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珂回家打开纸箱子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12期的《日用化学工业》。
这几天来，周珂也找老黄悄悄打听过，这才得知，他们江河市肥皂厂压根就没有资格订购《日用化学工业》。
像这样的行业类杂志，都必须要由轻工局开介绍信，才能够到邮局订购。
他们肥皂厂之前都在破产的边缘徘徊了，技术科人心涣散，更无心研究行业前沿的技术，自然也就没有订购。
不过，老黄偷偷和周珂说，之前他们罗辉科长在黑市买到了几本过刊的《日用化学工业》，和宝贝似的藏在自己办公室里，谁去借都不肯拿出来。
虽然这个年代没有网络，但知识之闭塞还是让周珂咋舌。
不过，这也让周珂格外珍惜翻阅《日用工业化学》的机会，连续半个月，周珂每晚都看杂志到深夜。
好在和周珂同屋的二哥周宇如今在街道工作，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上床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不在乎弟弟学习的动静。
眼看着周珂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王爱萍女士还是决定在睡前去收走他房间的小台灯，不能任由孩子胡闹了。
王爱萍女士在早餐时候忍不住对周珂道：“你说你，正经上学的时候都没见你读书读到这么晚，怎么工作了还天天熬大夜……怎么的，是不是你们技术科里面的人欺负你了！”
看着老三吃早餐的时候哈欠连天，又联想到儿子调动到技术科之后突然发奋的反常，王爱萍女士怀疑他遭到了职场霸凌。
周珂迷迷糊糊地吃着早饭：“哪有啊，大家都挺好的。”
正吃着饭的周明看了一眼周珂，没说什么。
等周珂先出门上班了，周明才悄悄和老娘说：“老三是技术科学历最低的，我听说他们那个罗辉科长，不是很待见他。”
王爱萍皱眉：“他们技术科还好意思嫌弃我儿子，那么多年了啥也没干出来，老三帮他们改进了工艺，咋还就不受人待见了！”
周明安抚道：“不待见归不待见，咱们老三是厂长发话调过去的，那罗科长也得顾全几分厂长的面子，老三吃不了亏的，再说了，老三什么性格啊，您就甭替他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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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接近年底，国营商店里的人流量比之前翻了一番，到处都是准备采买年货的人。
作为国营商店的忠实爱好者，钱小艾平日里最喜欢逛国营商店，虽然因为囊中羞涩，大多数时候都是只看不买，但一点不妨碍她去国营商店的热情。
不过，今天到国营商店，她兜里可是揣了钱的，不仅是要采买家里的年货，还因为家里的洗衣皂用完了，必须得补货了！
等她走到日化用品的柜台前，一眼就瞧见了货架上放着的新商品，她和店员问道：“你们有新肥皂啦，是申海生产的吗？”
挤在柜台前面买东西的人太多，店员无暇回答她的问题，只回身将那肥皂拿了下来。
这肥皂的外包装是淡绿色的，左侧大大写上了“不伤手肥皂”五个大字，右侧则印上了一双婀娜伸展的手。
钱小艾翻动包装，在包装底部看到了“江河市肥皂厂”的字样。
她失望地将肥皂放了回去，嘟嘟囔囔地说道：“要不还是拿申海制皂厂的肥皂吧……”
正说着，一个中年大姐挤到了她身边，一伸手就捞走了她刚才放下的肥皂。
大姐对上钱小艾惊讶的目光，说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识货。现在申海制皂厂的肥皂也都是咱们本地生产的了，那买咱们本地货还有什么差别！”
钱小艾惊道：“真的呀！”
大姐说：“是啊，我亲戚就在肥皂厂上班呢，那还能有假啊！而且我听他们说啊，这次咱们本地肥皂厂出的这个新产品，可好啦，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游离碱含量降低……降低多少来着？”
钱小艾看向大姐手上的肥皂，确实包装上还印了小字，写着“游离碱含量降低15%”。
大姐的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也没看清字：“哎呀甭管降多少，反正就是降了！这东西降了，洗完衣服手就不干了！”
“以前冬天我洗衣服，洗完手上都是小口子，不知道要涂多少蛤蜊油，现在买这个肥皂，还省了蛤蜊油的钱！”
钱小艾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确实干燥泛白，还有些脱皮。只不过她没那个经济实力，不舍得拿蛤蜊油抹手。
“大姐，这肥皂，是不是还是那种臭臭的啊？”
钱小艾内心纠结上了，她是真的不怎么喜欢以前江河厂生产的肥皂味道，所以才改买申海生产的那种肥皂。
虽然手仍然会干裂，但是那种清爽的皂香味，让她每一次洗完衣服，心情都变得很好。
大姐有些无语，但还是说：“没有的，还是那个味道，妹儿啊，不然你还是就买申海的那种肥皂吧，那个香哈！”
说着，大姐便招呼店员，点名让他再拿三块“不伤手”肥皂。
钱小艾在旁边看着，那货架上本就不多的淡绿色包装，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咬咬牙喊道：“麻烦也给我拿一块‘不伤手’肥皂！”
钱小艾回家的路上一直都在恍惚，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买了一块臭肥皂呢……
而且这臭肥皂的价格，还和申海厂的香肥皂是一样的。
袋子里的肥皂是钱小艾熟悉的那种，说不上来很臭，但也绝对不好闻的气味。
算了，下次绝对不能再冲动了！
这样想着，钱小艾打开了自家院子的门。
院子里放着一盆早上出门前泡上的衣服，钱小艾看现在天气好，得赶紧洗洗晾上，便打开了新买肥皂的包装，坐下开始搓衣服。
等将衣服全部洗完，晾上衣架了，钱小艾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一点不对来。
以前她刚洗完衣服，就会感觉手上干巴巴的，像是要破掉了一般。
但这次洗完，手上一点干涩都没有，甚至还能感觉到皮肤本身的滋润。
这江河厂的新肥皂，效果居然真的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