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殇

第8章人小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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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吉兰,我今天很累,不想吃东西了。”我窝在被窝里,露出一个头,对吉兰说。

“格格,这样对身子不好。”

“吉兰,好吉兰,我不吃一餐没事的。”也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对她开始不自觉的撒娇,也许是一开始她透露出来的那种关心是我一直所渴求的吧。

“好,格格。不过要是晚上饿了,记得叫我,我就在外间。”吉兰见我不肯从被窝里出来,无奈只好同意。

“嗯嗯,我知道吉兰最好了。”我甜甜地说,然后缩进了被褥。暖绵绵的褥子有着刚晒过太阳的味道,温暖而惬意,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整夜无语,我也没像吉兰所说的那样半夜饿醒,相反,一觉天亮,从未有过的舒服。等我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屋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间或夹着两个说话声。我细细辨认了一下,好似是吉兰和哥哥的声音。

我掀开被子,披上外衣,汲着鞋子,“哥哥,你这么早就来了?”外间两个谈话的人显然被我吓了一跳,“格格,你怎么这样就起来了,万一着了凉怎么办?”吉兰一见我只披了一件小夹袄,慌忙走过来搀住我。

“不会的,我身体很好啊。”我还想说什么,“小王爷,我先帮格格穿好衣服……”吉兰不等我说完,就将我一把拉进内间。

只剩额尔赫站在外面,哭笑不得,自己的这个妹妹还是这般粗心大意。

“吉兰,你跟我哥哥说什么呢?”我摆弄着梳妆镜前的胭脂盒,盒子精巧细致,盖子上镶嵌着几颗细碎的红宝石,“小王爷是来问问格格起床了没,正说着呢,格格你就出现了。”

“我刚醒来,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然后就出去了啊。”

“格格,以后起来先唤奴婢来给你穿衣,可不能再这样衣不蔽体的出现了。”吉兰边给我梳头,边嘱咐我。

“吉兰,我哪有衣不蔽体啊,而且我身子没那么弱,没那么容易受凉。”我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为现代人,对于“衣不蔽体”这一词汇的理解与古人不甚相同。

“好嘛。”我转过身,看到她对我之前的话所表露的惊讶表情,微微一笑,“我以后不会了,好吉兰。”我搂着她的腰,左右摇晃着说道。

“格格,别撒娇了,小王爷还等着你呢。”吉兰最后帮我戴上一支简单的银钗,缀着几根流苏,略一摇晃更显几丝活泼。我站起身子,镜中的自己梳着家常的旗头,一套样式简单的浅绿色旗服。

“格格,别忘了手炉。”吉兰从桌上取过一只精致的小铜炉塞到我怀里,“吉兰,外面还不冷呢,这个用不着。”我推过手炉,“格格,这是福晋特意吩咐的。”吉兰为难的说,“哎呀,我说不用就不用。”我才没那么娇弱呢,要是现在用上了手炉,冬天要怎么办啊。我暗自腹诽道。

我不再理会吉兰,转身就向外走去,“哥哥还等着我呢,不和你啰嗦了。”

“哥哥。”我悄悄走到门外那个身影的背后,突然出声,果不其然他被我吓了一跳。

“小丫头,还是如此调皮。”他微微笑着,弯起的眼角让我突然觉得我留在这里真的是个不错的决定。

“哥哥,吉兰说我跑出府去,是因为不想进宫……”想了想,我还是提起了这个话题,总是要被提起的,倒不如自己主动。

“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逼你,害得你……”额尔赫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低下了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不是的,哥哥,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低着头,单脚点了点地。

“其实,是小姑姑来信和阿玛说,想让你进宫住些日子,至于阿玛和我当然也清楚姑姑打的是什么主意,虽不甚乐意,但也不好明着拒绝。阿玛和姑姑约定,一年之后,你若想回家,哥哥必定前来接你。”额尔赫略一思忖,叹了口气道。

“真的吗?一年之后你会来接我回去。”

“自然。到时姑姑自然也不好阻拦。”

“那好,哥哥,我进宫,一年之后你来接我回去。”佟佳氏一直住在盛京,也就是如今的沈阳,若是回去,便是一次穿越,两个皇宫,这种免费的旅游,不去可是白不去啊。我在心里暗自计算。

“还是阿玛说得对,妹妹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若我一开始便与你明说,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这时,额尔赫倒是一副后悔的模样,“你若明说,我就没办法穿过来了。”我心里嘀咕着,脸上仍是微微笑的看着他。

“如此便好,今天你让吉兰收拾一下,明早便随我进宫。”额尔赫掸掸身上的尘,“可是,这么急啊,我……还没待够呢。”

“可是,已经耽搁好些日子了。”他看着我的神色,虽没有埋怨,却还是有些不悦,“好吧,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我无声地嘀咕,“我知道了。”

