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琉璃,明澈晶莹玉宸宫气势恢宏,亭台楼阁曲径幽远,小径香园清香四溢,在这偌大的园林之间。经过一队人马。
“喂……你们这是又要带我去哪儿啊?”一个虚弱的嗓音自幽径深处响起。一女子浑身瘫软被两个侍卫钳住夹着拖着走,她的视线已经模糊,整整一天她被关在一个漆黑小屋里滴水未沾又喝又饿,身上“追魂散”的药性已经深入骨髓,也不知身上中的“追魂散是什么毒药,越是抑制越是流窜的迅速将她仅剩的力道也抽走了,浑身瘫软仿佛被人废了武功一般,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焰主要见你!”耳边已有人冷淡地回答。
邢无夙……
须臾,她被带到玉宸宫深处幽静小苑,杨柳依依倒映一方碧池,池中锦鲤数十尾,护阶草笼罩四周,四方圆桌石凳坐落空庭,一壶清酒几盏杯酌。只见上前一人支开了两名侍卫对着她和气道,“姑娘,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女子不再多问,因虚弱而泛白的脸颊对月依稀透明不自觉轻叹一口气,悠悠的靠在空庭正中一把檀木摇椅之上,对此摸不着头脑,这前后的态度真是差多了,看来她的处境逆转了。
倏尔,一片宁静,幽庭之中只剩她一人,清凉夜风拂过她凌乱的衣角,仿佛可以听见微风轻抚柳枝的声音。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缓缓有些难过地阖上双眸。此刻,幽庭外竟传来一缕箫声,箫声清婉冷肃,悠远衷长,宛如在述说这一个凄美的故事,刹那将人的心魂引入一个无人之境,梦里梨花嫣然开遍整个天地,芳香弥漫,山涧青石板淌过丝丝清溪,飞舞的花瓣在微风的吹拂在飘落于碧澈的溪流,落花随水,脉脉思慕。
面色微醺,陶醉于那绝美的意境之中,不愿睁眼,依稀地她仿佛见到一个肃清的男子孤冷的坐在竹篱间吹奏着一曲清箫那颀长的背影像极了那人。
而悠远箫声似乎有着某种未知的魔力,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痛苦乏力,神智愈渐清晰。
一曲作罢,余音袅袅,言芷珊却再难平复此刻的心绪。半响,远处走来一人,那一袭藏青色锦衣威严冷肃,头顶那斗笠黑纱罩昭示了他的身份。
“邢无夙?”
邢无夙黑纱罩着脸看不清容貌表情,只是缓缓朝芷珊走近,低哑地嗓音淡淡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芷珊搔首迟疑,敏锐的目光投在邢无夙身上似乎在考量什么,嘴上却风轻云淡地道,“虽不知何故身上的‘追魂散’好像已经解了……想来焰主帮的忙,承蒙焰主三番几次救过芷珊,芷珊在此谢过!”
“不必,你是雇主要的人,冰焰之域言出必行,救你纯属应当,今日手下多有冒犯了。还有……其实你不必如此偷偷摸摸地来冰焰之域,大可光明正大的来见我。”
“……”芷珊尴尬地低垂着头。
“呵呵……既然来了,就好好在这里住下吧。”邢无夙的语气隐有些柔和的情意。
夜风肆意吹拂起芷珊单薄的衣衫,那一袭偷来的黑衣暗卫服松松垮垮的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冰焰之域夜里风大,你去屋里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只管召唤人便是。”邢无夙视线落在芷珊身上,面色还未缓和过来依旧有些苍白,他竟卸下身上的藏青色外袍搭在她肩头。
一股淡淡的异香将她包裹,那熟悉的气息刺激了她的记忆,这一幕刹那间与记忆中一幕重叠,脑海中闪过一股莫名的知觉,是错觉吗?
只这片刻,这样的距离,她似乎听得见他胸口那此起彼伏不明所以的忐忑跳动。
不自觉地对上邢无夙黑纱罩内的视线,如此朦胧的视线她却顿时心灵明澈。从未有过的清晰。邢无夙不动声色地别过她的视线,依然与她相隔数尺。
“来人——送芷珊姑娘回房!”即刻一个丫鬟上前去扶她。
“慢着——”芷珊恰似瞬间惊醒一般,大声叫住了那个即将远去的身影。
“焰主请留步!”
