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偏宠白月光,这后位我不要了

第32章 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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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砂砾磨破了宋凝昭白嫩的掌心。

剧烈的刺痛让宋凝昭不由得惊呼出声。

“啊!”

利箭的箭尾还在车厢上方嗡鸣,发颤。

宋凝昭第一时间看向墨玄夜。

眼底有不解,有失望,有震惊,有痛心。

人在最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的决定,往往都是他的本能反应。

所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墨玄夜的本能反应,是推开她。

她明明就在他的怀里。

将她往他所在的方向前进两步避开这一支箭。

可他偏偏推开了她。

自己则后退了两步,到达了安全区域。

躯体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姐姐,你怎么样了?”

墨玄悠从车上跳了下来,第一时间扶起宋凝昭。

她的掌心,血肉模糊,夹杂着灰色的尘土,看起来狰狞可怖。

可是,宋凝昭没有落泪,坚韧得如同盛开在枯黄沙漠中的玫瑰。

她的手腕被墨玄悠托着。

她的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墨玄夜。

宋凝昭不知道的是,在墨玄夜看见她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墨玄夜就已经后悔了。

他知道宋凝昭生性敏感,最注重二人相处之间的细节。

他不该推开她的。

一次的裂缝,他需要再做十件事情去弥补。

就在这时,援军已到。

这一批刺客被墨玄夜的人前后夹击,再无胜算。

墨玄夜反应迅速。

他两步上前,从墨玄悠的手中,夺过了宋凝霜皓白纤细的手腕。

满眼心疼。

“昭昭,你还好吗?”

他急切地解释。

“刚才一时间情,那支箭射来的角度刁钻,不将你推远,只怕没那么轻松避开,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墨玄悠似是被他一下撞开。

背后在车厢上撞得砰的一声响。

价值千金的羽扇落地,染上尘土,被他踩在脚下。

“哎哟,皇兄,你这力道也忒大了点儿,皇弟都被你一下子撞飞了!”

墨玄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墨玄悠。

“你闭嘴!”

这样的时候,这个废物添什么乱?

“哦!”

墨玄悠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低着头,一脸受伤。

宋凝昭冷笑着从墨玄夜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

“抱歉,臣女不该给陛下添乱。”

她姿态谦卑,疏离明显。

宋凝昭确实不会武功。

但她并不是不会思考。

此话一出,听得墨玄夜头皮一紧。

“昭昭,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凝昭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墨玄夜再次伸向她的手。

她的眼睛,盯上了墨玄悠腰间的佩剑。

剑鞘华丽,装点着五彩的宝石,挂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个毫无杀伤力的装饰品。

“王爷,借用!”

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抽出宝剑,将勒住车厢的绳索从马匹的身侧斩断。

随即,宝剑被她抛回到墨玄悠的手中。

宋凝昭拉住缰绳,脚踩马镫,翻身坐上了马背。

她今日本就穿了一身利落的男装,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褪去了女气,竟然当真显现出了几分英气。

倔强,高贵。

玫瑰即便身在沙漠,也绚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此时,她的另一只手,自然地垂下,丝丝鲜血,滴滴涌出。

落在还未只窜出了点点青芽的野草之上。

“此处便交由陛下善后,臣女先行一步!”

宋凝昭说着,便要策马离开。

墨玄夜知道,他不能就这样放任她离开。

“不,朕与你一起。”

他对着墨玄悠道:“皇弟,此处便交给你了。”

说着,他亦翻身上马,跨坐在了宋凝昭的身后,身形高大,宽肩窄腰,牢牢地将宋凝昭护在怀中。

墨玄夜从宋凝昭的手中夺过缰绳,“昭昭,你的手受伤了,我得马上带你去军机营包扎。”

“我会骑马。”

“昭昭,就算你生我的气,也请你先让我帮你把伤口处理好,行吗?”

墨玄夜态度卑微。

另一只手,却死死地箍着她的腰肢,将掌心贴在了她的腹部,不留一丁点儿缝隙。

宋凝昭沉默着没再说话。

墨玄夜执拗起来,她根本无法反抗。

就比如现在,她根本没有力气,从他的怀里挣脱。

从前最令她安心的龙涎香气在这一刻,让她窒息。

墨玄夜勒动缰绳,双腿将马腹一夹,“驾!”

厮杀的众人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墨玄夜畅通无阻,一口气将宋凝昭带进了军机大营的主帐之中。

墨玄悠的脚,依旧踩着那柄羽扇。

洁白的羽毛灰白不堪。瓷白的暖玉扇骨断成数截,完全没有了用处。

他的心底,压着一座大山。

宋凝昭成了峰顶高不可攀的月亮。

而他,想要抓住,却不得其法。

姐姐,我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机会,可是皇兄亲手递到我面前来的!

