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对她点点头,大笑起来,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花园里,跟这个盛夏一样,充斥着强烈的存在感。
唐筱晚并不怕他,打心底觉得他挺可爱,具体指向哪里还说不好,但就是觉的易亲近。他不似外表那么高高在上,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直到现在唐筱晚才明白,所谓中国人的交情多半是放在饭桌上的。长长的餐桌旁,她和老人面对面坐着,吃着五星级酒店大厨亲自做的营养菜肴,还有她说的双花汤。
“丫头,你说的这个汤真好喝,以后让他们常做哈。还有凉拌黄花菜,这个时候吃最好了,清凉爽口,消暑降温哈。”老人一口一口根本停不下来,笑的眉眼弯弯,像极了神话电视剧里的大肚弥勒佛。
“就是普通家常菜,您觉得好吃全靠大厨的好手艺,大厨的手艺真了不得呢!”唐筱晚狗腿的猛夸侍候在旁边的大厨,吃高兴了人也撒开了。
“唐小姐谬赞了。”大厨得意的咧嘴笑了,不过他懂得分寸,连忙恭敬的垂下头。
吃饱喝足后,他们来到花园树下的一张精致餐桌旁坐下,私人医生为老人端上助消化的茶水,而给唐筱晚的却是一张空白支票。
“丫头,你有没有什么话要问我的?”老人慈祥的笑着,瞥了一眼她看支票的神情。
“不用问了,您和之前来别墅找我的那位女士一样,目的只为让我离开顾北城。”唐筱晚自嘲道,抬手把玩那张空白支票。“其实没必要花那么多钱打发我走的,现在的情况是他不放手,并非我死赖着不走的。”
“你这是在跟我示威?”老者双眉微皱,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他说我们之间只是场游戏,是游戏就会有结束的时候,我并不是能牵绊他的人,所以您不需要在意。”唐筱晚没有像之前那样,不住的说对不起,事实也证明她的确没有好什么对不起他的。
老人半信半疑,端起欧式骨瓷茶杯轻啄一口,挑着眉打量她。“我是北城的父亲,想必你也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放他出去当明星已经是我的底线,男人嘛,心智成熟的晚一些,三十岁之前就让他玩玩吧。可是他有自己的使命,从一出生他的所有注定只能为家族的荣耀添砖加瓦,他的一切早已经被做了最优质的安排,他不能被任何事任何人妨碍,毁掉祖辈打拼下的家业,只因他是顾家的长子长孙,只因他是顾北城。”
唐筱晚眉眼低垂,她又上当了。顾北城骗了她,隐瞒了自己的家庭背景。可这些对于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更加深刻的证实了这点罢了。
“您希望我怎么做?”唐筱晚抬头看着面前的老人,唇角滑出苦涩的笑。
“拿着钱离开,去什么地方都好,只要你说我马上派人去安排。我不会亏待你,顾家也会记着你的好。”老人脸上又换上慈祥的笑,眼中满是赞许。
“也好,我想现在就离开。”与其回去被关在别墅,变成他一个人的*,倒不如离开来的干脆。反正都是花他们顾家的钱,具体是花爸爸还是儿子,还真都无所谓了。去哪里呢?第一个念头就是法国,那个地方有她最美好的回忆,更重要的是有小沅的妈妈,她知道小沅一直都想跟妈妈团聚。
“哈哈哈,爽快!你这个丫头真挺有意思,我喜欢。”老人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直接把树上的蝉儿比了下去。
唐筱晚搔搔耳朵,用手指按住空白支票在桌上拖行,他们两个只能走到这儿了,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当好莱坞大片中的隐身侠,动不动就搞失踪,只是这次他怕是再也找不到她了。这恐怕是最好的结局,命运的轮盘终于回到正确的位置,他们变回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在合适的位置上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容家的大宅里,容太太安静坐在藤椅上,自从容彧去世她一下子老了十岁,那个倾尽她一生情爱的男人带走了她所有爱恨,最后却将了她一军。
“太太,我去打听了,那个小贱人现在跟顾北城在一起,他是大明星,身边有很多保镖的,我们实在不好动手。”一名身着套装的女人恭敬站在客厅中央回话。
“不好动手?”容太太声音阴冷,犹如地狱来的恶鬼。她抓起桌上的花瓶,用力砸在那女人脚下。“你是让我眼睁睁看那个小贱人抢我儿子的遗产吗?”
穿套装的女人浑身发抖,话也说不清楚。“不不不太太,我这就让人去办,一定不会让那小贱人分到一丁点儿家产。”
“哼!想到了什么办法,说说看。”容太太高傲的扬起干瘦的脖颈,眉眼中全是鄙夷和不屑。
“这个……我们要不要找人打发她离开……”女人试探的小声问道,说完连忙缩回脖子小心站着。
“哦,用什么打法?”容太太性格阴晴不定,前一秒还暴躁如雷下一秒就不急不躁老神在在。
“太太,我们要不要先拿钱压她,她还要照顾那个男人留下的儿子,经济状况一直不好。要是这个办法不行,咱们就找人威胁她,你看怎么样?”女人讨好的笑着,额头上冷汗直流。
“废物!全都是废物!她乖乖听话离开吗?当年她们母女都已经被送去法国了,到头来还不是回来了!他们一回来容彧就慌了,还说要跟我离婚。她们就是祸害,只有她们统统死了,容家才能彻底摆脱厄运!”
“太太,您的意思是……”女人神情慌乱,事情碰触到人命,任谁都不能平淡对待的。
荣太太松弛的唇角微微上挑,露出诡异的笑,她钩钩干枯的手指,指尖涂着艳红的指甲油,让人不寒而栗。女人硬着头皮头上前,汗水湿透了套装的整个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