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进长安,那我就金戈铁马杀进长安!

第51章 江宁府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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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字的人围上去,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声音发颤,越念脸色越白。

不识字的抻长了脖子听,脸上的惊恐、茫然,还有那么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混杂在一起。

“啥?杨大人通敌卖国?”

“我的老天爷!御史真是他害死的?”

“怪不得寒鸦谷打得那么邪乎,原来是为了金矿!”

“这伙占了城的人…是来杀杨敬的?”

窃窃私语,嗡嗡作响,像无数只苍蝇乱撞。

县衙里,冯子厚吼得嗓子眼直冒烟。

他现在是“守备”了。

这俩字儿压在心口,沉甸甸的,让他既兴奋又发虚。

面上,只能拿出十二分的凶神恶煞。

他带着黑鸦军那帮老兄弟,还有些主动投靠、看着还算有几分胆气的降兵,在城里横冲直撞。

城墙塌了的口子?“给老子堵上,没石头用人填!”

街面上趁**鱼的混混?“抓!捆起来吊衙门口晾着,让大家伙儿都看看,这墨河县现在谁说了算!”

招兵的告示也贴出去了,条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管饭发钱,不怕死的来!

他忙得脚后跟打屁股,脑门子上的汗珠子滚个不停,心里头却烧着一团火。

守备!他娘的守备!

他冯子厚得对得起大人这份抬举!

跟前院的鸡飞狗跳不同,赵氏那边安静得多。

她没去管那些打打杀杀,一个人钻进了县衙后院积满灰尘的库房和书吏房。

说是找药材和布匹,可那双眼睛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特定的东西。

在一间霉味冲天、堆满陈年卷宗的小黑屋里,她停了下来。

一个朽烂过半的木箱子,被她费力地拖出来。

箱底,一块用油布裹得死紧的东西露了出来。

解开层层油布,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绢帛。

绢帛质地细腻光滑,绝非寻常之物。

上面用一种极古老的墨迹,勾勒着残缺的山川河流,线条走向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还标注着许多奇奇怪怪、完全看不懂的符号。

边角处,有几行模糊不清的小字。

赵氏的指尖抚过那些符号和小字,呼吸猛地顿住。

她拿着绢帛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下一瞬,她迅速将绢帛重新裹好,小心地塞进怀里,贴肉藏好。

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涟漪悄然掠过,又很快消失不见。

……

江宁府,兵马司衙门。

签押房内,杨敬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来回打转。

地上,名贵的端砚碎成了几块,墨汁泼洒,一片狼藉。

心腹主簿跪在地上,脑袋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筛糠似的抖着。

“墨河…丢了?!”杨敬的声音又干又哑,“顾文清…那个杂种…占了墨河?!”

“还…还贴了檄文?!”

主簿抖得更厉害了,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墨河那边快马送回的檄文抄件,双手举过头顶。

杨敬一把扯过,目光飞快扫过。

“奉天讨贼…靖安江南…”

“包藏祸心…觊觎金矿…”

“构陷忠良…害死御史…”

“暗通蛮夷…祸乱江南…”

每一条,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脸上!

他杨敬,堂堂江宁府指挥使,竟被一个逃犯,一个泥地里爬出来的残兵败将,指着鼻子骂成了国贼!

骂他通敌!骂他杀官!骂他想造反!

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兵部的调令是假的!青山县的周通是个蠢货!墨河、白马那两个老东西在看他笑话!

都是顾文清!那个他以为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蝼蚁!

当初这家伙冒名顶替“张洪业”他没放在心上,没想当能酿成今日这样的大错。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寒鸦谷现在的真正控制者,不是蛮族,而是这个他一直没看上眼的家伙。

“噗!”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杨敬猛地往前一栽,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公文。

“大人!大人息怒!”主簿吓得屁滚尿流。

“息怒?老子怎么息怒!”杨敬擦掉嘴角的血沫,眼神怨毒得吓人。

“传令!”他嘶吼起来,声音尖利刺耳,“把江宁卫所剩下的兵,都给老子拉出来!还有府里养的那帮人!一个不留!”

“备马!老子要亲征墨河!”

“老子要亲手剐了那个姓顾的!挫骨扬灰!!”

什么兵部尚书,什么京城风言风语,他都顾不上了!

他现在只想杀人!把顾文清,把墨河城,从这世上彻底抹掉!

……

墨河县城头。

顾文清站在垛口,望着西面江宁府的方向。

山雨欲来风满楼。

城下,冯子厚还在扯着嗓子指挥,搬运滚木礌石,加固城防。

占领墨河的兴奋劲儿已经过去,沉甸甸的压力压在每个人心头。

杨敬的反扑,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报!”

一个负责瞭望的黑鸦军士兵,跌跌撞撞跑来,脸色惨白。

“大人!西边!西边官道上尘土好大!旗号…是江宁府兵马司的!怕…怕是杨敬那老狗亲自来了!”

这边的声音还没落下,城头另一侧,东面,也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报!大人!东面!东面也有大队人马!尘土遮天蔽日的!旗号…旗号是…镇抚使!”

镇抚使?!

顾文清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过身,抄起单筒望远镜望向东方。

地平线上,一股比西边杨敬那边更加汹涌的烟尘,正滚滚压来。

无数旗帜在风中招展。

最前方,一面玄色打底的大旗,上面一个张牙舞爪的“柳”字!

旁边簇拥着的几面旗帜上,绣着猛虎下山的图案,赫然写着“镇抚使”三个大字!

那军队行进极快,队列整齐得吓人,甲胄在晨光下闪着森森寒芒,长枪如林!

这绝不是地方卫所或者团练那样的乌合之众!

这是京营精锐才有的杀气和威势!

“镇抚使柳承恩…兵部尚书的人…”李四不知何时也摸了上来,脸都白了,“大人,京里来人了!看这阵仗,来头不小,怕是冲着咱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