你……可千万别怪我啊!

墨玄悠嘴角的笑意加深,少了几分狐狸似的假面,多了几分真诚。

有细碎的星光从眼底迸发,他大手一挥。

“杀,一个不留!”

伤了宋凝昭的人,都该死!

军机大营。

军医战战兢兢地替宋凝昭清理着掌心的伤口,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宋凝昭那一双漂亮的远山眉紧紧地蹙着,明明疼得发抖,却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的眼尾缀着红。

看得墨玄夜内心一阵烦躁。

搬运物资在即,他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得宋凝昭不开心?

待到军医走后,偌大的营帐,被他清空,只剩下他和宋凝昭二人。

宋凝昭坐在太师椅上。

墨玄夜半膝跪地,蹲在了宋凝昭的身前,扶着她的膝盖,一双手,握住她并拢的双肩,仰头望向她。

“昭昭,我真的不是故意推开你的,在那样的危急关头,推开你才是最优的避难方式,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的眼前中箭,那支箭上面,明显淬了剧毒。”

“墨玄夜。”

宋凝昭终于开口。

“这是第三次!”

“什么?”

墨玄夜不太懂宋凝昭的意思。

宋凝昭低头浅笑。

“没什么,我信你!”

第三次。

今天回去,她将第三次,从量杯中,舀出水来。

覆水难收。

覆水难收!

她的左手绑着厚厚的纱布,淡淡的血腥味与药香交杂,厚实绵软的纱布,轻贴上墨玄夜硬朗帅气的脸。

这张脸,她曾经无比贪恋。

恨不能时时刻刻都能看到。

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你总是为了我好的。”

她柔声说道。

字字句句熨进了墨玄夜的心坎。

他一把抱住宋凝昭。

“昭昭,你懂我便好!”

“是,我是最懂你的!”

宋凝昭意有所指。

只可惜,墨玄夜没听出来。

他沉溺在了自己亲手编织出来的以爱为名的巨网,企图死死地网住宋凝昭,而自己也被迫深陷其中。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墨玄夜将宋凝昭搂得更紧。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马全部集齐。

墨玄悠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不紧不慢地踏入了军机营的范畴。

宋凝昭正式打开了通往祖宅的大门。

所有物资,毫无保留地展露人前。

满满当当的两侧库房。

没人敢多看一眼,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不多时,物资入库,由重兵把守。

明日一早,墨玄悠将作为主将,率一万精兵前往西北。

确认无误后,宋凝昭重新关上了通往祖宅的大门。

后续还有不少事宜要忙,墨玄夜不放心,亲自将宋凝昭送回了护国公府的门外,才策马离开。

宋凝昭全程,都没有表露出别样的情绪。

回到朝露院,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酒杯,从量杯中,舀了一杯出来,倒在地上。

之后,宋凝昭就静静地坐在边上的鼓凳上,亲眼看着水渍一点一点地干涸。

直到……完全消失。

水干无痕。

量杯里面,清水的刻度,已然变成了八十。

从一百,到八十。

短短几天,好像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堆积到了一起。

宋凝昭闷得不行。

朝露院外,红色的灯笼亮起。

宋凝昭坐在合欢树下的秋千上,一直从白天,发呆到了黑夜。

“珠珠,去替我取一壶玫瑰酒来。”

守着宋凝昭大半天,终于等到宋凝昭开口的珠珠喜极而泣。

她连忙应了一声。

雾凇机灵地去了厨房,取来几样宋凝昭素来爱吃的小菜,摆在了朝露院中凉亭的石桌上。

雾霭寸步不离地守着宋凝昭。

夜凉如水。

宋凝昭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壶她亲手酿制的玫瑰酒。

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弯新月。

像是在笑,倒转过来,又像是哭。

宋凝昭心情不好。

珠珠看了心急。

但也只敢站在廊檐下远远地看着。

每次这样的时候,小姐都不喜欢有人来打扰她。

她拉着雾凇的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个小丫头缩在角落,想着要做些什么,才能逗宋凝昭开心。

雾凇则抱着剑,像一棵挺拔的松,敏锐地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她必须时刻保证宋凝昭的安全。

在墨玄夜将她指派过来,成为宋凝昭的贴身护卫开始,她的生死,就和宋凝昭的,绑在了一起。

一杯冷酒下肚。

宋凝昭的脑子更加清醒了几分。

“什么襄王织成的神女梦,镜花水月一场空?”

自从上次单独见过墨玄悠之后,这两句话就像是两道魔咒,不停地在她的耳边盘旋。

搅得她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