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映着红绸,将洞房照得如同白昼。萧绾端坐在喜床边,听着外头渐渐散去的脚步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历经波折的婚礼终是圆满礼成,她此刻已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妃。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谢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大红喜服衬得他越发挺拔如松。他挥手屏退喜娘与侍女,屋内顿时只剩他们二人。
"可算清净了。"谢昀长舒一口气,扯松了领口,"这喜服勒得人喘不过气。"
萧绾抿唇轻笑:"王爷今日大显威风,那些闹洞房的都不敢来了。"
谢昀走到她身前,俯身看她:"心疼我?"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混合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萧绾不自觉红了耳根。
"谁心疼你了。"她别过脸,"只是...谢谢你今日相救。"
谢昀低笑一声,执起她的手:"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他的指尖温暖干燥,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捆绑的淤痕。萧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不知是余毒未清还是后怕所致。
"还疼吗?"谢昀声音轻柔,取来早已备好的药膏为她涂抹。
清凉的药膏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萧绾抬眸看他认真的侧脸,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不疼了。"
谢昀仔细地为她上好药,又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食盒:"饿了吧?我让人备了些点心。"
盒中整齐码着几样精致小点,都是萧绾平日爱吃的。她这才惊觉一整日未曾进食,肚子已经饿得发慌。
"你也吃。"她捏起一块莲子糕送到谢昀嘴边。
谢昀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舌尖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的指尖,引得萧绾触电般缩回手。
"害羞了?"谢昀眼中含笑,"王妃不是向来胆大么?"
萧绾瞪他:"你...你故意的!"
"冤枉。"谢昀一脸无辜,却将她拉入怀中,"我做什么了?"
萧绾羞恼不已,挣又挣不开,干脆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谢昀吃痛却不松手,反而笑得更欢:"牙口不错。"
"你..."萧绾气结,却听他忽然正色道:
"合卺酒还没喝呢。"
案上摆着雕花金壶与一对连理杯,杯中酒液晶莹剔透。谢昀执壶斟满,递给她一杯:"这次是真酒,没下毒。"
萧绾接过,与谢昀手臂相交,酒香扑鼻而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仰头饮尽。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回甘,一如他们的感情,初时坎坷,终得圆满。
"合卺交杯,永结同心。"谢昀低语,指尖拂过她唇角残留的酒液。
萧绾呼吸微滞,脸颊发烫。谢昀眸色渐深,缓缓低头...
"咚!"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像是有人不小心踢到了花盆。旖旎气氛顿时消散,谢昀脸色一沉:"谁?!"
窗外一片死寂。谢昀冷笑,抬手打出一道劲风,窗户应声而开。只见春桃和几个小丫鬟狼狈地跌坐在地,满脸惊慌。
"王、王爷恕罪!"春桃结结巴巴地行礼,"奴婢...奴婢是来送热水的!"
谢昀眯起眼:"热水呢?"
"在...在厨房!马上送来!"春桃拉着其他丫鬟落荒而逃。
萧绾忍不住笑出声:"看来王爷威严还不够,连丫鬟都敢来听墙角。"
"是吗?"谢昀危险地靠近,"那本王得好好立立威..."
他一把将萧绾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萧绾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做什么!"
"洞房花烛夜,你说做什么?"谢昀将她轻轻放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俯身撑在她上方,"王妃不会以为今晚还能睡个安稳觉吧?"
萧绾心跳如鼓,红霞从脸颊蔓延到脖颈。谢昀轻笑,伸手为她取下繁复的头饰,如瀑青丝顿时倾泻而下。
"真美。"他捻起一缕发丝轻吻,"比我想象中还美。"
萧绾被他直白的赞美羞得无处可躲,索性闭上眼睛。谢昀低笑,温热的唇落在她眉心,然后是鼻尖,最后停在唇畔...
"别..."萧绾微微侧脸,"烛火太亮了..."
谢昀会意,挥手打灭了几盏灯,只留一对红烛幽幽燃烧。朦胧光线中,他的轮廓如同镀上一层金边,俊美得不像凡人。
"现在呢?"他轻声问,指尖挑开她衣领的盘扣。
萧绾咬唇不语,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破胸腔。喜服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谢昀的呼吸明显一滞,眼中燃起一簇暗火。
"绾绾..."他声音沙哑,俯身吻上她的锁骨。
萧绾轻颤,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谢昀的吻一路向下,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与强势。当他的唇终于覆上她的,萧绾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烟花炸开。
这个吻与以往都不同,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了她。萧绾渐渐放松,开始生涩地回应。
"唔..."她突然皱眉,推开谢昀,"有什么东西硌着我了..."
谢昀一愣,随即失笑,从她身下摸出几颗红枣花生:"早说了这**撒了吉祥果。"
萧绾红着脸捶他,却被谢昀捉住手腕按在头顶:"别急,夜还长..."
