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章 三虎聚首
鄄邑东城的一处豪宅。
虽已黎明,豪宅内依然是灯火辉煌;豪宅正中的一间大厅内,西门白玉正捂着肥嘟嘟的腮帮子坐在一张桌案后哭诉,虽然结结巴巴,含混不清,还是将事情的大概说完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坐在大厅正中主位上的拦街虎皇甫威。
皇甫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威猛汉子,穿一身紫色绸衫,紫衫前胸金线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国字型脸上面色黝黑,两道粗重的眉毛像两把板门刀,眼神淡漠而凛然有威,一部络腮胡子一尺多长,这气势,不要说别人,就是白玉老虎西门白玉见了,也会感到有一种隐隐然的赫赫威势,让人觉得如坐针毡。
皇甫威端坐在主位上的桌案后,桌案上摆着像小山一般的竹简木牍,皇甫威正手中拿着一只小管狼毫批阅文案。
皇甫威是鄄邑县的县丞,自从两个月前鄄邑县令李元突然暴毙身亡后,皇甫威便成了这鄄邑的实际掌权者。他已经不到鄄邑县衙办公,县里的官印文档都已搬到皇甫府上,以后的所有公文也直接送到这里,县里的所有衙差班头们,也都到这皇甫府办公。这皇甫府也成了鄄邑县的实际首脑中枢。
其实,也有人在传说这前任县令便是被这县丞皇甫威害死的,只是为了自己夺权。卫侯昏庸,又鞭长莫及,这里的事情虽然风生水起,众说纷纭,却是谁也搞不清真相。而这皇甫威也不避嫌疑,公然大权独揽,就在他府上设起公堂来。
听了西门白玉的哭诉,皇甫威冷哼一声,将手中小管狼毫重重搁到桌案之上,骂了一声:“都是一群废物!三弟,不是我说你,这么多人你连几个小小毛贼都拾掇不了,实在丢咱三虎声名。”
西门白玉被皇甫威一阵数落,也不敢反驳,只是嘟囔道:“二哥,你不知道那个姓陈的小子的厉害……”
皇甫威冷哼一声道:“三弟,你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西门白玉被皇甫威一截,再也不敢多话。皇甫威停了一下又问道:“你说这个小子长什么样子?”
西门白玉又将陈羽样子描述一番。皇甫威沉吟半晌道:“看来这个小子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最近宫中公孙大人传来书信,说有一个姓陈的小子,乃是卫侯新娶得云姬的随从总管,被卫侯派到鄄邑任县令,接替李元,公孙大人让我们留心,有机会的话,哼!”
皇甫威用手掌狠狠一劈,做了个斩杀的手势,又继续道:“看来你说的这个小子八成就是那个什么云姬的随从。如若不然,何人大胆,敢在鄄邑捋我们的虎须?”
西门白玉附和道:“我觉得八成也是。二哥,这可如何是好?”
