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就走，步子狠厉而利落。
电梯门“叮”一声正好打开。
洛亦南从里面出来，刚抬头就看见自家姐姐一身冷硬地逼退沈长昭，一句话比一句狠，空气里的火药味几乎要烧着他。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冲上来，挡在洛锦舟身前。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的语气带着少年人下意识的防备，眼神锐利，带着护短的本能，“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她？”
沈长昭面色青白交错，一时竟无言以对。
“锦舟姐，你别理他。”洛亦南侧头看她，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你想去哪我陪你，不想见他就走。”
可洛锦舟的脚步却停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护着自己的少年，神情一瞬间复杂到极点。
她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你挡什么？”
洛亦南怔住。
“你也滚。”她字字清晰，毫不留情，“你们谁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洛亦南睁大眼，像是被一巴掌打懵，“我又怎么了？”
她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永远说不清的人，嘴唇微微颤了一下，下一秒却反而笑了。
“你又怎么了？”她重复，“我十年了都想问你，你又怎么了？
当年是谁死拽着我下水？
是谁昏过去前一句话没说，醒来后第一句就把我往死里送？”
洛亦南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洛锦舟声音彻底冷下来，“我不怪你是个孩子。我也不怪你害我差点死第二次，但别演了。”
她眼神锋利地盯住他：“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会再当你姐。你们都滚，越远越好。”
那一刻，连空气都凝住。
电梯门还开着，走廊一片死寂。
两个男人站在原地，一个是愧疚，一个是错愕。
她走了。
干脆利落，连半个字的回头都没给。
沈长昭站在原地，手指还在抖。
他想追上去。
可刚一迈步，胳膊就被人一把拽住。
“你还追？”洛亦南咬着牙把他拽回来，眼神红得像要烧起来，“你已经把她逼成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
沈长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再没有刚才的愧疚，反倒泛出一丝嘲讽。
“我逼她？那你呢？你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她说她不是疯子，是你们一家人把她送进去的。”
“你站在她前面挡我，你配吗？”
洛亦南一怔，眼神一瞬间失焦。
沈长昭冷笑，语气锋利：“她说不再当你姐，你听不懂？她连看你一眼都觉得脏。你才是她这一切的源头。你才是她一辈子都不想碰的脏点。”
“你问我是谁更可恶？是你，洛亦南。”
话音未落，洛亦南抬手就挥了过去。
拳头重重砸在沈长昭脸上，打得他脸一歪，肩膀撞到墙。
下一秒，沈长昭反手抡过来，直接将他压在墙上。
两人像疯了一样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肩上、脸上、胸口，眼睛里全是憋了太久的火。
没人拉架，没人阻止。
走廊空**得像个封闭牢笼，只剩拳风交错的“砰砰”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
沈长昭捂着嘴角，脸上青了一片。
洛亦南低着头，额角有一道擦伤，鲜血顺着脸颊滑下来，却没擦。
他坐了很久，都没说话。
直到那滴血落在白色地砖上，他的肩膀突然抖了一下。
然后，他就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种突然间防线全塌的抽泣，像个再也憋不住的孩子，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我那天真的不知道她会掉下去。我以为她会拉住我……我那时候才八岁……我根本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她被送进去了？她一个人待那么久……”
沈长昭没动，也没说话。
他就坐在那儿，目光沉沉，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碎掉一样的少年。
“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害她……”
“我那时候才八岁啊……我、我根本不知道我说的话会……会让她被打得那么惨……”
“我也怕，我也吓坏了……”
“我不敢说实话……我就是个……我就是个混蛋！”
他的声音终于崩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像是被自责撕成了一块一块。
沈长昭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本来还咬着牙，心里一肚子火，可看着眼前这个像死了魂的弟弟，最终还是低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了过去。
“擦一下。”
洛亦南没接，反而一把拍开。
他红着眼吼：“你装什么好人啊？！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是个外人！”
沈长昭指节一紧，脸色沉了下去：“我是外人？”
“她的过去你们不说，我去查，她说我越界；我想帮，又说我多管闲事；现在我就坐这儿听你哭几句，我他妈就成外人了？”
洛亦南咬着牙，一脸怨意地盯着他：“你连她的童年在哪儿长的都不知道，你算她什么人？”
“我什么人？”沈长昭冷笑一声，瞪着他，“她是我女朋友，哪怕只是合约，我也陪她吃过饭、逛过街、熬过病、做过节目，我亲眼看着她撑过一个人孤零零地发烧不吃药的夜晚。你呢？你是她弟弟，你做过什么？”
洛亦南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眼神一瞬间碎了。
沈长昭看着他，嗓音低沉：“她是你姐。可你一开口，就把她推进去了。”
洛亦南像被人当头砸了一棍。
他整个人僵住，瞳孔猛地一缩，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气。
沈长昭没有再逼，只是冷冷看着他。
对面的人没说话，但手指死死地握成拳，嘴唇一颤一颤。
几秒后，他终于崩了。
“……是我。”
声音像石子落水。
“是我把她拽下去的。”他说，眼泪瞬间涌出来，“我、我才八岁，我不懂……我怕爸妈骂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说着，整个人蹲下去抱着头，像个终于崩溃的孩子。
沈长昭站在他面前，拳头捏得死紧，喉结上下滚动，眼神冷，却沉到了极点。
他低声道：“她原谅谁，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