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五月来爱你

第78章 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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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密谈

繁城美文网已经迁到了隔壁一间大些的写字间,办公区由二十多平米扩展到了四十多平米,由编辑部、市场部、技术部、财务部组成,专职工作人员有十二人。

苗习悦有了一间用磨砂玻璃隔开的小办公室。林易渺虽然是网站的幕后站长,但他基本不干涉网站事务,在这里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偶尔来这里更多的是为了陪苗习悦。

苗习悦和三位网站工作人员在一旁讨论着美食美文的推荐文章以及版面美化问题,林易渺就在她的办公桌前浏览股票行情,操作仍不算小的股票资金,也解答一些网上咨询。他的手中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股票专户,他必须善始善终,让那些帐户服务到期时有个最好的收益。到期后,那些帐户将交回,他不再打算为别人操盘,只炒好苗习悦和自己的资金,让自己从股市里轻装出来。

这时,一个网名叫“巷子深”,而实名叫蒋力的客户在网上和他聊了起来:“你好老乡,上次说的事考虑好了吗?”

蒋力是利音人,一年前成为林易渺的股票客户,网上他习惯称林易渺为“老乡”。自从宁文胜最初把亲友帐户交给林易渺操作并取得稳定收入之后,“高原筹”渐渐在利音的股票圈子里有了知名度,有些人甚至把林易渺当成在庄家内部的老乡卧底,以为帐户交给他或者听他的操盘指令就万事大吉。后来林易渺把操盘底金提高到一百万,操盘时限提高到最低一年期之后,想成为他新客户而条件又达不到的老乡还骂他六亲不认见钱眼开,或者干脆骂他只不过有建“老鼠仓”的本事。这让林易渺对“老乡”的称呼有了压力感,如同手术医生亲自操刀为亲人做手术,唯恐有什么闪失。好在他打算不再为老乡操盘下去了,不会成为左右不是的萧何。

蒋力是听人介绍并读了林易渺的股票博客后才成为林易渺的股票专户的。他是“操盘手高原筹”博客的忠实读者,和其它读者不同的是他喜欢和林易渺在网上探讨股票方面的问题。有时他会指出博文中说得不清甚至是说得自相矛盾的地方,林易渺被他问得不能自圆其说时要么就向他请教,好让自己的评论更有说服性;要么就使用最擅长的王牌,那就是“商业机密,不便多讲”。林易渺发现他对市场动向和财务知识很敏感和熟悉,也知道他并不忙碌,曾问他为什么不自己炒股呢?他则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请专业人员操作稳当。

蒋力所言“上次说的事”是指他的一年服务期将于六月初到期,林易渺决定将交回帐户不再代管。蒋力那时才告诉林易渺,他是残疾人,没有工作,需要靠这笔资金养老。林易渺当时听了只是回话说“考虑一下再定”。现在已进入五月下旬,蒋力又提出这个问题来并不让林易渺感到奇怪。

林易渺回话说:“我反复考虑过了,还是不打算再做。你可以请其他人做,炒基金也是不错的选择。对不起了。”

蒋力说:“以前我就是炒基金的,要不是去年有人提起你这位老乡,我就不会把基金赎出来交给你做了。总不能让我刚刚在你这里炒出了感觉就让我退回去吧?”

林易渺劝道:“如果为了养老,炒股却是风险最大的投资方式。”

蒋力说:“我知道,但股市这几次起落你都做得很稳,我正是相信你才请你继续做的。看在老乡的面子上,继续帮我一个人做下去对你不应该是难事吧?”

林易渺一笑,客户们都有自己的理由说“只帮我一个”,他却不能对简单的“一个”破例。于是他回道:“谢谢你的信任。老乡的资金和外地人的资金对我来说是同样的概念,我不再代管帐户也就包括老乡的。请你理解。”

蒋力说:“难道我这可怜的残废人再三求你也要铁石心肠?”

林易渺一见到“残废人”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就沉重起来,怕他误会自己没有怜悯之心,于是说:“蒋哥,虽然你身有残疾,但并不影响你选择其他人帮你管理。如果你对股票有兴趣,选择一家可信的投资机构就行。”

蒋力说:“相信一家投资机构与相信一个人同样是很难的。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折腾,关键是我们合作很愉快。”

林易渺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和他合作的确是愉快的,他不会象有的客户那样对一时盈亏有过激反应而是和他一同分析未来的发展,也不会象有些客户那样只关心眼前什么股票最火而更关注股票涨跌的深层原因。在蒋力那里能学到一些知识让自己有所提升,这是他最看重的。他不禁问道:“当初为什么就相信我呢?”

蒋力说:“你是我表妹推荐的。我相信我表妹。”

林易渺奇怪了,又问:“她凭什么推荐我呢?”

这时苗习悦走进了办公室,来到林易渺身边问:“去看看我们新的网页设计,提点意见、表点态看。”

林易渺对她说:“我正在说事,等会来看最终效果啊!你们的设计应该没问题,这些事儿你自己决定就是,我没意见。”

苗习悦不满地说:“什么事儿你都没意见,一点儿也不关心我的事!”

林易渺笑道:“我都关心到这里来了,还不关心?我总不能鸡蛋里挑骨头,找点无关痛痒的意见,那岂不是无中生有了?我只提原则性的意见,你放手去干就是。谁让你做得那么好,让我无意见可提,无事可做呢?”

