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到京兆。”
雍王吩咐道。
凌二心底惊讶，他以为王爷会直接令他等前去捕捉蛮子。
傅北霆似乎知道了凌二的疑惑，他垂头并未抬起，沙哑的声音掺杂着淡淡的了然。
“你等密切关心京兆府的动向，若是愿意出手便罢了，若是无人迎合，便告知连将军做好迎战的准备。”
凌二眉头微皱，他似乎不理解王爷的用意。
傅北霆指尖落在桌面上轻点，深邃的眸子似乎闪过一缕幽绿色的光芒，“整个京城里的决定最后会留到谁手中？”
京兆府尹？御前侍卫？
等等，凌二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神色严峻，手指头朝向推了推。
“王爷的意思是皇上会放任此事？”
“若是他想开战，必然会主动视而不见。”
傅北霆给出了准确的回答，但凌二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京城里可都是些普通的百姓，再者除夕夜……”
傅北霆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那又如何。
只有更大的伤亡才能彻底激发百姓的愤怒，从而获得更多的支持去发动战争。
他这个哥哥，手段可没有表面上那般仁慈。
事情很快吩咐下去。
除夕夜越来越近，百姓殷殷期盼的平静安详生活下难以遏制的暗流涌动，酝酿着极大的风暴。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两个时辰后便可出门了。”
夏荷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走路间还有几分疼痛，不过她还是坚持过来帮小姐整理衣物。
秋霜娴熟地将凤钗插入发髻，晃动的翡翠琉璃珠子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宋枝坐在镜子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惺忪的睡意。
自从法门寺回来后，她每日的睡意与日俱增，胃口也渐渐变大，常常握着书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宋枝晓得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当做伤口恢复必要的过程，倒没有过多在意。
当下最重要的是除夕夜里的剧情。
在百姓聚集之地，焰火绽放的宫门前竟然隐藏着外来的蛮子，他们趁机引**乱，肆意妄为，连续杀掉数名百姓，极为残暴。
而宋婉婉竟然偶然之间被蛮子捉住，当作人质逃离京城，其中一精装男子竟是鲜卑族可汗的小儿子，对宋婉婉很感兴趣。
最后竟然心软将宋婉婉放走，也是后来成为其裙下臣之一。
宋枝松了一口气，届时只要自己嘲讽上几句，引起宋婉婉的不满就好。
任务很是简单。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解脱离开这里，她心底轻松了不少，连带着晌午都多用了一碗饭。
京城里。
夜幕逐渐降临，黑漆漆的天空与萧索的寒风并没有浇灭百姓上街的热情，哪怕是最简陋的摊贩都会故意绑上一条粗粗的红布来添些喜气。
人来人往间欢声笑语，眼底映衬着红彤彤的灯光，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木架上，中年男子大声吆喝，尽力吸引来往的路人进店瞧瞧，面上满是笑意。
秋霜搀扶着宋枝走在街上，稀奇地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眼底满是好奇。
主仆二人在一个猜灯谜的摊子前驻足，精致的灯笼画着各式各样的美人容颜落在薄薄的纸张上，透出的光芒朦胧迷人，令人忍不住摸上一模。
摊子前的行人很多，摊主兴致勃勃地大喊道，“若是能够解密成功，便能够随意挑选一盏灯笼带走，诸位可要试一试！”
秋霜喜欢看热闹，却不喜欢出风头，在小姐询问是否喜欢后果断拒绝，她神色一愣，悄悄地拽了拽宋枝的袖子。
“小姐，快看，有人想要偷窃。”
宋枝低头，果然有一贼眉鼠眼的男子悄悄地伸向别人的钱袋。
而那倒霉鬼还有几分眼熟，手里牵着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稚嫩的脸庞丝毫没有了先前的青肿，是上次被马车撞到的小孩。
身旁的青衫男子一如既往地清贫，衣角填补着几块普通的补丁，清秀的眉间隐约有几分精明闪过，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瞧着眼前的灯笼，眼底闪过懊恼。
他怎么没想到这茬，自己多年勤耕不辍，笔法自然可以，完全能够拿些现成的灯笼装点后于今晚卖出去填补家用。
肖云承边想着边低头看向手中的谜题，很快便答了出来。
而肖云朵兴奋地拍手，兄妹二人丝毫不知有人在觊觎着腰上的钱袋。
“如箭在弦，是为引！”
摊主神色惊讶，面前的书生已经接连答上数题，很快就能随意拿走底下的灯笼之一。
“这位兄台，你说的……”
“不对，是为窃。”
宋枝恍然开口，女子清清浅浅的声音多了些笃定和骄纵，直接打断了摊主的话。
眼见就要拿到了钱袋，偷窃的家伙顿时停住，不得以收回了胳膊，狠狠地瞪了一眼走来的宋枝。
见对方的打扮，便晓得无果，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肖云承眉头微皱，明晃晃的答案怎么会有人说是偷，真是搞笑。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愣，下意识地伸手覆上腰间的钱袋，当下便松了一口气。
肖云承扭头看去，拥挤的人群中一个逆行的低矮男子匆忙离去，显然很是心虚慌张。
他深吸一口气，侧头拱手，“多谢姑娘。”
“不必。”
两人的动静很小。
宋枝并未放在眼底，神色淡然。
而摊主还在台上兴奋地宣布结果，“这位兄台的答案才是正确的，来，您看您这边喜欢哪个灯笼！”
肖云朵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认真看向几个灯笼的目光间满是纠结。
肖云承抬头，却是再次愣住。
竟是不久前救下朵儿的贵女，他心底莫名有些微妙。
等反应过来后，人早就走出了很远。
秋霜依旧叽叽喳喳地瞧着两边的喧闹，宋枝嘴角含笑，即使是面纱也难以遮挡绝美的容颜，她站在人群中，却莫名有种超越世俗，不似凡人的仙感，令人倾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