“……”邢无夙诧异地转身。那被叫来的丫鬟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等邢无夙道了声“退下”才又静静退下。
倏尔,言芷珊收紧肩上的袍子吸取温暖,微微扬头对着漫长月色,似乎在欣赏那皎洁的月光,又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情绪。“焰主可知,在芷珊心中一直有事困惑着我。”
邢无夙缄默须臾,缓缓找了处石凳悠然坐下,“哦,是何事?”举杯浅酌,那碍眼的黑纱罩竟丝毫不损他的举止优雅。
“呵呵,这事还真只有焰主可以替我解惑了!芷珊总有种错觉与焰主或许很早就认识了,不只是相见恨晚还是熟人相逢不相知呢?”
此话一出,明显感到邢无夙的身子微微震撼,言芷珊的话似乎别有深意的欲言又止,一双清幽深邃的瞳孔直逼邢无夙那黑纱罩下的视线,仿佛有意试探什么,异样的冷涩气息在僵持的来两人之间流窜。
“呵呵,是吗?”邢无夙黑纱下的容颜猝然扯过一丝牵强地干笑。然而身躯不自然地僵硬迟疑将他出卖,那一抹紧促沉郁的呼吸声却没逃过芷珊灵敏的侧耳。
她暗自戏谑一笑,笑得她的心生疼,她到要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焰主曾为了保密,不肯将委托焰主出手保护我的人告知,但是对于那人到底是谁,芷珊一直好奇得很呢……只是没想到今时今夜这个谜底似乎已不攻自破了!”
邢无夙身子又是一震,指尖优雅端着的那杯酌酒微微一颤险些洒落地面。言芷珊嘴角的笑意更深,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此刻他冰冷的面上表情是多么的丰富多姿。
“根本就没什么雇主。”一连窜不容置喙的话自言芷珊的口中凌厉溢出似要戳中要害不罢休。
“那个声称要保护我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
“……”邢无夙骤然起身,“呵呵,你未免想太多了!我还有事失陪了!”
“我还没说完就想逃吗?”芷珊讽刺冷笑,嘴上根本不顾及邢无夙听没听,自顾自地厉声道,“邢无夙根本在第一次救言芷珊就知晓她是谁!”
言芷珊此刻固执不停往下说道,是要将那一层薄如蝉翼的纸捅破,邢无夙背对着言芷珊怔在原地僵着,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将他束缚脚下的步子也不听使唤的动不了。
“偶遇正被刺客追杀的言芷珊,毅然出手相救,只有熟知我的身份的人才会将我送回了弦音阁。我似乎并未告诉你我的名字,若只是第一次见面你又怎么会问也不问就将我送到弦音阁!这只能证明一点,在此之间邢无夙就见过言芷珊!”
“……”
“让我猜猜……是不是在东陵卞京城的翠烟湖?”
“……”
“那个买下醉仙楼之人究竟是不是你?”
“泸州城一役,我被北辰掣天抓走,你又是怎么知晓的,又怎样神出鬼没救了我之后消失无踪?”
“……”
“为何你会吹得一手绝世好箫?而这箫声分明是天下第一乐师箫羽的曲风!你似乎忘了箫羽曾在弦音阁与我合奏过一曲‘天下无双’!你似乎忘了我言芷珊之前是以什么为生的了!你装得太像了……我竟然没有发现,全然不会武功的箫羽却在和刺客搏斗之时分毫未伤。”
“为何战王会那么快知晓花鸣枫抓走了我,而赶来相救?”
“为什么我跟踪的是夜郎国的战王,却在进入冰焰之域之后不见战王的影子,只见到用黑纱罩子掩面的邢无夙?”
“……”邢无夙的身躯再猛地一震,正欲转身说什么只见言芷珊一个飞身箭步绕到了邢无夙跟前,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掌心正对着拍向行邢无夙那僵硬如铁的脸,青丝零散飞舞,衣袂飘飘,唯美的动作一气合呵成,刹那间,黑纱罩瞬间散落在地,那人的容颜就这样暴露人前。
“夜——潇——凌——!请你给我一个答案!”那是‘凌云漫步’的招式,他亲手教她的,如今她可算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