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河的儿女们 十七
的余火仍在燃烧,所有的新生事物,所有的另类人群和另类服饰全部遭到了灭顶之灾。小分队成了草原上的狼群,只要有羊现身,他们便会肆无忌惮扑上去,血腥的撕咬,屠杀。男孩的长发,女孩的喇叭裤,首当其冲的成了被撕咬的对象。即便你行走在路上,即便你非常非常的纯善,非常非常的小心翼翼,只要你的裤脚稍微大一点,便会有一把剪刀直接将你的裤子铰粹,扯破。不管是男孩女孩,不管那衣服多么好看多么值钱,一慨被毫不犹豫的剪粹,如果是漂亮一些女孩,他们还会恶作剧的将裤子撕成一片一片,有的一直撕到腰际,让女孩们的小裤衩无遮无拦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村里的干部们也不甘落后,他们没有小分队的那个霸气,可以直接在男孩女孩们的身上撕裤子,但他们却拿着剪刀挨家挨户的剪人家的裤子,不论你有没有喇叭裤,只要你是年轻人,无一幸免。
为配合上边的严打,村里专门成立了严打小分队,以配合派出所的严打行动,维护社会治安。那些平时手脚不干净的,吊儿郎当的,喜欢赌博摸牌的全部成了打击对象。那一天高翔和几个人在家打牌,因为地里忙,巧枝叫了几次也叫不动,只有去找公爹帮忙。公爹家里也忙得脱不开身,只好亲自去叫高翔。可一连叫了几次,高翔依然无动于衷。赖在牌桌上不愿起身;老父一怒之下跑到村里告了一状。立刻大队治保主任带人来将这四个人堵在房间里抓走了,治保主任将他们带到大队部,办了两天的学习班,然后用一辆拖拉机拉上他们,每人胸前挂上一个大牌子在村里□□。牌子上书:聚众赌博犯XXX。一边走,还一边在大喇叭里呼口号:坚决打击聚众赌博行为!维护社会治安!从重从快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行为!...
自从“8.18”以后,社会治安得到了极大的净化,人们的生存环境和人身安全也得到了极大地保证,犯罪率大大降低。人们安居乐业,不再担心家里的猪,牛,鸡被盗了,行走在路上,再也不用担心背后突然涌出一帮人来,要钱要物要军帽了。
韩磊在邻村的一个赌场上抓住了,一次性被叛了十三年的徒刑;红虎,洪庆因罪大恶极,被判极刑。行刑那一天,汉北大堤上被执行死刑的人足足排了三里路长。观众愈万,人们有的惋惜,有的嗟叹,有的拍手称快。长期以来,横行乡里,打砸抢偷,闹得人提心吊胆,人心惶惶的害群之马得以被全部清除了。像幽灵一样无时无刻笼罩在人们头上的乌云终于烟消云散了,人们的心终于可以放进肚子里去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韩斌已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夫妻两省吃俭用,在村西头盖了一栋两间的房子。八大金刚除晓舟和韩寒外都已经出嫁,金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媒婆给晓舟介绍了不下二十个对象,加起来已经有一个排了,总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她和韩斌的感情虽然暧昧,但韩斌始终克制着。尽量的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始终没有再度跨过□□的门槛。晓舟也没有对韩斌过分的纠缠,她紧守着她们的承诺,从来不要求韩斌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回味韩斌带给她的温存和慰藉,和初识女人味的紧张与刺激;一晃三年过去了,她再没敢奢望,也没有多求,一任那纠结的心事在缠绵销魂的回味中痛苦的绞杀她滴血的心,把那长夜的落寞和孤独深深的镂刻在她滴血的伤处。他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一段感情的漩涡;她经常告诉自己,离他远一点,不要再想他了,他已经是金枝的爱人了,他不可能再次走进她的怀中了,忘掉他吧!然而,每日每日,鬼使神差一样,一睁眼,他就想往他们家跑,一闭眼,韩斌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无不神气活现的在她的面前掠过,或者走进她的梦里缠缠绵绵,挥之不去让。常常夜半醒来,泪湿枕巾。
随着日月的更替,人们的思想和价值观也发生根本的转变。一穷二白,贫下中农不再是光荣的象征,不再是高人一等的光环,他几乎变成了耻辱和无能的代名词。人们挖空心思,养鸡养鸭,种地喂猪,买卖经商,打工挣钱,力争发家致富,早日成为万元户。沉寂了许多年的丫丫河上的古窑也被人们改装成了轮窑,并添加了制砖机和制瓦机。虽然运转没一年,便悄无声息的倒闭了,但毕竟给丫丫河的人们带来里一丝希望的曙光,发家致富,经商办厂已经不再是梦了。
