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再会
林易渺清早醒来就想起了梁芝洁,他知道今天是特别的,是重要的,是望眼欲穿的。虽然他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她的身边,但他克制着,在昨晚就强行自己选择下午去见她。
他努力上最美好的上午留给苗习悦,陪她一天天完成美食美文的大赛活动;他也努力让最浪漫的夜晚留给苗习悦,多少个孤独的夜晚是她陪着自己。如果说爱上梁芝洁是因为她的关怀,那么爱上苗习悦则是因为她的陪伴。一天如同一生,他让自己把更多更好的时间留给最该爱的人,留给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选择下午见梁芝洁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相信自己在下午才会保持最理性的状态,因为股市在下午最灿烂的时间段收盘,从前坐庄操盘的他习惯在收盘时让股票的价位保持在适当的位置,那就全靠理性而不是感性。在梁芝洁面前,他的感性轻易就能战胜理性。为此,他在早上出门前还特意捧起了客厅那把藏刀细细端详了一遍。只有那把因为梁芝洁而得到的藏刀,那把带给黄麦麦灭顶之灾的藏刀才能深刻地提醒他:再也不能冲动了,不然会断送更多!
他也在反复问自己:去见梁芝洁算不算冲动?算,因为不道德,自己都心虚得怕苗习悦发现,下午离开网站就算不撒谎也得含糊其词;不算,因为梁芝洁只不过是自己喜欢的老师,见她只是为了尽点地主之宜说说话,他不会乱说话。
终于等到了下午,娇阳高照,照得他的心火辣辣的。与梁芝洁相约的这条街上有好几家咖啡馆,从汉字的字面上看不知所云,似乎不知其意的汉字词组就能让咖啡馆多层西式的味道。有好事者称喝咖啡是现代人社交和恋人相约的一大俗,他不知道作为凡人,什么样的交际方式才会不俗。
俗不俗雅不雅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他终于有了一次和梁芝洁好好见面的机会。
林易渺早早地来到了相约的咖啡店,等她,没有鲜花,没有礼物,只有心里话。那些话曾经被他从心里搬到了网络博客里,但还有很多话无法汇总并加上标题完全搬出去。
自从在朱家角古镇遇到她之后,他就心乱如麻。从前他暗自发誓出人投地之日也就是把她找回身边之日,现在就是相遇,也不能把她找回身边了。但是,在大清邮局里看到她的一刹那,他只觉他们依然没有真正地分别。即使在桥上凝望着她没有说话的机会,他还是不甘心就那样和她打个照面就无言地分开,从此又没有了彼此的消息。他以为那天彼此算是见上了最后一面了,可以了一个心愿了,结果蒋力就那样奇迹般地让她能够再次出现,让他又有了期盼。为了今天这样一面,从前的苦痛值了,值了。
随即,梁芝洁也提前来了,一袭淡黄色的裙装,淡雅如她好看的笑容。她刚走入咖啡馆的大门,林易渺远远地看着她就忍不住笑了。他上前接她入座,华丽的布艺窗帘大开,窗外有群楼遮掩下的黄浦江和杨浦大桥。
他们对视。静默。叹息。小巧精致的咖啡杯上热气缕缕,飘来巴西咖啡的浓香与苦涩。
林易渺打破了僵局,说:“你依然喜欢喝咖啡,没有变。”
梁芝洁只是看着他一笑。
林易渺说:“好奇怪,那天见到你,我忍不住流泪。现在见到你,居然没有泪了。可能是泪已经流干了吧。”
梁芝洁有些落没,看了他一会儿说:“我辜负过你,不值得让你流泪的。”
“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厚望。”林易渺看着她,然后又问,“你还恨我吗?”
梁芝洁反问道:“你说呢?”
林易渺又问:“这些年,他欺负过你吗?你过得好吗?”
梁芝洁笑了一下说:“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别为我担心。你呢?过得还好吧!”
“现在过得很好。”林易渺笑道,他又想起了蒋力,自嘲地说:“我真笨,都一年了,我却不知道你表哥和我一直保持着联系。你好狠心,总是那么狠心。”
梁芝洁难过地说:“不是我狠心,我只是想帮帮他,他很自卑……”
林易渺说:“以前我不觉得他自卑,近期我才感觉到了。”
梁芝洁说:“听说你不打算再做了。我知道做操盘手很累,风险也大,但他不想找别人,你能帮他继续做下去吗?”
林易渺说:“我已经和他说过了,我不做,可以推荐别人为他做。”
梁芝洁说:“你们既然都熟悉了,何必又去熟悉另一个人?帮帮他吧,就算为我破个例。”
“你当初就不应该介绍我来为他做的。”林易渺说:“前些年我给你留了那么多次言,你可以熟视无睹,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又何必找到我?”
