。
几句似是非是的话足以将坏事的苗头指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