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珂尚且不知自己的夜校生活即将变得鸡飞狗跳。
这天一下班，周珂照例飞奔回家吃饭，正狼吞虎咽时，就看到王爱萍女士忽然从饭桌边起身，将家里的房门和窗子都关上了。
此时天色本就不亮堂，屋里没开灯，这一关窗就显得特别昏暗。
孙明芳奇怪地看着婆婆的举动，问道：“妈，怎么了？”
王爱萍“嘘”了一声，又制止了去想去开灯的周明，坐到了饭桌上。
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王爱萍这才开口。
“你们知不知道，咱们厂的吴厂长，昨天就没来上班了。”
周明无语：“妈，咱们哪里管得到厂长上不上班啊，我成天在车间里，上次见厂长，还是开大会的那时候呢！”
周珂也点点头，他成天在技术科窝着，也没见厂长的机会。
王爱萍瞪了两眼傻儿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厂长住院了！”
“哦。”周明反应平淡，想要继续吃饭。
“是被小流氓打了头，听说现在人还没醒呢！”
“啊！”
全家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到了。
孙明芳问道：“我们这里哪来的小流氓啊，妈，你这消息靠不靠谱啊？”
王爱萍：“怎么不靠谱，我们包装车间都传遍了，你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啊。而且，我今天都看到工会的人上班时候拎着罐头水果出厂子了，肯定就是去医院的！”
确实，罐头水果乃是这年代走亲访友甚至是探病的必备佳品，这一切都非常说得通。
周珂：“妈，你知不知道厂长在哪个医院住院？咱们要不要去探望他？”
王爱萍摇头：“不知道……现在厂子里也没明说这个事，我估计领导们也不太想让大家知道。”
周珂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如果这个消息真放出去，厂子里难免人心浮动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
饭桌上沉默了下来。
孙明芳捅了捅周明：“你们厂长要是被打得很严重，没办法回来上班了，上面会不会派一个新的厂长啊？”
周明想了想说道：“我听说咱们现在这个厂长是一直在咱们厂做上来的，如果以后还任命新厂长的话，应该也会在现在的副厂长里面选一个人吧？”
“如果是钱副厂长或者程副厂长就好了，他们两个人都挺和气的。”
周珂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是的，如果正厂长没了，那么提拔一个副厂长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肥皂厂虽然有三个副厂长，却没有第一副厂长，三个领导的级别是一致的，那之后岂不是要争个头破血流？
不，也不一定。
按原书的剧情，那个王副厂长和女主的爹——也就是轻工局局长关系不错，那如果要提拔的话，他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厂里的局势变幻莫测，不用说老周家没想明白，厂家属院里也没人能明白接下来的走势。
但就在第二天，另一件轰动全厂的大事发生了。
就在上班时候，公安同志直接到肥皂厂的原料车间，带走了王志刚！
就在这一大八卦都还没被肥皂厂职工间聊热乎的时候，隔日公安再度上门，将王副厂长也带走了！！
这走向，真的是谁也看不明白了。
因着前不久，王志刚抄了周珂的方案，还写了检讨书贴在宣传栏。
好些人都来问周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周珂实际上和王志刚只在会议上见过一面，几乎没说几句话，所以周珂也是懵的。
不过，接连被公安带走了两位王姓人士，还是让大家回过味来了。
这王志刚十有八九，就是王副厂长家的亲戚！
而王志刚被抓走，那大概率肯定是和吴厂长被小流氓打进医院有关啊。
这一来一回的，思路就通顺了。
这莫非是王副厂长指使王志刚，让他纠集一帮小流氓，想要把吴厂长重伤，好让自己上位吗！
天呐！
他们发现了什么惊天大阴谋啊！
平常也没发现王副厂长是这般心机深沉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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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话题风暴中心的王铁军坐在审讯室里，只觉得浑身上下张满嘴都说不清了。
他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指使自己的亲戚去打吴厂长。
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吴厂长死了，他就一定能当上肥皂厂的厂长吗？
公安拘留人的最长时间是48个小时。
王铁军在审讯室里度过了他毕生难忘的48小时。
那些警察，车轱辘似的轮番上阵，翻来覆去问的都是那几个问题。
王铁军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可那些警察仍然是一副扑克脸，他说什么，他们记什么。
不交流，不评价，也不告诉他现在吴厂长究竟是什么情况。
两天的时间过去，警察没有找到王铁军和这件事情相关的确凿证据，只能将王铁军放出来了。
走出公安局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刺目。
王铁军干涩的眼眶里涌出生理性的泪水。
大门外是苦苦等候的王家人，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还有……自己的大哥。
然后，王铁军看见大哥扒拉开了自己的妻女，冲上来揪住了自己。
“铁军，铁军，志刚怎么样了，你是他叔叔，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王铁军想要张口，可他在审讯室里两天，吃不下，睡不好，不知道是被太阳晃了眼，还是被他大哥的举动寒了心。
王铁军浑身虚软，眼睛向上一翻，在家人的尖叫声中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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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皂厂一连有一正一副两个厂长无法工作，全厂的工作就压到了程曼琏和钱令的手里。
以往，他们两个都不算是厂里的实权副厂长，但现在却只能临危受命，将厂里厂外的工作一把抓，还得分神去了解吴厂长被打案件的情况。
一时间，两位副厂长都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程曼琏：“我看老王也被放出来的，不然让他回厂里上班吧，我俩这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钱令叹了一口气：“你还不了解他吗，之前被公安从厂里带走，多少人都看见了，他面子肯定挂不住的。”
“缩头乌龟能当一辈子吗，他现在不回厂里，以后也没他的位置！”
“随他吧，现在厂子里这么个情况，我看，轻工局是不会撒手不管的，毕竟还有给申海厂代工的项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