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轻点轻点!"
回到慈庆宫的朱常洛瘫在罗汉**,两条腿直挺挺架着绣墩。
想他堂堂穿越者,没做成霸道帝王,倒先给膝盖开了光!
崔文升捧着药罐刚要上前,就被他踹开的鞋差点砸中脑门。
"殿下,这是太医院特制的活血膏......"
"拿走拿走!"
朱常洛捏着鼻子往后缩:
"这味儿真冲!"
他揉着青紫的膝盖,感觉半月板正在发出996社畜的悲鸣:
"崔伴伴,给爷寻两袋暖宝宝来!"
满屋太监面面相觑,暖宝宝是何方神物?
"算了......"
朱常洛生无可恋地往**一摊:
"整整三个半小时!比军训站军姿还狠!"
话音刚落,他灵机一动,揪过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去尚衣监传话,给孤缝制两个棉垫子。"
说着指了指膝盖:
"用在这里,要苏绣的,里头塞点软和的东西,外头绣......"
说着眼珠一转:
"就绣'忠孝节义'四个大字!"
崔文升听了这话拂尘差点甩飞:
"殿下,这于礼不合......"
"礼?"
朱常洛龇牙咧嘴地指着自己的膝盖:
"本太子的膝盖都跪伤了,你跟我说礼?"
"殿下,李选侍求见。"
门外小太监的通报声让朱常洛正揉着膝盖的手顿了顿。
原身那堆烂账里,可不就有个把天启帝养歪了的西李吗?
这朱常洛有两位姓李的选侍。
分为东西二李。
这其中的西李就不是什么好鸟。
万历四十七年,天启,也就是自己的便宜儿子,下一任大明皇帝,其母王氏逝世。
念及皇孙朱由校年少,万历帝让朱常洛的李选侍抚育朱由校。
原身当了一月天子腹泻而亡后,这西李暗中勾结郑贵妃,欲与其控制天启坐东西二宫垂帘听政。
这西李正是明末三大案最后一案,移宫案的主角。
只是来人是西李还是东李,朱常洛疑惑的看向崔文升:
"西李还是东李?"
"回殿下,是住在麟趾门的李娘娘。"
崔文升话音未落,朱常洛皱了皱眉。
麟趾门!
那不正是西李的居所?
"传!"
朱常洛用锦垫盖住膝盖,对着铜镜调整了下表情,让自己变得威武严肃一点。
珠帘轻晃间,朱常洛打量着眼前这个艳若桃李的女子。
西李那双含情目里漾着秋水,唇畔梨涡盛着蜜糖。
倒是个美人胚子......
这皮相越是娇艳,内里就越是腐朽。
想到历史上天启帝被她教养得昏聩无能,朱常洛指节不自觉地攥紧了扶手。
孤不仅要坐稳这东宫之位......更要为大明养出个明君!
郑贵妃那棵大树暂且动不得。
但眼前这株毒草……
他朱常洛若连个小小选侍都收拾不了,还谈什么中兴大明?
西李微微抬眸看了眼严肃的太子,赶忙盈盈一拜:
"妾身听闻殿下在乾清宫受了委屈......"
话音未落,朱常洛突然抄起桌上的琉璃盏,照着西李脚边砸去。
脆响声中琉璃渣四溅,吓得她金步摇上的珍珠簌簌滚落。
"好个李选侍!"
他指着西李怒喝:
"孤寅时三刻才从乾清宫回来,卯时未至你便得了消息……莫不是在孤身边安了耳报神?"
西李踉跄着跪伏在地:
"妾、妾身是听当值宦官......"
朱常洛闻言嗤笑:
"听?"
话音落下,他骤然俯身:
"你若不是日日竖着耳朵候在宫道转角,如何连孤在乾清宫干了什么都清楚?"
西李闻言丹蔻刺进掌心,冷汗浸透里衣。
往日这懦弱太子连问安都打战,今日怎会句句如刀?
莫不是被万岁爷罚跪魔怔了,要拿自己撒气?
她赶忙膝行半步:
"妾身当真只是心疼殿下......"
朱常洛闻言冷笑一声:
"心疼?少拿这等虚情假意来糊弄本太子。"
转头看向崔文升,声音陡然转厉:
"西李窥视太子銮驾,着即禁足麟趾门一年,无诏不得外出!"
此言一出,殿内霎时寂静。
西李如遭雷击,朱唇微张却发不出声。
崔文升眉头微蹙,手中拂尘不自觉地抖了抖。
"怎么?"
朱常洛眯起眼睛望向呆立的崔文升:
"孤的话,不算话了?"
崔文升慌忙躬身:
"老奴不敢!"
转身急挥拂尘,立时四名膀大腰圆的太监冲进殿来。
西李这才如梦初醒,膝行数步要去抱朱常洛的腿:
"殿下!妾身冤枉啊......"
朱常洛漠然后退半步,任由太监们架起哭喊的西李。
崔文升看着西李被拖拽时心中一个咯噔。
太子爷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三日前郑贵妃派人送来的一匣金瓜子让他有些站不住了。
不久前在御花园假山洞里,西李更是将装着药丸的锦盒推给他:
【娘娘说了,太子爷的身体该用猛药。】
"崔伴伴。"
突然的呼唤吓得老太监膝盖发软。
"孤读《通鉴》见着个有趣的故事,唐肃宗时有个宦官,总爱把东宫的物件往太极宫送......"
话到此,朱常洛转身看向崔文升:
"你说这等吃里扒外的狗奴才,该当何罪?"
崔文升扑通跪地,冷汗顺着脊梁浸透中衣。
西李的呜咽声穿过晨雾飘来,吓得他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朱常洛把玩着案头翡翠貔貅,望着跪伏在地的崔文升不再出声。
这阉奴……
原主那碗夺命汤药,就是经这双手捧到龙榻前的。
朱常洛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却又转瞬即逝。
如果杀了这货,有点便宜他了。
倒不如……就让这老狗继续当他的"忠仆"。
毕竟,一条明面上的眼线,总比暗处的毒蛇好拿捏。
念及此朱由检轻笑出声:
"听闻崔伴伴常去郑娘娘的宫里讨教学识,想来崔伴伴也是学了不少,不如教教孤这字作何解?"
说着,朱由检提笔写了个“间”字:
"崔伴伴,你说这是间不容发的间?还是......反间计的间?"
崔文升的身子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了脊骨。
"殿、殿下......"
冷汗顺着眉毛滑进眼窝,激得他眼皮**般抽搐:
"老奴这条贱命......本就是殿下拴在裤腰带上的蚂蚱......老奴愿做殿下的刀!郑娘娘那儿递来的墨是黑是红,全凭殿下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