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剑破空,尖啸刺耳,不偏不倚,直直插在曹操脚前半尺的泥土里,剑柄剧烈颤动,嗡鸣不止,如泣如诉,又似警告。
周围的曹军将士齐齐变色,不少人已握紧了兵刃。
“保护丞相!”许褚怒吼一声,魁梧的身躯如铁塔般挡在曹操身前,腰间佩刀“呛啷”出鞘大半,虎目死死盯住那柄兀自震颤的雌剑,仿佛下一刻便要扑上去将其斩断。
曹操却异常镇定,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许褚不必紧张。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柄造型秀美的长剑上,剑身在日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光,与夏侯惇那柄雄剑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这剑,竟有灵性至此?他缓缓俯身,伸手,握向了剑柄。
“曹操……他要……”雌剑之中,林清雪只觉天旋地转,与刘封之间那最后一丝微弱的灵犀感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扯断。
眼前的景象急速变幻,最终定格在曹操那张带着探究与一丝难以察觉的野心的脸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这个男人的气息,与刘备的温和、刘封的纯粹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深不见底、霸道绝伦的侵略感,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我靠,精准空投啊?还带GPS定位的?”雄剑内的陈晨也有些傻眼。
他本意是缴了刘封的剑,顺便给那小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谁承想这雌剑如此“上道”,直接飞到了曹老板面前。
这算什么?买一送一,还包邮到付?他心头荒谬感一闪而过,旋即警惕起来。
曹操可不是刘备那种会被“仁德”二字忽悠瘸了的主儿,这老狐狸心思深沉,会如何对待这柄从天而降、明显不凡的雌剑?
别把自己和林清雪这“圣母”一起打包送去回炉重造了!
战场之上,刘备军的士兵们眼睁睁看着自家少将军的佩剑,转瞬间便落入了敌方主帅之手,无不骇然失色。
刚刚因关羽出战而鼓起的些许士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刘封更是面如死灰,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失魂落魄地望着那柄曾与自己心意相通的雌剑,如今却成了敌人的战利品。
曹操缓缓拔起雌剑,入手微沉,冰凉的剑身传递着一股奇特的灵力。
他掂量了一下,剑锋斜斜指向面色铁青的刘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玄德,看来此剑与你,着实有缘无分。
既然它自己送上门来,曹某若不笑纳,岂非辜负了它一番美意?”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清晰地传遍了战场每个角落。
刘备气得胸膛起伏,嘴唇哆嗦,偏又发作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曹操将雌剑收入鞘中,心中憋屈至极。
不久,徐州城在曹军的猛攻之下轰然告破。
乱军之中,刘备、张飞趁乱杀出重围,不知所踪。
唯有关羽为护二位嫂嫂,率领残部退守下邳附近的土山,被曹军层层叠叠围困得水泄不通。
曹操素爱关羽之忠勇,不忍杀之,遂遣与关羽素有交情的张辽上山劝降。
土山之上,遍地狼藉,残存的汉军士卒个个面带疲惫与绝望。
关羽身披铠甲,丹凤眼微阖,手按青龙偃月刀,身形挺拔如松,面对张辽的滔滔不绝,他沉默良久,方才沉声道:“降,非不可。但,某有三约。”
“云长但讲无妨。”张辽见有转机,连忙拱手。
“其一,吾降汉帝,不降曹操。”
“其二,吾嫂甘、糜二夫人,月俸须照皇叔在日标准供给,一切上下人等,皆不许到其门前骚扰。”
“其三,一旦知晓皇叔下落,无论千里万里,必当辞别,往投皇叔。”
张辽一一默记,不敢擅专,即刻下山回报曹操。
“妇人之仁!迂腐!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雄剑之中,陈晨听闻这三条,差点没把剑鞘给顶飞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讲究什么汉帝曹操!城都破了,大哥都跑没影了,还惦记着那点破俸禄!忠义?
哼,我看是死脑筋!若是夏侯将军,此刻不是为主公血战到底,马革裹尸,便是引颈就戮,以全名节,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这姓关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他想起前世那些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满口仁义道德却屁用没有的“伙伴”,心中便是一阵无名火起,连带着对林清雪那套“仁德”理论也愈发不屑。
曹操听完张辽的回报,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捻须大笑:“哈哈哈!云长真义士也!此三事,吾悉允之!”
他眼中精光闪烁,这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忠义与万夫不当的勇武,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如此良将,若能使其真心归附,何愁霸业不成?
当下便下令,以上宾之礼厚待关羽及其家眷,赐金银、美女无数,更将自己珍爱的坐骑,那匹日行千里的赤兔宝马,也一并相赠。
曹营帅帐之内,灯火通明。曹操独自端坐案后,手中把玩着那柄自战场上“投诚”而来的雌剑。
冰凉的触感从剑柄传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沛然灵性,与夏侯惇那柄雄剑同出一源,却又带着一种独特的阴柔与锋锐。
他尝试着将自身精纯的内力缓缓注入剑身,雌剑微微震颤,发出一阵低低的嗡鸣,似乎并不十分抗拒,但也没有预想中的亲近。
林清雪在剑中感知到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气息正试图渗入,这股气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欲望,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
这与刘备温润如玉的“仁和”之力,刘封略显稚嫩却纯粹的“守护”之念,全然不同。这是一种要将天地万物都牢牢抓在手中的绝对霸道。
她下意识地想要抵抗,想要将这股气息排斥出去,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股洪流般的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溪流撼动巨石,根本无济于事。
“丞相,”一直侍立在侧,默不作声的郭嘉突然开口,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深邃地看着曹操手中的雌剑,“此剑灵性非凡,似乎与元让将军的雄剑本为一体双生。
强行分离,恐非其所愿。
而且,嘉观此剑灵光内蕴,神采非凡,它似乎……在等待,或者说,在选择真正能驾驭它的主人。”
郭嘉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柄在曹操手中还算温顺的雌剑,仿佛被郭嘉的话语触动了某个开关,突然爆发出刺目耀眼的强光!
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其声高亢,竟隐隐压过了帐外军士的喧哗!
在曹操惊愕的眼神中,雌剑猛地挣脱了他的手掌!
帐内众人无不骇然,许褚更是“噌”地拔出佩刀,如临大敌。
只见那雌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剑光流转,如乳燕投林,又似灵蛇出洞,带着一股决然之意,径直飞向一人——竟是刚刚归降不久,因曹操召见而立于帐下,一直默然不语的关羽!
雌剑轻盈地悬停在关羽面前三尺之处,剑尖微微下垂,剑身嗡嗡而鸣,光华流转不定,仿佛在低声倾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又像是在热切期盼着英雄的握持。
满帐文武,包括曹操在内,全都目瞪口呆!
关羽亦是微微一怔,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他能感觉到,这柄剑,似乎在呼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