皇甫威瞪了一眼西门白玉道:“你慌什么?我已飞鸽传书,通知虎堡欧阳大哥尽速赶来,商议对策,这会儿也该到了。”
二人正说着,变隐隐听到大街上一阵如雷鸣般的蹄声传来。
皇甫威和西门白玉听到蹄声,都是耸然动容,皇甫威道:“大哥真是雷厉风行,这就来了,咱们出去迎接。”说着二人起身,出了大厅,道豪宅大门外迎候。
天刚黎明,晨曦微露,寒意依然迫人。
在鄄邑的青石大街上,一队百余人的马队穿街而过,这些人都是头戴竹笠,将大半个脸住,身挂轻甲,外罩黑色披风,肩上斜背长剑,手中马鞭不断紧催坐骑,吹起的晨风将身上的披风高高飘起。
当先一人,骑一匹乌骓马,五十来岁年纪,灰白眉毛斜飞入鬓,一双虎目冷厉如电,高高的鼻梁却有些鹰钩,下巴方钝,飘着五缕灰白长髯,轻甲前的青铜护心镜上镌刻着一个威猛的虎头。
这人便是鄄邑三虎中的大哥,虎堡堡主欧阳豪。
欧阳豪率着一百虎堡死士来到皇甫府门前,见皇甫威和西门白玉已经迎候在大门台阶上,停下马来,大手一摆,身后那些虎堡死士顿时一勒马缰,一百余匹健马齐齐立在皇甫威府门前,动作整齐划一,无一人稍有动作,无一马超越或是退后,便如一百余尊铜塑雕像般迎风而立,甲胄剑柄之上被初升朝阳辉映,发出熠熠光辉,那气势,让人一见而凛然生畏。
皇甫威看着欧阳豪这些悍戾的虎堡死士,心下也是艳羡。他虽是鄄邑县丞,现在又执掌鄄邑军政大权,可是手下却无这些悍猛之士,手下那些个衙差班头平时看着威风八面,其实不过银样蜡头枪,欺压良善,唬唬百姓尚可,却见不得阵仗,所以虽说是三虎之中,以他地位最高,其实论财力,却以白玉老虎最雄厚,论实力,以虎堡最强大;三虎之中沆瀣一气,各有擅长。
皇甫威朝欧阳豪一拱手赞道:“大哥威风,这些虎堡死士真是精锐劲旅。”
欧阳豪腾身跳下马来,朝站在台阶之上的皇甫威和西门白玉一拱手道:“二弟三弟,深夜飞鸽传书,有何紧急事情?”
皇甫威道:“此事紧急,回府再说。”
欧阳豪转身朝那些骑在马上的虎堡死士道:“等着!”又对最前边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年轻死士道:“钟韬,你随我来。”
那个叫钟韬的死士身材笔挺,端坐在马上,依旧像一只标枪,面色黝黑,目光明亮而犀利,显然是这些死士的头领。听到欧阳豪招呼他,只见他双腿微微一动,便已下马落地,动作干脆利索,显然身手极好。
钟韬下马,大步随欧阳豪上了皇甫府大门台阶,其余那些死士便依旧立在晨风朝阳中,一动不动。欧阳豪和钟韬上了台阶,皇甫威和西门白玉便陪着欧阳豪又回到府中大厅。
进了大厅,分宾主落座,钟韬就立在欧阳豪的身后。
皇甫威向欧阳豪一拱手道:“大哥,距帝丘公孙大人来信说,近日,卫侯派了一个云姬的总管,姓陈的小子来到鄄邑做县令,这几天就会到。前几天,我的手下在鄄邑南门外劫了一个年轻公子的一百余匹马;昨天晚上老三的白玉赌坊就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姓陈的年轻公子,在白玉赌坊赢了三千两黄金,大闹一场,还把老三的摇钱树秦鸢带走了,从我手下和老三的描述来看,极像是公孙大人所说的那个云姬的总管。”
皇甫威停了一下,看着欧阳豪的神色,欧阳豪面色沉凝,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皇甫威继续道:“若是这样,那个姓陈的小子来到鄄邑,不到县衙报到,却在鄄邑街上四处乱转,这个姓陈的小子只怕不是善者。所以我和三弟才连夜飞鸽传书,将大哥找来议事。”
欧阳豪听了皇甫威的话,冷笑一声道:“二弟怎的也这般啰嗦起来。管它是不是真的,把他杀了便是。在鄄邑,只要是敢和我们鄄邑三虎为敌的,一律格杀勿论!哼前任县令李元怎么样,还不是……”
说道这里,欧阳豪便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
皇甫威苦笑道:“大哥不知,这个姓陈的小子确实有些本事,在白玉赌坊,老三的上百个打手也没有将他们留住,让他们破门而出。我手下这些衙差班头们,大哥也是知道的,哪里能依靠他们。所以这才想请大哥的虎堡死士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