这一年,韩斌与人合伙贷款一万办了一家小型酿酒厂,成了村里产生了第一个万元户。
不知是水的问题,还是技术不到家,每一次酿出的酒总有一点苦尾味,口感不好。再加上请的师傅像一个酒海子一样,每天总要喝上一到两斤,喝的酒气熏熏,脸红脖子粗。每一个活酿出的头曲他总要接上一两斤尝尝。一个活酿出的精华总共才五斤,他这一接几乎取走了这个活的全部精华。起初韩斌还以为他这样接是为了品尝味道以便更好的改进,谁知时间久了每一个活都是这样,毫不留情,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改进,而是为了满足嘴馋。到此韩斌这才明白,这些从大锅饭过来的人本来就是这个特性,好的东西几乎全要进自己的口中和腰包里去了,历来如此,难怪集体的企业越做越小,用不了多久就关门大吉了。韩斌生性有些柔弱与豁达,不喜欢得罪人,他总认为,人总要讲个情面,师傅人大面大,又是自己请来的,不便太给他难堪,盼望他自己能讲点良心,不要心太狠,手下留情。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但他依然没有开口阻止。只是默默的偷学着他的手艺,用心记着他的每一个操作环节和配料比。而另一个合伙人是个不操心的混混,即不管生产,也不管销售,一天到晚只是喝酒打牌。没钱了就到酒厂支取,一来二去,酒厂干了不到两年,就死翘翘了。贷款赔了个精光。而且还背了一身债务。等韩斌悟出道道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手建起来的酒厂寿终正寝。金枝虽然心疼,但也没有过多的责怪他,还不停的鼓励他,哪里跌倒了,哪里爬起来。人只要你爱折腾,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因为机遇,总是光顾那些爱闯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韩斌大多数人一样守着自己的两亩地,辛辛苦苦的在土里刨食。
前年,村里引进了黄花菜的种植。由于黄花菜投工不多,也不需要多少肥料,而且销路好,收入不错,很快就成为了村里的第二支柱产业。
黄花菜又名金针,忘忧草;是一种集观赏,食用药用于一身的植物。他它瓣修长,花色金黄,气味芬芳,花期几乎横跨整个夏天,是体虚多病的人的上好的补品,也是产妇下奶最好的良药。 据说在古时三国,名医华佗给曹操治病,在宿迁临行时,一不小心撒下一根金针,随后,当地便长出许多开黄花的植物。当地百姓每遇到大疾小病,常用它的叶子煎汤,饮之即愈。为纪念神医华佗,人们称这种植物为金针菜。又因其开黄色花,也叫黄花菜。其花瓣肥厚,色泽金黄,香味浓郁,食之清香、鲜嫩,爽滑如木耳、草菇,又因其色泽金黄,营养价值很高等优点,被视作“席上珍品”。 只是这黄花菜的采收最是辛苦累人的了。
每天正午,当毒辣的太阳高挂于天空的时候,人们便系上衣兜,挂上袋子一头扎进了黄花菜地里。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是黄花菜最肥最美的时候,早一些他还没长大,晚一些他已经开花了,失去香味,就不值钱了。黄花菜的颈干是四方形的,又高又瘦 ,花骨朵在横生的枝桠上一层层往上长,像极了森林里的麋鹿的角。它的叶子是直接从地上生长起来的,又细又长,像一把把倒插的软剑,密密层层,不仅挡住了阳光,也阻挡着风雨的进入。人只要进到地里就如同进到了蒸笼一般,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大汗淋漓,湿透衣背。黄花菜的加工一般采用日光熏蒸和硫磺熏蒸的办法。
所谓日光熏蒸就是将黄花菜平铺在地上,上面盖一张透明薄膜,在烈日下爆晒,让花朵永远定格在含苞待放的时刻。待蒸熟后一根一根摆在花链子上晒干。这种方法做出来的虽然色泽不亮,但却饱含着她最年轻最有活力的元素,里面的营养物质也保持在最高水平。是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另一种方法是采用硫磺熏蒸发;人们将才收回来的黄花在装在一个大的背篓里,用一张所料薄膜盖住唔好,然后将点燃的硫磺放在背篓下面让他自动燃烧,通过热量将金针蒸是,再通过硫磺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硫将黄花菜漂白,然后晒干。这样加工出来的黄花菜色泽鲜艳,亮丽诱人,而且不易霉变,但经过酸化处理过的黄花菜,营养物质被分解丢失了很多,口感也有一点酸味,因此人们若不是天气原因,一般不用此法。
