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D市,唐筱晚先去了一趟银行,从取款机上查到自己所有家当。虽然辞了职,但蓝玫都有工资打过来,还有之前顾北城在她家留下的饭钱,总共也算是点积蓄。
自己身上那套衣服布满泥点,穿在身上皱皱巴巴,这样去见小沅,会让他担心的,所以她先去了一趟商场,给自己换了身不算太贵的衣服,又去了趟理发店。
将中长发剪成到耳朵以下的短发,这样一来到更像个高中生。借了部电话打给小沅,说她已经来到D市。小沅很高兴,要她来学校等他下课,然后两个人好好在D市玩一玩。
学校食堂中吵吵嚷嚷,小沅忙前忙后打饭,高兴的像只快要飞起来的小鸟。
“姐,你怎么会有时间过来?以前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总是心疼钱不肯过来。”小沅坐在对面,嘟着嘴抱怨。
“小沅,姐找了份新工作,要离开桐市一段时间。”唐筱晚低头吃饭,刚剪的短发根本不能扎起来,一低头从耳边呼啦啦垂下大片,遮住脸上的哀伤。
“什么工作啊?”
“酒店试睡员,每天都要换不同的城市,我觉得很有意思。”唐筱晚扯着谎,她从网络上看到这种新型职业的,也暗自心动过,却不知道要从哪里报名。
小沅停下筷子,抬头看她,脸上露出疑惑。“姐,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换工作的?你知道我想去法国,我亲生母亲在那里,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长大了,想留在国内照顾你,等工作稳定了再买套房子,我们就可以有个家了。姐,你是个女孩子,整天跑来跑去这不安全,再说了谁知道你的新工作靠不靠谱。”
是啊,撒这个慌之前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以现在小沅的反应判断,她显然不适合说谎,连小孩子也骗不过。
“我不想总是呆在一个地方,现在你也长大了,选择之前不用考虑我的。”唐筱晚扒了几口饭,用动作掩盖内心的慌张。她很怕继续这么说下去,小沅会察觉到什么,此时此刻她还没有勇气把和顾北城之间的事心平气和的说出来。
小沅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耳边仍旧是食堂吵吵闹闹的声音,就在几天之前,她的世界还同这所高校一样,处处都充满生气和希望,悲剧往往就发生在刹那间。她不知道是自己太傻,还是他的演技太好,到头来这些所谓的幸福竟然全是假的。
两人走在学校的路上,四月天微风徐徐,鸟语花香,正是恋爱的好季节,唐筱晚和小沅并肩走着,引来不少侧目。
“姐,还记得那年冬天吗?格外的冷,你把钱都用来给我报辅导班了,咱们租的小房子没钱交暖气费,晚上盖三床被子还被冻醒。我们实在睡不着就抱在一起说话,我说以后要挣许多许多钱,给你买最大最暖和的房子,还有好看的衣服,咱们什么都不用干,整天就是吃吃睡睡。”
小沅提起之前的事情,那些艰难的画面迅速在眼前闪过,唐筱晚轻轻微笑,很怀念之前两人的孩子气。
“可你是说,等我靠上大学了,就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小沅的声音顿了顿,有些小小的激动。“我都快毕业了,还让你做不喜欢的工作为我交学费,每次想到这里都有回去的冲动。”
“我是你姐,况且如果不是遇上我们,大树爸爸也许不会出事。”唐筱晚停下脚步,在一处长椅上坐下,她双腿发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说了多少遍了,那都是上辈人的恩怨,跟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小沅很气恼,重重在她身边坐下。“之前是我太自私了,你的生活不光只有我。”
唐筱晚心头一震,错愕的看着他。
“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也许你骨子里就是个很野的女孩子,穿梭在不同城市听起来也还蛮有意思。”小筑紧紧握住他的手,微笑说道。
“唐筱野……”忽然想起顾北城曾这样叫过自己,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弟弟现在才发现真实的她,而他早已发觉。他一定是个能窥探人心的魔鬼,才会伤人至深。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弟弟我太开明了,把你吓傻了呀?”小沅试探着摇晃她的手臂,将她唤回来。
唐筱晚有些难为情,对着小沅微笑。看着他逐渐成熟坚定的脸,一颗心终于落下。
“对了,姐有点儿积蓄,不是太多,等转账给你。我的新工作上手还得有段时间,近期内可能没有时间跟你联系,等一切步入正轨我再打电话,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顺便给你寄点啊。”唐筱晚回握住他的手,就这刚才的慌继续往下扯。
“我能养活自己……”
“你要是不收我可就生气了,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唐筱晚说完,背着肩头的小包包起身。“我是今天下午的火车,我走了。”
“姐,你的行李呢?”小沅从一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从桐市到这里要坐五个小时的火车,她根本不能当天打来回。
唐筱晚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她的所有东西都在顾北城那里,而她再也不想回去。所以说说谎这种东西就像滚雪球,会越来越大,你要用其他谎言来遮掩前面的,这种事情往往需要过人的记忆力,而她最近有些力不从心。
“行李先寄过去了,放心吧,姐又不是小孩子。”唐筱晚终于想出个可以说服别人的理由,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沅追在后面,一遍遍叫着。“我送你过去吧,要走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姐,你到底怎么了,这次见你怎么怪怪的?”
唐筱晚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搂住她的小沅,躲在他怀中抽泣。“我舍不得你,我最怕这种离别的场面了。你就不能好心点儿,别再跟着了,不然我恐怕今天都走不出你们学校了。”
小沅恍然大悟,笑着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知道了知道了,你看个电视剧都能哭半天,离开我更是难过咯。我不跟着了,快走吧,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听小沅这么说,唐筱晚心里松了口气,她抹抹脸上的泪水,转身离开。没有再见,或许不用说再见,小沅说的对,他们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何必搞得这么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