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赶海养娇妻,你让我夺天下登基?

第60章 五村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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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满仓的鞋底在进村那条铺着碎青石的主道上蹭了又蹭。

他活了快五十年,没见过这样的村子。

脚下的路干净得能照出人影,两旁清一色是青砖砌的瓦房,屋顶新瓦在夏日的烈阳下闪着光。

这哪里是村子?县城的巷子怕也没这么齐整!

他下意识地揪了揪自己浆洗得发硬、袖口磨得发白的粗布衣襟,再抬眼看去,心头那股子莫名的紧张更重了。

几个半大小子追逐打闹着跑过,小脸红扑扑的,身上那褂子新崭崭的。

别说补丁,连个油渍点子都瞧不见。

这……这还是乡下地方吗?

吴满仓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引路的是山海村的一个后生,叫柱子,人很和气。

柱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笑着指了指前方,“吴管事,前头就到工坊了,您瞧瞧咱们这儿,还成吧?”

转过一道爬满碧绿藤蔓的矮墙,眼前豁然开朗。

两座宽敞的青砖大屋并排而立,正是熬制蚝油和鲜美盐的工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的鲜香,混着淡淡的柴火气。

工坊门口,热闹得像赶集。

七八辆骡车已经套好,车上码着整整齐齐、盖着油布的货箱。

一二十个精壮的汉子正围着骡车忙碌,他们穿着统一的靛蓝色短打,腰扎皮带,背上挎着弩弓,个个精神抖擞。

柱子低声介绍:“那是咱民兵队的商队,专管把工坊的蚝油和鲜美盐往城里送。”

几个刚下工的妇人从工坊大门里涌出来,说说笑笑。

其中一个嗓门响亮:“我家那口子,昨晚喝了二两马尿就找不着北,抱着个枕头当是我,亲得那叫一个起劲!”

顿时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另一个妇人接口打趣:“哟,那你可得把枕头藏好了,别回头给亲秃噜皮了!”

笑声更加放肆,带着乡间特有的泼辣和生命力,全无吴满仓印象里苦力们那种被榨干了油水、只剩麻木的蔫巴气。

吴满仓看得有些呆。

柱子引着他继续往村子中心的祠堂走,他一路走,一路忍不住地四下张望。

村子中央竟然还有个小池塘,几尾红鲤在清澈的水里摆尾,塘边几棵垂柳,绿丝绦随风轻晃。

这哪里是村子?简直像画儿里那些富贵老爷们住的园子一角!

他忍不住又想起吴家村那些低矮破败、被海风侵蚀得发黑的茅草屋,心头那份初来时的局促,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羡慕和说不清的自卑替代。

柱子把他领到祠堂门口。

这座祠堂显然也翻新过,青砖黑瓦,门楣高阔,透着一股子庄重气。

祠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嗡嗡的议论声隔着门都能听见。吴满仓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腰,推门进去。

祠堂里面豁亮宽敞,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长条木桌,油光锃亮。

桌边围坐的人,吴满仓大多认得或见过。

刘家村的老村长刘福贵,小溪村的李胡子,虎头村的村长王老栓,还有山海村的林二牛、铁柱他们。

加上他自己,正好五个村子。

空气里弥漫着茶水香和汗味。

刘福贵正皱着眉头,跟李胡子抱怨,“雨水是足了,可田里那虫害,怎么压都压不住,愁死个人!”

李胡子则拍着桌子,嗓门洪亮,“打猎?别提了!南边那几个山头,现在兔子毛都快叫人薅秃噜了,我们村那点老底,眼看就要见光!”

王老栓闷头喝着茶,没吭声,但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

吴满仓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屁股刚挨着凳子,林二牛就热情地招呼他,“老吴,来啦?快坐快坐!喝口茶,咱山海村自己炒的,香着呢!”

铁柱也咧嘴笑着冲他点头。

吴满仓赶紧欠身应着,接过旁边人递来的粗陶茶碗,捧在手里,心里踏实了些,但依旧插不上话,只是默默听着他们议论各村的难处。

正说着,祠堂门口的光线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

林凡穿着一身半旧的靛青布衫,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萧凌,依旧是一身青衫,身姿笔挺如剑。

“林大人!”

“团练使!”

“狗蛋来了!”

各种称呼带着毫不掩饰的热切和敬意,瞬间在祠堂里响起。

原本坐着的村长、管事们,呼啦啦全站了起来,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尊敬。

“都坐,都坐!”

林凡笑着摆摆手,声音清朗,走到主位坐下,“天热,大家伙儿都辛苦了。”

“老规矩,都说说吧,这阵子村子里都咋样了?有啥难处,咱们一起想法子。”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刘福贵身上,“刘叔,您老先来?”

刘福贵清了清嗓子,脸上皱纹舒展开,带着实实在在的喜气,“托林团练使的洪福!托您那个‘曲辕犁’的大恩!咱们刘家村今年这庄稼,长势那叫一个好!”

“麦穗子沉甸甸的,谷子杆子粗得跟小娃胳膊似的,眼瞅着就是个几十年不遇的大丰收!”

“大伙儿心里都踏实了,都说林团练使是咱庄稼人的活菩萨!”

他越说越激动,布满老茧的手拍着桌子,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

祠堂里响起一片附和的笑声和赞叹声。

林凡笑着点头,“丰收就好!农具趁手,大家干活也轻省些。收粮的时候,民兵队可以抽调人手帮忙,确保颗粒归仓。”

接下来轮到李胡子。

刚才还拍桌子笑的他,此刻却像霜打的茄子,那满脸的络腮胡子都似乎耷拉下来,透着一股愁苦,“唉,林大人……咱小溪村,难啊!”

他重重叹了口气,“您知道我们村,祖祖辈辈靠山吃山。”

“可这阵子,外面涌进来打猎的流民太多了!”

“东边那片老林子,兔子、野鸡都快绝了种!”

“西边山沟里,往年还能套着几只傻狍子,如今连根毛都难见!”

“再这么下去,我们村那点打猎的营生,怕是要彻底黄了。”

“没了进项,一村子老小可咋活?”

他眼巴巴地望着林凡,那眼神,像在绝望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林凡脸上的笑意收敛了,眉头微微蹙起,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

流民增多,猎物锐减,这背后透出的信息让他心头掠过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