“你那样不计后果,连学业都可以放弃,我如果回复你,谁知道你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我不想再害了你,我已经是罪人了。”梁芝洁潸然泪下,随后擦了擦眼睛说,“我一直都在自责。直到听说你成了操盘手,做得很好才心安了一点。”
林易渺正想问这个问题,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做这个?”
梁芝洁说:“去年春节我回了一次家,听几位学生说起你在上海做股票。是宁文胜告诉他们的。”
林易渺恍然大悟又唏嘘了一声,那时宁文胜和他正在斗气,没料到她竟然这样知道了自己。他又问:“蒋哥的资金交给了我,你有资金在我这里吗?”
梁芝洁说:“没有。我家不炒股,只作实体投资。就算有资金我也不会交给你。”
林易渺说:“对。”
梁芝洁说:“我读了你的博客,写得不错……”
林易渺以为她看见了为她而写的“高原愁”博客,不相信她会如此巧合地读到,连忙问道:“什么博客?”
梁芝洁说:“操盘手高原筹啊。”
林易渺才明白她是说的股票博客,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说:“我现在没写了。”
梁芝洁说:“我知道,你在上面已经说明不再做了。去年才看到这个博客,很多人给你留言,对你的评价也高。当时算是头脑发热吧,我就动员表哥把资金交给你管理。”
林易渺惨然地说:“我还有一个博客,你无缘看见,却看到了这个。我不想你看到这个。”
梁芝洁问道:“你还有一个吗?”
林易渺真想告诉她还有一个为她而写的高原愁博客,但是往事如风飘远了,而且早就不再为她而写了,告诉她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说:“不提了。你去年因别人说起我才想起找我,而我两年前就决定不再找你了。呵呵,结果我还是忍不住找到了你,走得那样坚决的你。”
梁芝洁说:“前几年我除了工作就是带孩子,连电视都不能连续看一刻钟,睡觉都不能睡足五小时。我有时间找你吗?能找你吗?找你又能解决什么问题?找到你对你有什么好?”
林易渺看着她忿忿的样子,就更忿忿了:“你是对的,永远都是对的!我总是错的,总是搞破坏的!”
梁芝洁见他有些生气,沉闷地喝起咖啡来,然后平缓地说:“儿子快四岁了,我终于能挤点时间来上海休整一下。不然,那天也遇不到你了。”
林易渺想起她带孩子的劳累,心又软了,看着她瘦削的脸说:“那天看到你,瘦得真是让我不忍多看,有了孩子也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等会儿帮我带些玩具给你的宝贝吧。”
“谢谢!他的玩具太多了,不必了。”梁芝洁说着看了看窗外,然后回过头说,“我本来是不打算见你的,但是眼看我就要回去了,再不见你,不知哪天能想见了。”
林易渺说:“是的,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梁芝洁说:“不过,我还是想你继续帮我表哥代管帐户,真的,他很相信你,不要拒绝他,他真的很可怜。”
林易渺担心的就是她求请,这让他不忍心拒绝,他搅拌着咖啡说:“别逼我好吗?我会推荐其他人,做得比我更好。”
梁芝洁说:“他很佩服你稳健的操盘风格,心里踏实。我也相信你是做得最好的,就象你当年的成绩一样。”
林易渺心慰地沉默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他总提到他是残废人,真的就‘废’了吗?有那么可怜吗?”
梁芝洁沉重地说:“他只算残疾吧,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只是破得厉害。唉,以前他开了一家酒厂,前年醉酒驾车,把双膝关节撞坏了,现在还在治疗,车也不能开。他很自卑,不想再抛头露面,成天呆在屋里,也没有经营酒厂了。这笔股票资金就是他把参人堂酒厂卖掉后换来的,算是他的大部分积蓄了。开始他炒基金,我听说你炒股很好,以为你会做很久,就劝他在你这里投资股市的,没想到这么快你却不做了,我都觉得对不起他……你可以不帮我,总可以帮帮我残疾的表哥吧!”
林易渺想起自己的腿也受过重伤,能理解车祸带给他的苦难,也明白了她劝自己继续下去的原因。但他还是有些犹豫,说:“蒋哥与你有关,我如果再帮他做,你知道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梁芝洁说:“知道,所以我不让他告诉你真相。他却没有做到。”
林易渺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你刚才说他开的酒厂叫什么名字?”
梁芝洁看着林易渺急切追问的样子纳闷道:“参人堂,在利音有些名气的那家。他很能干的,曾是全市青年企业家。”
林易渺说:“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梁芝洁说:“没事提他做什么呢?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我表哥。”
林易渺连忙又问道:“你表哥姓蒋,开参人堂养生酒厂,是不是曾经开过一辆尾数是399的黑色别克轿车?”