红帐落下,掩去一室春光。红烛静静燃烧,烛泪如血,见证了这对新人的缠绵。
......
晨光熹微时,萧绾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谢昀已经起身,正在屏风后穿衣。她动了动身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像被马车碾过一般酸痛不已。
"醒了?"谢昀听到动静转出来,神清气爽的模样与她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萧绾气不打一处来,扯过锦被蒙住头:"没醒!"
谢昀忍笑,连人带被抱起来:"王妃这是要谋杀亲夫?"
"你..."萧绾从被缝里瞪他,"禽兽!"
"嗯,我禽兽。"谢昀坦然承认,吻了吻她发顶,"要沐浴吗?热水备好了。"
萧绾这才注意到屏风后已经放好了浴桶,热气腾腾。她犹豫片刻,还是抵不过浑身黏腻的不适感,点点头。
谢昀将她抱到浴桶边,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萧绾警惕地看着他:"你出去。"
"我帮你。"
"不用!"
"昨晚又不是没看过..."谢昀一脸无辜。
萧绾羞愤欲死,抓起一旁的胰子砸他。谢昀笑着接住,终于妥协:"好好好,我出去。有事叫我。"
确认他离开后,萧绾才小心翼翼地踏入浴桶。温热的水流包裹住疲惫的身体,她舒服地叹了口气。水面上飘着花瓣,掩去了那些暧昧的痕迹。
门外突然传来谢昀的声音:"绾绾,宫里来人了。"
"什么事?"萧绾一惊。
"陛下召我入宫议事。"谢昀顿了顿,"你好好休息,我尽快回来。"
萧绾应了一声,听见他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放松下来。泡完澡,春桃带着几个丫鬟进来伺候更衣。
"王妃..."小丫鬟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好奇。
萧绾红着脸装作没看见,却在丫鬟们收拾床铺时注意到她们偷偷收起了一块染血的帕子——那是证明她清白的喜帕,按礼制要呈给长辈过目。
想到谢昀拿着这帕子去给父母看的场景,萧绾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春桃看出她的窘迫,连忙挥退其他人:"都下去吧,我来服侍王妃梳妆。"
待屋内只剩她们二人,春桃才低声道:"王妃别羞,这是大喜事。"
萧绾叹了口气:"陛下为何突然召见?"
"听说是为昨日刺客的事。"春桃为她挽发,"今早侍卫在冷宫井中又发现了几具尸体..."
萧绾心头一紧。李顺虽死,但他的同伙还有多少?谢渊留下的烂摊子,恐怕没那么容易收拾干净。
梳妆完毕,萧绾强忍不适去正堂用早膳。途中遇到苏婉,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耳根发热。
"娘..."
"累了吧?"苏婉轻笑,"我让人炖了补汤,多喝些。"
萧绾低着头不敢说话。苏婉拍拍她的手:"谢昀是个好的,娘放心。"
正说着,管家匆匆跑来:"王妃,宫里又来人传话,说王爷暂时回不来,让您先用膳。"
萧绾蹙眉:"可有说为何?"
"似乎是抓到几个北狄细作,要连夜审讯..."
北狄?萧绾心头一跳。谢渊生前就与北狄勾结,如今余党又现,恐怕...
"娘,我有些担心。"
苏婉安抚道:"谢昀行事稳妥,不会有事的。"她顿了顿,"不过北狄人阴险狡诈,确实不得不防。"
萧绾心事重重地用完早膳,正要回房,忽见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
"王妃!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说是顾家小姐!"
萧绾一愣。顾家早已败落,哪来的小姐?
"她说她叫顾媛,是顾瑾的妹妹..."
萧绾瞳孔骤缩。顾瑾的妹妹?她记得顾瑾确实有个庶妹,但在抄家时失踪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带了多少人?"
"就她一个,看着风尘仆仆的..."小厮犹豫道,"她还说,带来了关于谢渊的重要消息。"
萧绾与苏婉对视一眼。顾家与谢渊有勾结,这个顾媛此时出现,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先请到花厅。"萧绾沉吟道,"多派几个人盯着。"
回到内室,萧绾取出贴身收藏的银针,又让春桃备了解毒丹。不管这顾媛是何来意,防人之心不可无。
"绾绾。"苏婉跟进来,递给她一个小瓶,"这是你外祖父留下的'清心散',能防迷药。"
萧绾点头收好,整理衣衫去了花厅。厅中立着个瘦弱女子,一身粗布衣裳,面容憔悴却掩不住清秀。
"见过王妃。"女子福身行礼,声音细弱,"冒昧打扰,实在是有要事相告。"
萧绾在主位坐下,示意她起身:"顾小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顾媛环顾四周,欲言又止。萧绾会意,挥手屏退下人,只留春桃在身旁:"现在可以说了?"
"王妃可知谢渊在北狄留有后手?"顾媛压低声音,"他在边境藏了一批黑晶,打算..."
话音未落,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刺萧绾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