收黄花菜的贩子一般是河南人,他们住在村子里,每天从小贩手里收购。村里的男人们则成了二道贩子,他们每天很早出门,骑着自行车,走村串户的到处收购。晚上用自行车驮回来,再卖给河南人,赚取差价;一天下来也可以赚二三十元钱,一个月下来,可以赚将近一千元,是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
今年的黄花菜收成特别好,那几个个河南人几乎忙不过来了。他们每隔几天就要发一趟货。据曾经给他拉货的司机讲,我们这儿产黄的花菜质量特别好,在那边市场上简直供不应求。而且因其花瓣肥厚,色泽金黄,香味浓郁,食之清香、鲜嫩,爽滑,具有极强的竞争力。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价钱都便宜,因此,许多商家,药厂,甚至奶牛场都在争相购买。商贩的利润也不低,按我们当地的最高价计算,他一斤的利润在五角左右,一趟下来,他们可以赚好几千,利润非常丰厚,时间不久,本地也有一些人加入到了贩运黄花菜的行列。
韩斌有些心动了。他认为这是一个大好的商机,自己村里还没一个本地的贩子,如果他现在介入这桩生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利,经营起来一定比河南人具有更多的优势和利润空间。只是做这生意,是需要很大一笔本钱的。贷款是不可能的了,找亲戚朋友借,几乎都是穷光蛋,没一个有钱人。晚上,韩斌给金枝谈了谈他的想法,两口子同样的心思,一拍即合,于是躺在**合计开了。左思右想,本钱这一关无路可寻,难以凑齐,愁得韩斌长吁短叹夜不能寐。最后还是金枝给了他一个天大的的好消息,她和小华订婚的一万块钱并没有还给小华,家里也没有要她的,而是偷偷的带过来了。预备寻个机会还给人家。前年酒厂最艰难的时候,她本想拿出来救急,但看到合伙人那熊样,她知道再多的钱扔进去也会打水漂,于是隐忍着没拿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酒厂倒闭了。既然今天韩斌想东山再起再做生意,她只得全力支持他了。
说干就干。 很快的,韩斌就收购了五千斤上好的黄花菜,几乎全是用太阳考晒的。韩斌把他抓在手里,仿佛抓着一把黄灿灿的金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找来那个曾经的司机,一同装车,发往河南。然而到了南阳,事情并不像想象那样顺利,他是初入行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水的深浅,由于连日的阴雨天气,菜有点受潮了,虽然品质比一般的货主的要好,但他没和人签供货合同,也没有经纪人帮忙,买主把他的价压得很低很低,比普通的市价低了几乎一角。司机劝他赶快出手算了,因为在这停一天,车费,进场费,停车费,摊位费住宿费,生活费,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韩斌可不这么想,只要价钱能高一角,他几天的费用可以一下子打出来。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跌了一角;第三天,又跌了一角。已经跌过他的成本价了,再不出手,就会血本无归了。第四天,韩斌只得出手了,然而车里的黄花菜因为受潮,堆积得过久,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霉乱变质了,因此价钱又被压低了一角五。还是司机找来了上一趟收货的老板,看在老主顾的面子上,才在现价上加了五分钱买走了了。这样一趟下来,刨去车费路费生活盘缴,韩斌净亏了三千五。
韩斌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金枝。他为他的无能和优柔寡断感到懊恼不已,为了几个小钱,反而赔大了;当初要是听司机的立刻出手,虽然挣不到钱,起码可以保个本,不至于亏真本。这是她的私房钱,拿出来才跑了一趟就亏了。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有点低能,还是没有那个发财的命。这么好的买卖到了自己的手上,咋就要亏呢?这两年到底咋了?为什么做一桩亏一桩,一亏一个洞,到底得罪了那路财神?
黄花菜的价钱一跌再跌,他不敢再弄了。但他总不死心,这欠的一屁股债总要想法挣钱还啊!靠在地里口朝黄土背朝天的刨食,不知道驴年马月才能把帐还清,不把人累死也会把人苦死,自己再苦日子里长大的,无所谓,要让金枝和孩子和他一起受苦,那可比杀他都难受。韩斌愁得几天吃不下饭,地里的活也懒得干,孩子也不管,闷闷不乐的只是喝酒浇愁,抽烟解闷。看金枝一个人忙忙碌碌,劳累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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