梁芝洁奇怪地说:“是呀,他就是在那辆车上出事的。你怎么知道他的车?”
林易渺说:“如果真是他,我会无偿地帮他管理资金的,不要一分提成。”
梁芝洁疑惑地看着他,品了一下咖啡,说:“易渺,你倒底是什么意思?开始说不做,这下又无偿做了。只怕我表哥不会愿意了。”
林易渺难堪地笑了,说:“易渺!你以前不是这样叫我的,听起来好别扭。没事,比别人叫我小林好。”
梁芝洁也苦笑了一下,说:“你好象什么都没有叫过我,也许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
林易渺静静地看着她,又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说:“洁儿,让我还是这样叫你吧。今天之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叫你了,也许不会见你了。”
梁芝洁垂下眼说:“我知道。那天看到你的女友了,你们那样开心,真的为你高兴。”
林易渺说:“对不起,那天没有理你。我不想那天的遇见,还有今天的相见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给她带来伤害,我怕她担心和伤心。洁儿,我的腿象你的表哥一样,也是受过重伤的,我最清楚,伤口一旦形成,即使伤口愈合,包装之后表面上看不出破绽,但不可能回到从前的状态了。”
梁芝洁抬头看着他,惊异地说:“你的腿受过重伤!什么伤?”
林易渺说:“不提这事了。言归正传吧,我会尽力帮蒋哥。你不会相信,他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
梁芝洁不相信地说:“怎么会?他可从没提起过你,也没听他说过救过谁。”
林易渺歉疚起来:“他不知道那是在救我吧,但我知道。他可能忘了我,我记得他。没想到,我偶尔会提起他,对别人炫耀说我命大,在我最危险的时候遇到了贵人相助。唉,后来回了利音,居然忘记他了,没有去找他,谢他……我总以为自己记性好,没想到却是这样健忘!”
梁芝洁说:“他救你?怎么会这样?”
“这是不是天意?”林易渺的语气开始沉重起来:“洁儿,知道你新婚之后的除夕夜我是怎么度过的吗?那晚,我从家里跑出来打算去望望你的新房就远走他乡,离开那座让我痛苦的城市。结果听说你离开利音到外地定居了,我找不到你,万念俱灰,连生的愿望都没有了,就想在桥上象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冻死。就在感觉都麻木了的时候,是你的表哥过来问了一声,并亲自驾车送我回那么远的老家。如果没有他的关心,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人说上天有眼,为什么,他和我都会遭遇车祸?他那么好,为什么也遭此不测?这是什么报应?……等会儿,我要给他打个电话,衷心地谢谢他。如果不是你今天提起,我真的把他给忘记了。”
梁芝洁听着已经埋头抽泣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害你竟是这样深!”
林易渺扯了张桌上的面巾纸也抹了把泪,说道:“不能怪你,只能怪我没有按常理去爱一个人,没有人会理解。要怪只能怪当时年少轻狂不懂事。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得到那样不堪的结果,现在我明白了——爱情也如股票,顺势而为方能轻松获益享受它的快乐;如果逆势而为,即使成功也是要顶着巨大的风险压力的,何况并不能保证成功……把爱情比作股票很没有意境是吧?但它有着股票表面的刺激和深层的风险,真的很贴切……”
梁芝洁有些后悔,说:“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不会再那样了。”
“不,你永远是我最美的遇见。”林易渺说:“洁儿,我那样用心地爱过你,我们也曾努过力,虽然失败了,我不怨你,也从不后悔。你也别再责怪我当时的决定吧。”
梁芝洁哭道:“你现在走出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林易渺说:“蒋哥的资金我可以继续代他管理。我担心的是,他对我影响你婚礼的事有成见吗?”
梁芝洁抹了眼泪,诧异地看着他说:“你还在想那件事?这么久了,还会有多少人记得?何况,我表哥那时忙得不可开交,我的婚礼也没有来参加,他根本就没在乎过那些新闻。你是高考状元至今他都不知道!”
