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秦婉儿喃喃自语。
“父亲您若在天有灵定会为女儿今日感到欣慰吧。”
“来人!”
秦婉儿轻喝一声。
“将军!”
几名亲兵迅速入内,躬身待命。
“传我将令!所有校尉、都尉级别以上军官立刻到水师大营议事!另通知兵部、户部、工部相关司官,本将会亲自登门商议水师粮草、军械、船只调拨事宜!”
“遵命!”
京郊,新编水师大营。
与其说是大营,不如说是一片临时圈起来的河滩,以及几艘从内河水运临时征调过来的旧船。
秦婉儿一身戎装,并未佩戴繁琐的盔甲,仅仅是一身利落的劲装,更显得她身姿挺拔矫健。
她手持一杆近乎等身的长枪,立于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
台下,是黑压压一片,却显得有些参差不齐的兵士。
这些人,大多是从各卫所抽调过来的陆军,别说海战,便是连大点的风浪都没见过几个。
秦婉儿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没有立刻训话,而是猛地将手中长枪一抖,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嗡鸣作响。
“嗤!”
长枪如龙,在她手中翻飞。
一套枪法演练下来,行云流水,又带着沙场独有的凛冽杀气。
台下原本有些散漫的兵士,渐渐被她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秦婉儿收枪而立,枪尖斜指地面,看着众人,朗声道:“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人,以前都是在陆地上使刀弄枪的好汉!或许有人会想好端端地,为何要来这水上讨生活学什么驾船弄舟?”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但我告诉你们!大周的疆土不仅仅是脚下的这片土地!更有万里海疆!如今有宵小之辈欲从海上侵扰我大周,掠我子民夺我财富!更有甚者,勾结外敌妄图动摇我大周国本!”
“作为大周水师,”
秦婉儿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的使命便是将一切来犯之敌,尽数歼灭于海上!我们要让那些胆敢窥伺我大周海疆的敌人知道,这里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他们有来无回!”
“尔等可愿随我,扬帆蹈海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一番话,说得是热血沸腾。
那些士兵虽然对水战陌生,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这八个字,却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愿随将军保家卫国!”
“愿随将军杀敌立功!”
稀稀落落的呼应声响起,渐渐汇聚成一股不算洪亮,却也带着几分决心的呐喊。
秦婉儿微微颔首。
她扬声道:“很好!从今日起忘了你们过去的身份!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大周水师的兵!训练会很苦很累甚至会有危险!但只要你们肯用心肯拼命,本将保证你们将来都会是我大周的骄傲!”
接下来的日子,秦婉儿几乎是吃住都在了水师大营。
“将军这……这船也太破了,一下水就到处漏!”
一名负责船只检修的老船匠苦着脸禀报。
“将军弟兄们大多是旱鸭子别说打仗了,在船上站都站不稳吐得七荤八素的!”
一名校尉无奈地说道。
“将军我们没有专门的水战兵器,弓弩在船上受风浪影响太大准头差得离谱!”
另一名军官也提出了难题。
秦婉儿黛眉紧蹙,这些问题,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士兵们虽然被鼓起了劲头,但面对摇晃的船板和冰冷的河水,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很快就被消磨了大半。
呕吐声、落水后的惊叫声、器械操作不当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她没有气馁,反而激发了骨子里的韧劲。
对于那些不习水性的士兵,她亲自带着他们在浅水区练习,从憋气、漂浮开始,一点点教。
对于船只,她一边命人加紧修补,一边亲自画出图纸,尝试改进现有船只的结构,使其更适应颠簸。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根本的战船和武器不足,不是她凭一己之力能解决的。
“必须上书陛下。”
秦婉儿当机立断,连夜修书一封,详细陈述了水师目前面临的困境,以及对战船型号、火炮配置、乃至专门水战兵器的需求。
她没有丝毫夸大,只是实事求是地列出了问题和解决方案。
这份奏疏,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了黄河岸边的行宫。
周元庭收到秦婉儿的奏疏时,刚刚处理完一批关于黄河后续治理的文书,眉头微蹙。
展开秦婉儿的奏疏,周元庭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
“这个秦婉儿倒是个实心任事之人。”
奏疏中没有叫苦连天,只有清晰的问题和条理分明的需求。
这正是他所欣赏的。
“水师初建困难是必然的。”
周元庭心中暗道,“但既然用了她便要给她最大的支持。这支水师关系到江南的平叛,更关系到大周未来的海疆安宁不容有失。”
他当即提笔下旨:“传朕口谕给秦婉儿,秦将军,朕相信你定能训练出一支精锐水师为大周保驾护航。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朕全力支持你!”
秦婉儿接到圣旨和口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皇帝的信任和支持,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她当众宣读了圣旨,水师大营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皇上万岁!”
“将军威武!”
有了皇帝的全力支持,各种资源开始源源不断地向水师大营倾斜。
从南方船厂调拨来的几艘吃水更深、更为坚固的海船雏形,虽然尚未完全舾装,但已让秦婉儿看到了希望。
新式的火炮样品,也被送来进行测试。
兵士们的训练热情,也因此高涨了不少。
水师的训练,渐渐步入了正轨。
秦婉儿根据士兵们的特点,将他们分为跳**兵、操帆兵、炮兵等不同兵种,进行专项训练。
她甚至从一些老渔民和退役的内河水师老兵中,招募了一批经验丰富之人,充当教习。
就在大周的水师如火如荼地建设操练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
夜色深沉,裴陵一身黑衣,穿梭在苏州城内一处豪奢宅邸的屋檐之上。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向下望去。
灯火通明的厅堂内,几个身影正围坐在一起,密谋着什么。
“……黑蛟王那边已经联络妥当,只要朝廷再逼进一步他们便会立刻在沿海动手,届时朝廷自顾不暇,必然会对我等妥协!”
一个锦衣中年人阴恻恻地说道,赫然便是“海晏商号”在明面上的大掌柜。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接口道:“此事还需京中那位大人配合务必在朝堂上掀起风浪,让那黄口小儿皇帝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裴陵心中一凛,果然!
这些江南士族,不仅勾结海盗,还在朝中埋有棋子!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正要仔细倾听,忽然,下方一人似有所觉,猛地抬头:“什么人?”
裴陵暗道不好,身形一动,便要撤离。
“有刺客!抓住他!”
宅邸内顿时大乱,无数家丁护院手持刀枪棍棒,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裴陵眼神一冷,知道今夜难以善了。
他抽出腰间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