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将怀中的女子放在床榻之间，他将手中的丝绢扔到一边。
“来人。”
凌四很快跪倒在地，“殿下有何吩咐？”
“找个大夫，瞬间将消息传到宋家。”
“等等，”
傅北霆忽然想起什么，眸光微敛，“算了，将她的婢女带来。”
先前程星和那般作态却没有被宋海晏那个老狐狸找上门，估计也不受重视。
了空大师没有掺和，面上却带着莫名的笑意。
两人走了出去。
“阿弥陀佛，殿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善哉。”
“不必多礼。”
傅北霆觑他一眼，神神秘秘的模样真是难看。
“殿下莫不是要离开法门寺？”
傅北霆神色微顿，随后点点头。
今日之事已经结束，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了空面带笑意，忽然间神神秘秘地说起另外一件事。
“今日老衲见到雍王殿下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同的事情，殿下晓得您有红鸾星动的迹象吗？”
“红鸾星动？”
傅北霆眉头微皱，他语气中添了些微妙，嗤笑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老秃驴，你莫不是觉得法门寺建的太好？”
“这可不是老衲能够决定的，”了空大师微微叹气，他晓得雍王殿下的忧虑，“是你的面相告诉老衲，她来了。”
“本来并不相信，可是如今……”
了空也对这个判断感到惊讶，随着天色渐晚，本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没想到竟真的从天上掉下个女施主。
否则他也不会故意请求雍王殿下出手相助。
一切都是宿命。
了空大师坚定地相信着。
傅北霆没有多言，他眸光落在远处的虚空，那里是京城的方向，隐隐约约的寒风萧索地袭来，吹起衣袍的一角。
落叶飘然掉落在水面上，**起一圈圈涟漪，扰乱了整潭池水。
了空大师瞧着雍王不肯多言，微微叹气，没有强求。
——
夜里宋枝醒了过来，她愣愣地瞧着头顶的帷帐，难以分辨自己的所在哪里。
她微微侧头，牵动全身上下的伤口传来强烈的痛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秋霜守在床榻边缘，此刻正打着盹，被动静一下惊醒。
“小姐，你醒了！”她面上有些惊喜，很快端过来一杯温水递给嘴边。
宋枝勉强湿润了嗓子，打量着眼前的屋子，似乎是寺庙里的斋所。
秋霜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说她昏迷苏醒后，很快便有人告诉来这里找自家小姐。
“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是坡底叶子很多，并没有伤及筋骨，其他的地方已经上药了。”
宋枝点点头，腰腹间的阵阵饥饿感在意识苏醒后便很快占据高峰，在秋霜的搀扶下她勉强坐了起来，嘴角微抿。
“现在几时了？”
“回小姐，已经寅时了。”秋霜赶紧道。
冬日的夜晚很是漫长，屋外的天边仅仅散发着一股蒙蒙的亮意，距离彻底地从困倦中苏醒还有上好一会儿。
不过寺庙里的僧人通常会起得很早，不等宋枝主动开口，便有人将清早的斋饭送了过来。
“两位施主，这是住持吩咐小僧送过来的。”
秋霜赶紧谢过。
寺庙的斋饭比较简陋，只有清淡的馒头和米粥，但很适合宋枝。
其中的米粥煮的很软，显然是故意为之。
宋枝心底顿时有了成算，怕是离开前要向法门寺捐上一笔香火。
温热的饭菜下肚，宋枝苍白的面色显然多了些红润，她没想到系统给予自己的健康并不是万能的。
这些伤口难以规避，只是在恢复的过程中比起其他人要好上很多。
她昏昏欲睡，想要继续躺下休息时，掌心却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硌到。
宋枝翻了出来，是那块玉佩。
她眸光微闪，嘴角闪过一丝苦笑。
显然自己掉落坡底时，手里还攥着它，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宋枝脑海中闪过很多东西，她额头传来阵阵痛感，“秋霜。”
“小姐，有何吩咐？”
秋霜满脸紧张，生怕大小姐有哪里不舒服。
“你去将这块玉佩还给宋景川。”
秋霜接过白玉翠竹玉佩，有些惊讶，这不是几年前大小姐送给秦大儒的吗？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连夫人留给小姐嫁妆中的比较重要的存在，只是没想到昨日竟然在二小姐手里。
“小姐，这……”
秋霜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心底有几分不满与怒气。
“还回去就好。”
宋枝直接吩咐道，她面色苍白地躺在**，眸光潋滟流转，三散发着一股淡然宁静的魅力，仿若任何事情都无法留住她的在意。
羽化成仙。
她不想再管那么多了，还回去，将所有的一切过往都伴随着玉佩消失而离开。
宋枝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秋霜有些忐忑，她微微叹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少爷与小姐开始变得疏离。
只是这次大少爷做得太过分了。
她听从小姐的话，很快来到宋景川斋所。
“奴婢秋霜拜见少爷。”
“这是小姐给您的玉佩。”
秋霜下意识地将玉佩捧在手上，在她心底，玉佩就是宋枝给对方的。
因此才会这样说。
但是宋景川丝毫没有察觉这句话的问题。
他眼下青黑，有些憔悴，此时眼底满是怒火，昨日慌张中寻找踪迹几乎整晚未睡，慌张担忧在晓得宋枝无事后瞬间变成了浓浓的不满。
宋景川深吸一口气，“既然回来了，何不昨日来告知。”
他叫人拿过玉佩，语气讽刺，“晓得自己拿不到，为何还要逞强，连累昨日那么多人去找她！”
“晓得自己是累赘，为何还要跟着祈福来捣乱！”
“真是不知所谓！”
秋霜瞧着眼前的大少爷，眉目间的怒气格外的鲜活，与小时候跟着嫡姐的模样相差甚远。
她有些恍惚，似乎记忆中那个腼腆的小少爷忽然消失了。
“小姐她……”
秋霜想要解释，说小姐来法门寺是为了祭拜去世的夫人，或者玉佩曾是小姐在大少爷低谷期想尽办法辗转多次赠与对方的祝福，还是说她小姐昨日生死不明多处伤口还在恢复中。
“够了！”
“玉佩留下，回去吧。”宋景川眉头黑压压的，满是怒气，“告诉宋枝，这件事我会如实禀告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