林易渺听了这话反而轻松了,说:“这就好。那他为什么那么相信你的推荐,把那么大的资金交给我炒股呢?我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你,似乎还不懂股票。”
梁芝洁说:“我是不懂股票,但我把你的股票博客推荐给他看的。他和你谈了几次后就相信了。”
“看看博客就相信了?只可惜有的博客却是不能相信的。”林易渺有些吃惊蒋力的这种选择,但他又相信蒋力是有真假判断能力的人。至于蒋力当初和自己谈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来谈的人通常都不太熟悉股票,所问的问题大同小异,有时别人问上一句他几乎就知道下一句会问什么了,形成了条件反射。他又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了。不过,从今往后我只会和蒋哥谈资金的事,再也不能和你联系,不然我会辜负她了。我们真的要天各一方了。”
梁芝洁说:“难道,我们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林易渺说:“这世上,除了你,没有谁能动摇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我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在有她时候,你却出现了,我心里好乱,真的好乱。这样的乱,你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但我是知道的。你是扎入我心里的钉子,一直没有机会把它完全拔出来,稍一触碰就会很痛。现在,我必须把你从我心里彻底地拔出,虽然还是刀割般地疼,会涌出疼痛的血液,但必须把你拔出,让那个伤口能得以愈合。不然你和她我一个都不能完全装下,一个都对不起,我会在自责中更加痛苦……”
梁芝洁站了起来,哀伤地说:“我懂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幸福。我走了。”
林易渺抬头望着她说:“好想问你现在住在哪座城市,是不是回到了利音。你又是走得这样急,我就不问了吧。不问更好,真怕我知道了,会有意无意地去那里,就象你有意无意地来到了上海。”
梁芝洁提起了挎包:“我不会来上海了,我们相忘于江湖吧。珍惜握在手中的幸福,没有什么比握在手中的更实在。”
林易渺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如当年那样凝视着她:“能让我最后一次抱抱你吗?我们有过温暖的开始,我希望有个温暖的结束。”
梁芝洁低下了头,并不回答。
林易渺轻轻地抱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看着她朦胧的泪眼说:“洁儿,好想爱你,但是有了她,我真的不能了!从今往后,我不能照顾你、关心你、打听你,甚至也不能再想你,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
“我知道。你也好好地生活,幸福地生活,我才放心。”梁芝洁慢慢推开了他的手,说:“原谅我当年的选择吧!”
“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吧。”林易渺低声说道。
梁芝洁勉强地笑了一下,说:“真心地祝福你们!我走了,你保重!”
林易渺看着梁芝洁转身而去,说:“洁,保重!”
告辞的话已经出口。林易渺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在后面跟着她出了咖啡馆,目送她搭上出租车,然后看着她在回望中远去。那样的回望有多少次他已经记不清了,从他的高中到他的大学,再到现在,和从前依然那么相似,只是岁岁年年人不同了。
林易渺的心绪并没有随着梁芝洁的离去而恢复平静。他独自来到静静流淌的黄浦江边,看着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的船只来来往往。
他在岸上一直漫步到天边出现了火烧一般的晚霞,那些涌动的思绪仿佛被他一一地装入了那些船只,渐渐带到了不知哪里的远方,消失在水面上的暮气中。就象刚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梁芝洁明天又不知道会回到哪座城市。
随后,他打了个的,来到繁城美文网。
苗习悦正在办公室里和编辑们争论有关美食美文的评选事项,办公室颇是热闹。
大家见林易渺一脸严肃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一下鸦雀无声,以为他要发布什么命令。
林易渺没有象平时那样走到苗习悦身边和她一块儿浏览网站,或者独自走到空着的电脑前查看股市行情,只是呆站在门口安详地看着对面的苗习悦。苗习悦见他来了已经站直了身看着他笑着,最后一抹霞光从背后投射在她的身上,轮廓边沿散发着金黄的光晕、又有着黄中含红的反光余晖,她如剪影一样呼之而出。
她,不象梁芝洁那样带来剧烈的心跳,也不象梁芝洁那样让他一分一秒地朝思暮想,更没有象梁芝洁那样带给他天塌地陷的痛苦与黑暗。她,是上帝在他最干渴的时候送来的一杯温水,滋润着他干裂易碎的心;她,是天使送给他的另一只翅膀,挽救了他单翅坠落的灵魂,终得让他振翅翱翔;她,是一块华丽的磁石,与别人相斥,与自己相吸,别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能无所顾虑地靠近,那么自然而然。梁芝洁是朝霞之后的娇阳,带给他无穷的幻想与信心,最终却陷入了黑暗。苗习悦是晚霞之后的月光,陪他度过漫漫长夜,让他等来了黎明。而他是属于宁静夜里的孩子,最需要的其实就是那样一抹柔柔的月光……
半晌,大家见他没有反应,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知将会发生什么。有人看着也发呆的苗习悦暗中偷笑,有人说是不是要宣布下班了?
苗习悦发现林易渺呆呆的有点古怪,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脸,说:“高原愁,在愁什么呢?”
林易渺被拍清醒了,象从某一个世界游荡了回来,眼中生光地看着她,顺势牵住她柔软的手,十指相扣,笑道:“女神,你好美!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