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小汉子得了赤霸的令,连连点头哈腰,这才躬身退了出来。
他脚步匆匆,看方向,是径直朝着谷内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
顾文清记得,那个方向,堆放着不少废弃的矿石和一些破烂帐篷,平时鲜少有人过去。
他娘的,果然有猫腻!
顾文清心里骂了一句,拎着手里的破木桶,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他没有跟得太紧,始终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正好利用那些散乱的石块和杂物作掩护。
那瘦小汉子似乎没什么警觉,许是觉得在这寒鸦谷内,都是他们蛮族的地盘,不可能出什么岔子。
他七拐八绕,最后竟钻进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后头。
顾文清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灌木丛那边没什么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枝叶,探头望去。
灌木丛后面,竟然是一处不起眼的山壁凹陷。
若非仔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个洞口,洞口被一些藤蔓和乱石巧妙地遮掩着,只留下一道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那瘦小汉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金矿!
这两个字,狠狠砸在顾文清心头!
赤霸这狗蛮子,嘴上喊着修墙挖坑,背地里瞒着他们偷偷摸摸干这种勾当!
顾文清压下心头的火气,将木桶随手放在一旁,猫着腰,身形压得极低,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洞口。
洞内黑漆漆的,隐约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传出来,还有人压低了声音的说话声。
他屏住呼吸,侧过身子,挤进了那道狭窄的缝隙。
刚一进去,一股混杂着泥土和汗臭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咳嗽出声。
洞穴并不深,也就十来丈的样子,里面点着几支火把,光线昏暗。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蛮兵,正赤膊着上身,挥舞着镐头和铁锹,叮叮咣咣地奋力挖掘。
汗水混着泥土,在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流淌,反射着火光。
洞穴角落里,已经堆放着两只半满的木桶。
火光映照下,木桶里那些新挖出来的矿石,泛着星星点点的、诱人的金黄色光芒!
真的是金矿!
顾文清的呼吸,都跟着粗重了几分。
虽然只有两桶,可这玩意儿,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有了这些,等他夺回寒鸦谷,招兵买马,购买粮草军械,就有了启动的本钱!
就在他心头火热之际,一个正在挖掘的蛮兵许是累了,直起腰,抡起胳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他随意地一扭头,正好朝着顾文清藏身的洞口方向扫了过来!
操!
顾文清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那蛮兵只是随意一瞥,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嘟囔了一句,便又弯下腰,继续挥舞起了手中的镐头。
呼——
顾文清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已然惊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洞穴。
回到地面,他迅速将洞口的藤蔓和乱石恢复原状,抹去了自己来过的痕迹。
赤霸这老狗,果然阴险!
明面上让所有人和官兵尸体耗着,暗地里却派亲信偷偷开采金矿,想趁着杨敬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多地捞取好处。
等不得了!
杨敬那边,王副将和张达接连失联,肯定已经起了疑心。
一旦杨敬的大军压境,事情将变得相当复杂,夺取寒鸦谷也会更加困难!
今晚!
必须是今晚!
趁着蛮子打了胜仗,犒赏三军,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动手!
这是唯一的机会!
顾文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
他快步朝着冯子厚他们干活的地方走去。
冯子厚正带着几个老兵,有气无力地用破布擦拭着地上的血污,脸上满是压抑的愤懑。
“大人。”见顾文清过来,冯子厚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
顾文清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子厚,传我命令下去,让弟兄们做好准备。”
“今晚,犒赏三军的时候,咱们就动手!”
“反了这帮狗娘养的蛮子!”
冯子厚闻言,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瞬间收缩!
压抑了这么多天的屈辱和怒火,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娘的!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狠狠一砸拳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大人放心!弟兄们早就憋着一股劲儿了!就等你一句话!”
“好!”顾文清重重点头,“记住,动静要快,要狠!先解决掉赤霸和他身边的亲卫!”
“其他人,不足为虑!”
“是!”冯子厚压低声音,斩钉截铁地应道,“今晚,就让这寒鸦谷,再换一次天!”
夜色浓得将整个寒鸦谷都浸透了。
谷内却亮如白昼,一堆堆篝火烧得“噼啪”作响,火光映着一张张蛮兵的脸,兴奋又狰狞。
蛮兵们围着火堆,大块撕扯着烤肉,大碗灌着劣酒,笑骂声、吹牛声,乱糟糟一片,都在庆祝白天的胜利。
这片狂欢的喧嚣里,没人注意到,几条黑影,借着夜色和营帐的影子,正悄悄朝着谷地中央那顶最大的兽皮帐篷摸过去。
带头的,正是顾文清。
他身后,冯子厚和另外三个精挑细选出来的寒鸦谷老兵紧紧跟着,手里都攥着磨过的兵器,脸上神情紧绷。
越靠近赤霸的帐篷,那股子蛮人特有的腥膻味就越重,还掺杂着女人的脂粉香和酒气。
帐篷门口,两个喝得醉醺醺的蛮兵守卫,歪靠在木桩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已经睡熟了。
顾文清打了个手势。
冯子厚会意,和另一个老兵悄无声息地摸上去,一人一个,捂嘴,抹脖子,两个守卫连哼都没哼出来,就被拖进了旁边的黑影里。
掀开厚重的兽皮帘子,一股更浓的酒气和**靡的气味扑面而来。
帐篷里,火盆烧得旺。
赤霸那山一样的身板,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大椅上,怀里左拥右抱,是两个衣衫不整、被迫承欢的蛮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