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浪费粮饷,终无一人可用!”
“这不是开恩政,而是开乱政哪!”
李天义闻言眉头微挑,淡然一笑:“粮饷若能换来千百忠臣良将,朕甘愿作为表率,从今往后节衣缩食三成,让利于民。”
他的语气顿了顿,目光又扫视全场,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至于才成与否,试过才知。”
“若是不试,世间不知埋了多少夭折之龙。”
眼看着李天义一副此事已定的样子,杨恒咬了咬牙,再次上前两步,拱手沉声道:“陛下一意孤行,臣虽不才,却亦不得不谏。”
“此策若行,则旧制尽废,朝局动**,必引世族反弹,民间不安。”
“臣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一瞬间,李天义面色微冷,眸中冷光一闪。
“杨爱卿,朕敬你年高望重,然若你心中只想着稳固旧制,不思变革图强,那你所守之安,不过是世族之安,并非大魏之安。”
“朕宁乱三年,也不愿天下万世为门阀所困。”
杨恒见李天义言辞坚定,但仍旧不死心。
他刚想再以“国库开支”为理由据理力争,却没等他开口,便被李天义一声沉喝打断。
“宣——贾三富,入殿觐见!”
听到李天义这话,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片刻。
一众文武百官纷纷皱眉,面面相觑,脸上皆是茫然之色。
“贾三富?这是何人?”
“官职几何?未曾听说……”
“这名字听起来不像是朝中之人啊?”
“莫非是陛下新召之才?”
“…………”
正当众人疑惑不已之时,忽有人惊呼出声:“贾三富……是京城贾家的家主!”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炸开了锅,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惊诧。
“那个贾家?就是开天宝商会、经营盐铁布匹、遍布九州的那个?”
“可那不就是个商贾出身?他来上朝做什么?”
“这……这岂不是有失体统?”
“何止是有失体统,让此等商贾之人登堂入室,岂不怪哉!”
“…………”
一时间,不少老成重臣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不忿与排斥。
对他们这些根植门阀世代为官的士族而言,商人再富,也不过是贱业出身,怎能踏足金銮殿?
“荒唐!实在荒唐!”
有御史低声怒斥,面露难色,仿佛恨不得下一秒便一头撞死在旁边的柱子上,直接死谏。
然而在李天义威严目光扫视下,众臣纵然心中有千万般不满,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便听得殿门外传来通报道声:“贾三富,觐——见——”
只见一名身着暗纹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入,身材略显圆润,皮肤白净,面相憨厚,一双笑眼如弯月。
整个人虽不似士子那般书卷气,却自有一股朴实稳重的气度。
他一入殿中,便立刻朝着李天义跪下叩首,语气诚惶诚恐:“草民贾三富,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贾三富的神色中尽是认真,很明显是沐浴更衣再三斟酌后才来的。
看到眼前之人,李天义颇为满意的微微点头,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不必多礼。”
“今日朕唤你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听闻你贾家世代经商,富甲天下,家中积蓄比朕这国库还要充裕。”
“既然如此的话,不知你可愿助朕一道,为这天下寒门子弟出一份力?”
听到李天义这话,贾三富连忙抬头,脸上的笑容却并不慌乱,反而带着几分胸有成竹之意,拱手开口说道:“陛下所言,乃是仁政!”
“草民虽不识什么字,但知陛下为苍生谋福。”
“若能尽一份绵薄之力,贾某定不推辞。”
“若陛下不弃,草民愿出白银五百万两,资助各地官学兴建所需!”
随着贾三富话音的落下,满朝文武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中不无惊愕。
五百万两白银?!
这家伙是疯了不成?
众臣只觉脑中轰然炸响,瞠目结舌,连言语都迟滞了。
五百万两白银,他们不是拿不出来。
只是拿出来给这些寒门子弟读书,他们不愿。
可是现如今这场面……似乎还真的不需要他们做些什么。
原本还在揪着国库不足的杨恒更是面色剧变,张了张口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现如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天义则是眼神平静,嘴角含笑的开口说道:“贾爱卿果然义胆仁心,朕记下了。”
随即他又转头看向朝堂诸臣,态度全然没有对着贾三富那般的温和:“既然有人忧国库难支,那朕今日便以贾三富为首,设‘崇教义社’。”
“凡民间愿为国家出力之富户、商贾,皆可捐资助学。”
“朝廷设专员监督银两去处,公开透明,不得私用一文。”
“民间之力,未必不如国帑。”
“既然诸卿忧寒门之才无钱读书,那如今朕为他们筹来了银两,各位……可还有何话说?”
听到李天义这话,群臣再无声响,只能纷纷低下了头。
随着早朝散去,百官各怀心思,或沉默退下,或是低语议论,很明显今儿个回去都要再聚集商议许久。
而李天义却神色从容,径直返回了御书房。
他褪去龙袍换上便服,坐在书案前,随意的翻看着书卷。
不一会儿,殿门外传来了顺德的禀报声:“启禀陛下,贾三富已在殿外候旨。”
李天义闻言摆了摆手,微微颔首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有了李天义的发话,贾三富在两名太监的引领下快步走入。
刚一进御书房,贾三富便立刻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恭敬与谨慎:“草民贾三富,拜见陛下!”
“罢了,这里不是金銮殿,也不必拘那许多礼数。”
“今日叫你来,是私下谈话,你便随意坐吧。”
“先前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般的拘束啊。”
然而李天义却只是微微一笑,抬手开口说道,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听得贾三富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