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意向函发出的第四天，韩子朔收到了沈氏正式提案。
商业条款严谨、资源优厚、利润清晰，唯一的“特例条款”是：项目顾问需由洛锦舟出任。
这条要求一出来，会议室里气氛立刻变得微妙。
“这是指名要人吧？”负责业务的主管皱眉低声说，“可合作条款真的太利好了，咱们现在资金吃紧，这一笔拉得起半个季度的现金流。”
另一位项目经理也犹豫：“沈氏背景摆在那里，就算他们意有所指，也不是我们能随便拒绝的。”
韩子朔没急着表态，而是看向坐在一侧的洛锦舟。
她翻着文件的动作停了一拍，眉心不动声色地拧起。
“锦舟，”他开口，“你觉得呢？”
洛锦舟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不太愿意。”
她语气平静，却让整间会议室都安静下来。
“这份项目不是单纯合作，是挟私情而来。”她说，“他要的是我，不是这个案子。”
韩子朔点头表示理解，却也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我明白，但从公司角度出发……确实很难拒绝。”
“你现在在业内有声量了，这对我们事务所来说是机会。”另一个合伙人也出声道，“再说，他要的只是你担任顾问，又不是直接让你回去跟他复合。”
洛锦舟抬头，视线扫过在座的几位。
“是你捧我起来的。”她看着韩子朔，语气很轻，“我知道现在是我能回报一点的时候了。”
“所以我同意。”她语调缓慢却坚定，“但我只做项目顾问，不涉及除设计外的任何公关。”
韩子朔微微颔首，眼中带着歉意：“谢谢你。”
……
签约当天，所有人都以为会由沈氏副总来。
毕竟合作金额虽大，但在沈氏这种级别的企业中，算不上必须高层出马。
然而当天，走进事务所的，是沈长昭本人。
他一身深灰西装，风尘未洗，神情却比任何一次都镇定。
“沈总亲自来，有点受宠若惊啊。”有人半调侃地起身寒暄。
沈长昭只是笑：“项目重要，人就得重视。”
他目光淡淡掠过众人，最后停在洛锦舟身上。
“洛小姐，”他走近一步，伸出手，“合作愉快。”
她没动，神情冷静。
现场有些尴尬，韩子朔皱眉正想打圆场，她却抬手握了回去，手掌冰冷，力道也不大。
沈长昭却没放开。
他握着她的手，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点压迫：“你不想跟我有关系，那我来追你。”
“不是偷偷摸摸，不是借口——在合约在案、合作光明正大的前提下。”
她抬眼盯着他，眼神没有退让。
但他也没松手。
直到韩子朔轻咳一声，沈长昭才缓缓松开。
“今天只是来签字，不多打扰。”他说完，留下最后一句，“但从今天开始，项目每一次提案汇报，我都会在。”
“合作嘛，得多沟通。”
他说完，转身离开。
洛锦舟站在原地，手心冰凉。
她不想承认，可那一刻，她的确觉得——自己被围困了。
那天，项目暂告一段落，她终于有了一天假。
本想在家发呆，但中午江既望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空。
“山地越野，朋友临时有事去不了，位置空出来了。”
洛锦舟犹豫了一下。
“你要是真累就别勉强。”江既望语气平稳，像是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她沉默了一会。
“…我去。”
江既望说的是“朋友们一起越野”。
但等洛锦舟到了集合点才发现，这个“朋友圈”显然是个小圈子——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有人是江既望的老同学，也有几位看起来像是常年一起玩的驴友。
“这就是你朋友？”其中一个穿短袖冲锋衣的女生挑了挑眉，语气不重，却也不怎么藏着。
“嗯，我朋友。”江既望笑着介绍，“这是锦舟。”
周遥扫了洛锦舟一眼，笑了笑，声音清淡：“原来是最近很火的综艺设计师啊，我还以为是我们这边的人。”
“不是啊，”另一个男生打了个哈哈，“人家是上电视的，不是上山的。”
有人笑，有人没说话。
洛锦舟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背包带，神情平静。
她不是听不出来，但也没兴趣解释。
“路线是两段混合，第一段森林道，第二段碎石坡。女生最好结伴走，不要一个人落后。”那个女生负责发装备的时候，将洛锦舟的头盔递得比别人慢了一拍，又补了一句：“你没上过山吧？一会儿注意点脚下，别摔了拖队。”
她说的是提醒，语气却藏不住刺。
他们一行人分两批前后上山。
森林小道并不算难走，但路窄，前后距离容易被拉开。
洛锦舟因为不熟悉地形，又懒得插话，干脆默默走在最后。
前方的说笑声隔着层层树影传来，有点远了。
“你能不能快点？”周瑶走在她前面，忽然停下转头，眉头拧着，声音不高，却带着掩饰不住的不耐，“我们这边一共才几个人，你这样拖着走很容易影响队形。”
洛锦舟抬了抬眼，没有反驳。
“你鞋是不是不合脚？”周瑶继续说，“我有一双备用的，要不你换？别一会儿走一段歇一段。”
她说得像是关心，语气却更像在点人“你拖累了大家”。
洛锦舟低声道：“不用了。”
“真不用？”周瑶扯了扯嘴角，“你不太爬山吧？我看你这装备……可能不太适合这种强度。”
她正说着，前方忽然有人喊：“江既望！这边好像有个岔口你来看看！”
江既望原本一直跟在洛锦舟身旁，听到喊声看了一眼，跟她说：“你先慢点，我前面去看下路线。”
洛锦舟点头：“去吧。”
江既望一走，周瑶就像找到空档似的，转头笑着说：“他挺照顾你的。”
洛锦舟没接话。
“也难怪啦，”周瑶耸耸肩，“毕竟节目播出那阵，你们俩看起来确实蛮登对的。”
“不过——他性格太好，谁都照顾。”她语调不轻不重，“你别太在意。”
洛锦舟笑了笑没回答她。本以为可以来放松一下，但是这些人似乎不是特别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