“那我们就那样定稿了。小事我作主,大事你作主。”苗习悦嘻嘻一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也别太投入到股票里啊,明明都说要出来了,还那样上瘾,当心又掉头发。”

林易渺解释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不是上瘾。放心吧,亲爱的。”

苗习悦离开了办公室,林易渺把注意力返回到蒋力这头,才注意到他分别发过来的两句话:“因为你是我表妹的学生……怎么不回话?”

林易渺的心一颤,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梁芝洁,赶紧回话问:“你是说梁老师吗?”

蒋力说:“是的。她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有思想负担。无论你今后帮不帮我做,我想你还是知道为好,不枉她相信你一场,也不枉合作一场。”

林易渺自从在朱家角见到梁芝洁之后不时就会想起她来,现在他不敢相信近在眼前又远在利音的这位客户竟然会是她的表哥。他有些激动,说:“我没有帮你,我只是在工作。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真相。”

蒋力说:“如果她知道我出卖了她,会生气的。我只是希望你看在这层情面上,继续帮我而已。我是个残废人,比别人更在乎资金的增值与安全,没有精力折腾。”

林易渺一听他反复强调是残废人就有些心软,但是他却不是普通的客户了,是梁芝洁的表哥,残疾的表哥,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的决定破例,只好说道:“我再考虑一下吧。她现在过得好吗?”

蒋力说:“这与炒股无关吧。”

林易渺知道自己心急了,改变了问话的方式,说:“梁老师的电话能告诉我吗?我想问候她。”

蒋力说:“你答应帮我继续做,我会告诉你的。”

林易渺见他用这样的条件来交换自己在乎的号码顿生反感,他控制着心头的恼火说:“你是梁老师的表哥,我不应拒绝你。如果拒绝,请你相信,那必然有充分的理由。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电话号码,请代我向梁老师问好吧,并代我谢谢她对我的关照与支持。”

蒋力说:“她不让我告诉你,请谅。”

林易渺的失望如同当年等她却杳无音信,于是懒懒地回道:“哦。”

蒋力又说:“如果增加你的提成,35%,会帮我做吗?”

林易渺一笑,回道:“我没有说提成少吧!如果我不做,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推荐别人帮你做。”

蒋力过了一阵才回复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是性情中人,看在我们合作一场的情份上,我把她的电话告诉你吧,你这位学生没有让我们失望。”

林易渺回了个“谢谢”,随后看见了蒋力发过来的一串陌生电话号码。号码很有规律,他看一眼就烂熟于心。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用上这个让他等了那么多年的号码。

苗习悦又走了过来,对他怨道:“哎呀,你怎么一直稳坐钓鱼台呀!快来快来,有篇稿子里有一段英文,你来审审,活动活动一下你的筋骨。”

林易渺怕她注意到自己的聊天内容,匆匆向蒋力做了个再见就关闭了聊天面板,跟着苗习悦去了。

林易渺审了那篇稿子回到电脑前重新登录QQ,却见蒋力下线了,再问已没有了回音。他有蒋力的电话,很想通过电话再问问梁芝洁的情况,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做股票等等。想了想,他放弃了。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更好,那天知道她来了上海,他的心就已经不平静了,这是件伤神的事。

这晚,林易渺又失眠了,曾经静谧如镜的夜晚因为梁芝洁的到来荡起了涟漪,那涟漪渐渐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他从**翻起来,站在卧室窗前向外望去,夜色阑珊,霓虹灯闪烁。平日里,他时常在这个窗口向楼下望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在车上等他的苗习悦,或者苗习悦离开这里后他在窗口目送她离去。多少个夜晚,他都送她至楼下,再返回家里在窗口向她挥手作别。苗习悦虽然把身体交给了他,却从不把夜晚交给他,即使她的家冷清得可怕她也要在夜里回她的家。她走了,梁芝洁却在记忆中来了。

此刻的林易渺只能平视地望着天地交界的墨色远方,那里有微弱的灯光点缀,模糊如遥远的梁芝洁。他不敢低头看楼下,他怕一低头面对再熟悉不过的楼下花园,就辜负了苗习悦,那里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忿恨地望着他。

想起那串新得到的电话号码,他在屋里徘徊不已,不知应该拨出去还不该去触动。他努力为自己寻找拨它的理由,最终似乎也找到了,于是拨了起来。他知道,她在那头也会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是的,几年未曾联系,真的有些陌生了,如今的他们都已物是人非了。

电话通了,他听出了梁芝洁在那头“喂”了一声。他迟疑了一下,说:“是我。”

梁芝洁在那头也停顿了片刻,说:“你怎么找到这个号码的?”

林易渺:“你找得到我,我就找得到你。”

梁芝洁说:“我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了。”

林易渺想起三天前在朱家角遇到的她,不禁问:“还在上海吗?”

梁芝洁说:“在。”

林易渺说:“明天,能见见你吗?”

梁芝洁又停顿了一下,说:“我们已经见过了。”

林易渺说:“我只是想把该说的话说完,你从来就没有给我一个机会。”

梁芝洁停了一下,说:“好吧。我快要离开上海了。”

林易渺苦笑了一下:“我以为那天就是最后一次见你了。”

梁芝洁说:“不要说最后一次好吗?”

林易渺说:“嗯。想品茶,喝咖啡,还是去酒吧?”

梁芝洁说:“咖啡吧。”

林易渺知道梁芝洁会选择咖啡,说:“好的。你喜欢哪家咖啡?明天下午请你怎么样?”

梁芝洁说:“我很自由,具体时间和地点明天由你定。就这样吧,天晚了,休息吧,明天见。”

林易渺听出她说话有些小心和急促,估计她说话不太方便,只好说:“嗯,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