哥哥吩咐过我之后,便离开了贝勒府。我告诉吉兰明天一早就要进宫之后,便开始在四爷府中四处闲荡。昨天跟着吉兰一路到了我住的院子,却没有到处瞧瞧看看,现代的我由于工作繁忙,一年都没有长假可休,更别提旅游了,现在好不容易免费旅游,怎么能不一饱眼福呢。

我边想着,边向后花园走去。还未走近花园,我就听到有小孩子嬉笑的声音,风中夹着笑声,还有孩子奔跑的脚步声。我走近一看,只见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男孩正蹲在园中的池塘边,看着池中的小厮正努力的捡浮在水面上的那个球,身后是一个奶娘正探着身子护着他,“你们在干嘛呢?”我走过去,这时,小厮已经将球捡了起来,交还给了小男孩。

“格格吉祥。”奶娘屈膝向我请安。我微微点头示意她起来,“你是谁?”小男孩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问。

“你不认识我吗?”我蹲下来,反问。

“格格住进府中之时,小阿哥被德妃娘娘接进宫中相陪,故并未见面。”奶娘在一旁解释道。

“哦,原来你是刚进府的格格,那为什么看到我不请安,我要告诉阿玛去。”小男孩一副你死定了的模样,“哼,我还没说你呢,现在正是上学堂的时候,你阿玛难道准许你出来玩吗?”一看这小子就是偷溜出来的,我用食指点点他的鼻尖。

“你……我……”支吾了半天,他终于没了之前盛气的样子,“那我不告诉阿玛你没请安,你也不许告诉他我偷溜出学堂的事。”歪着脑袋想了会儿,他终于想出个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办法,“好,我答应你。”看着他盯着我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弘昀。”弘昀细声细气的答道,“哦,原来是李芊芊的儿子。”我心里暗想。

“那弘昀在玩什么呀?”我从奶娘手里拿过球,“没人陪弘昀玩,奶娘和小厮都怕阿玛,要不,你陪我玩吧。”说完,他又想了想,问,“你怕阿玛吗?”

“我只是个格格,你阿玛是贝勒爷,你说我怕吗?”我故意逗他,“算了。”他一面抬头瞅我一眼,脸上带着失望的沮丧神色,一面拿过球,向后走去。

“哎,那你就不怕你阿玛吗?”我站在身后追问。

“师傅上课讲的我都学会了,在里面待着也没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我拍了拍手,跟在他身后,“君子是什么?”这时他都不急着玩球了,仰着小脸一脸好奇,“君子啊,就是做人谦虚有礼、言而有信的人。怎么样,你长大了可要做君子?”

“你会陪君子玩球吗?”

“当然啦。”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那我要当君子,谦虚有礼,言而有信。”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将我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看着他,我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心然姐姐。”

“不要……你就是个格格。”

“不乖……”

“你没说君子要乖……”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格格,起来了。”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轻声叫唤。

“不要,再让我睡一会儿。”我摆摆手,想要赶走这个闹人的声音。

“格格,小王爷都来好一会儿了,今早你要进宫的。”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

“进宫?”我无意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下一刻,脑海中突然有了意识,“天哪,我竟然忘了进宫这一回事。”下一秒,睁开眼,吉兰已经让丫鬟备好了热水和换洗的衣衫。

“吉兰,什么时候了。”我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站在水盆旁边的人。

“格格,巳时了。”吉兰将热水倒入水盆,“天哪。”嘀咕了一句,我从被窝里爬起来,接过她递给我的毛巾,胡乱地往脸上抹去。

“对不起,吉兰,我给忘了。”扔下毛巾,我快速地套进丫鬟帮我展开的衣服,这是一套样式简单但绣工精致的浅紫色旗服,上身是白色镶边的浅紫色短装,下身是一色的长裙,裙摆处用深紫的丝线绣着一小串紫罗兰,隐隐的泛着银光,外面再套着同色的斜襟小褂,脖子周围和袖口处嵌着白色的绒毛。

“吉兰,这套衣服好漂亮。”我扯了扯身上的短装,“格格,请坐下,奴婢要给你梳妆了。”吉兰扣好我领口散开的扣子后,拿起了梳妆台上的木梳。

“哥哥,我忘了进宫这回事了,对不起。”我踏出房门时,额尔赫已经在外间等了一个小时了,“算了,姑姑一早便派人来接了。”他站起来,“四爷处,我已经辞过行了。”

“嗯。”我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走出了院落。

拜别福晋,我踏上马车,哥哥在前骑着马,吉兰陪我窝在温暖的车上,“格格,你真的要进宫吗?”吉兰从随身携带的壶中倒出一些茶来,“为什么不呢?”我反问。

“可是,之前你对进宫非常反感,而且格格还说要一直住在贝勒府呢。”

“哎呀,吉兰,要与时俱进嘛,情况随时在改变,所以对策也要随之改变。”我将喝完的茶杯放到她手中,看到她仍旧疑惑的表情,“吉兰,我们要去尝试新事物,反正哥哥答应我一年之后就能回盛京。”

“吉兰只是担心宫里的环境,格格心地单纯,会不会……”她的神色中带着浓浓的担心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