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踩着罗汉松跃上围墙,道袍下摆掀起时露出半截纹着符咒的小腿。
“半年前,她翻墙进入白马寺,把白马寺了空大师打进了医院。”
傅成言手指滑动,画面切换,少女戴着黑色墨镜敲着竹棍挤出人群,绕过保安摔倒在一个男人面前,一把抱住人家大腿。
“三个月前,她在机场装瞎子堵截当红小生陈叙白,硬是给人摸骨算命,被自媒体拍到在热搜挂了整整一周,”傅成言淡淡看向江振业,“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振业语塞,只得硬着头皮勉强解释,“小眠这二十年在山上替清淮孕养气运,是缺少管教……”
“江总,”傅成言打断江振业,“我要的是能出席董事会的儿媳,能照顾清淮的儿媳。”手指滑动下,江振业脸色越加铁青。
视频里江眠举着“铁口直断”的布幡,在A市最繁华的街区被三个保安气急败坏地叫骂追赶,#豪门千金街头算命#的词条下,极尽嘲讽的言论简直让人没眼看。
傅成言关掉视频,语气像在评估一块地皮:“就算我能接受,董事会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主母。”
的确是接受不了……
江振业只觉得一阵面红耳赤,别说傅家了,他本人都想和江眠断绝父女关系——这孽女简直是把整个江家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叩,叩,叩。”
江振业刚要开口,书房门被轻叩三声。
“振业,我方便进来吗?”周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江振业以为周曼带来了江眠,揉了揉眉心出声道:“进来。”
实木门被推开,周曼端着茶盘款步而入,精心搭配的着装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
她将茶盏轻放在傅成言手边,迎着傅成言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听说傅董好茶,我家振业特意让我去寻了武邑城特有的名茶,趁今天这机会,正好让傅董品鉴一二。”
“江眠呢?”傅成言看了眼门口,随后瞥了眼腕表,机芯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那孩子……”周曼垂眸斟茶,面色难堪,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那孩子刚回家,兴许是累了,在雨柔房里听歌泡澡。”
江振业闻言心中一哆嗦,手中茶杯重重一放:“胡闹!你没跟她说傅董来了吗?”
“说了,”周曼委屈,“一见面就说了,我还给她准备了接风的衣服,但她说穿我给的衣服折寿。”
“真是无法无天!”江振业怒喝,余光偷瞄了一眼傅成言,心里暗骂自己嘴欠何故多问这一嘴。
“年轻人有些脾性也是常事。”傅成言看似不在意,摩挲着平板边缘,突然调出江雨柔的资料页面。
“听说雨柔前日收到了万国联邦慈善基金会的实习OFFER?”傅成言突然问。
“是呢。”周曼听傅成言询问起江雨柔,眼底闪过喜色放下茶壶,“说是下个月底入职,我还真是舍不得,但出去历练几年,回来对江氏多少能出些力。”
说着,她顺势拿出手机调出相册,唠家常般将画面递到傅成言面前道:“听说清淮要做心脏移植,雨柔早早就在备考国际高级营养师呢,想着以后照顾清淮可以更专业些。”
傅成言目光落在照片上,照片的内容和营养师毫无关系,是慈善晚宴上,江雨柔与某国大使夫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这个周曼,总是见缝插针地向他展示江雨柔的各种成就,想让自己女儿顶替江眠的心思几乎毫不掩饰。
“这孩子最是贴心,她说清淮术后疗养若需要照顾,她可以回绝万国联邦慈善基金会。”周曼收回手机,补充道。
傅成言不置可否,捧起茶盏抿了一口,眸底斟酌。
他是想退婚的,奈何族中明确表示傅清淮与江家的婚约不可废,至于理由是什么,他没资格问,更没资格忤逆。
他此次前来面上是商议退婚,实则是想敲打一下江振业,顺便亲眼看看江眠。
如果江眠真是传说中的那般不堪,他不介意换个准儿媳,反正族老的意思是“与江家的婚约不可废”,可没说新娘不能换。
相比于素未谋面且黑历史满满的江眠,从小就想方设法往清淮身上贴的江雨柔显然更合适一些,虽然简历有九成九造假,小心思挺多,但谁会真的在乎呢,顺从听话,稍微培养勉强能端得上台面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江眠这二十年……
傅成言自认傅家已经兑换成金钱数倍乃至数千倍偿还给了江家。
“先回绝吧。”许久,傅成言开口。
“好的,”周曼回得飞快,极力压住眼底的喜色,“我一会儿就跟雨柔说。”
江振业先是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这亲家关系算是保住了?
只是换个女儿……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