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被这消息吓得心里嗵嗵跳着，她问宋惠之，“还，还活着吗？”
宋惠之摇头，“西院来人说，二夫人将人都赶了出去，三妹也不让进去，然后……等人闯进去时，人已经被一根麻绳吊在房梁上，都露舌头了。”
“什么！”
“母亲，据说二夫人死前还朝着门外面喊，说是二叔毁了她的一生，毁了四少爷的一生，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二叔的。”
大夫人捂着胸口，默默算了算时间，这才下午，今个上午活蹦乱跳的人就这么断气了。
“翊儿，这可怎么办啊？”
宋翊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能怎么办，当然是差人回老家安葬二婶。”
大夫人眉间疑色遍布，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从来不曾认识他，“翊儿，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翊将茶盏一放，起身道，“母亲，您只需替儿子照看好云漪，其他的不用操心，以后等着您的只有儿孙绕膝的圆满。”
宋惠之和大夫人意味不明，可等她们再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宋翊早就走了。
清骊刚住进碎竹轩，对院子还不熟悉。
这碎竹轩是整个国公府最大的院子，大府里套的院落竟做了三进小院儿。
二人的新房就在正前屋，中间是宋翊平常临时办公读书的地方，再往后头就是几个通房的屋子。
清骊回来后，正屋里已经整整齐齐站好三个通房丫头，等着给她敬茶。
几个丫头在见到清骊之前，是给正夫人添堵还是讨好拉拢，各有各的盘算。
但见到清骊后，一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也忘了来此的目的。
还是春喜提醒了一句，“几位姐姐怎么来着这样早，我们大奶奶才刚回来不久，还没歇过呢。”
兰儿先反应过来，“奴婢几个是来给大奶奶请安的。”
清骊面无表情，直直走到堂屋榻上坐稳，小翠立即端来一杯甘草水。
兰儿又带着其余两人跪下，“大奶奶，奴婢几人是世子的通房，原本是大夫人房里的，世子及冠后被拨给碎竹轩，眼下已经在此伺候五六年了。”
兰儿先是摆出大夫人的名号，让这位正妻知道她们也是有靠山的，不可随意处置了。
通房做了这么久，按照常理，眼下确实有两条明路等着她们。
清骊问，“你们伺候了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说吧，都有什么打算。”
几个通房互相看了看，苋儿先开口道，“大奶奶，奴婢想求一份良家籍，出府去嫁人过日子。”
清骊点头，“允了，过会儿让人将你的奴籍拿了去官府消掉，换成良民。”
剩下的兰儿和芳儿犹豫，清骊也不看她们，只是专注喝着糖水。
兰儿脸上愈发不甘，跪在那里攥着帕子，“大奶奶，奴婢不走，奴婢想一直守在世子身边，哪怕没有名分也愿意。”
清骊勾起唇角，这个叫兰儿的之前她便略有耳闻，颇有几分野心。
不过她有这种打算，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对于伺候了这些年的通房，主母进府后大多会将其抬为妾室，否则就是善妒不顾全大局了。
“既然你不想走，也好，先留在后院，今日我便与世子商量，看能不能给你一个名分。”
兰儿听清骊如是说，立即磕头道谢，同时心里有十足的把握，世子会纳她进门，起码也是以良妾的身份。
毕竟这位大奶奶的身份就是最大的把柄，若是有一天，让她不满意了，她便去顺天府击鼓告发，到时同归于尽。
清骊看着兰儿脸上的得意之色，并未言语，又问，“你呢？”
芳儿有些不同，她不像苋儿那样坦**，也不似兰儿这样自得，倒是十分惧怕。
清骊道，“你若不愿意说，就回去好好想想，之后再来也可。”
芳儿刚想谢恩，便听见春喜道，“大奶奶，世子回来了。”
清骊眼皮都没抬，显然是不愿意理这男人，地上跪着的几个通房也都低下了脑袋。
宋翊进门一看，才想起前段时间太忙，将这几个给忘到脑后去了，他再看清骊的表情，先是有些慌，随后又觉得兴奋。
清骊感受到榻边有人坐下来，对她说道，“小乖今晨辛苦了。”
清骊道，“不辛苦，正好你回来了，这里有些事同你说。”
“小乖直说。”
“此三位想必你都熟悉，这位苋儿姑娘想要出府去，芳儿姑娘还没想好，兰儿姑娘则是想留在你身边，我想着，既然在你后院这些年了，不如就纳了吧。”
宋翊没有回话，先是凑近了清骊左看右看。
下头几个通房眼睛都瞪大了，她们也有过与这位金尊玉贵的男人相处的机会，可何曾见过如此场景，更没受过如此小意对待。
清骊没什么反应，她早就熟悉宋翊这一套粘人的法子，有些厌烦地道，“干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
宋翊笑出来，“小乖这事生气了？还是说……你吃味就是这个样子？”
“宋翊！”清骊肃声，“有点正形，快些做决定，若是你定不下来，我便做主了。”
“哦？小乖怎么做主？”
“当然是想走的走，想留下的都收进后院。”
宋翊听后又看了清骊良久，随后叹声，“你最知道怎么气我。”
清骊不明，他怎么还倒打一耙，“谁气你？这明明是你的摊子，替你收拾了还要怨我？”
宋翊突然又弯起嘴角，“你看你，明明是吃味了，为什么不承认呢，小乖？”
清骊转过身，“和你说不明白。”
“好了好了，不惹你了。”宋翊揽过清骊的肩膀，对地上即将石化的三人道，“春喜，去取苋儿的身契。”
春喜领命立即差人将苋儿带了出去。
“芳儿，你也算是老实，并不总来我面前显眼。”
芳儿跪爬在地上磕头，宋翊接着说，“但是你也不算老实，毕竟有哪个未出嫁的女子能有三月余的身孕呢。”
芳儿瞬间哭出声来，“世子，奴婢也不想的，我是被人糟践了，奴婢现在都不知那人是谁，世子，求您留奴婢一命吧，奴婢不想死啊。”
宋翊说，“没想要你的命，这样，你的身契也拿了去，出府去吧。”
芳儿大喊，“不可，不可，世子，我这样的身子出去后还怎么活啊，奴婢求您……”
一旁的兰儿突然扯着芳儿的衣摆，“别说了，难道你还想让世子认下这个孩子不成？”
芳儿拼命摇头，“不，我没有这样想。”
她又爬到清骊脚边，“大奶奶，您收下奴婢吧，以后奴婢就给您当丫鬟，这个孩子也就是个家生子的奴才，求您救我们娘俩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