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仿佛卡了碟似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很尴尬的笑容,“那个,我说了嘛,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别总拿以前的我跟现在的我比,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会呢,以前是格格,现在还是格格啊?”吉兰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人是会变的,对吧。”看着她似是而非的点点头,我接着说,“所以我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可能喜欢了,而以前喜欢的现在也可以不喜欢。”
“哦,我知道了,以前格格喜欢四爷,不喜欢下雪,现在格格喜欢下雪,不喜欢四爷,对吗?”吉兰歪着头,像是思考了一遍我的话,结果下得的结论却差点让我呛着风。
“是这个道理,只是不要这么说。”我连连摆手,这个丫头平时看着好似比我成熟,现在看来却比我幼稚得很呢。
“什么不能说啊?”一个声音插入我和吉兰的谈话中,我们俩循声望去,胤祥站在不远处,斜靠着栏杆,笑着看我们,“我刚才好像听到我四哥了?”他故作一副很疑惑的表情。
“估计是想四爷想得幻听了吧。”我见到他,一向都不习惯行礼,除了初见,那时觉得他好歹是个侠王,得给点面子,但随着接触下来,发现还是一个贪玩儿的小大人而已。因此再见便随便了许多。
胤祥挥手退下了吉兰,走到我身边,“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吉兰说要下雪了,我等着看雪呢。”我扭过头,望着走廊外空荡荡的院落。
“哎,等下了雪,咱们打雪仗去,怎么样?”胤祥问,“这些日子你不挺忙的,怎么有空闲打雪仗了?”
“忙完了,剩下的都交给四哥他们了。”胤祥笑了笑,“行,那叫上十四?”两个人的雪仗总是打不起来的,“呵,十四啊。”胤祥听了我的话,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十四又怎么了?”我莫名其妙,“你若要叫上十四,肯定还得带上个人儿。”
“谁啊?”见胤祥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你还记得那个叫兆佳凝碧的秀女不?”胤祥望了望四周,偷声问。
“兆佳凝碧?当然了。”我怎么会忘了之后的十三福晋呢,“这段日子,十四弟一得闲儿就往德妃娘娘那儿跑,说是去瞧额娘,其实啊是看上了兆佳那丫头了。”胤祥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
“啊?”我大叫一声,“难道,兆佳不是你问德妃讨了去的吗?”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谁跟你说的,兆佳凝碧是十四问德妃娘娘要去的。”胤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完了,原本想着她在永和宫也好,可以和你多多接触,没想到十四还得插上一脚。”我嘀咕着,“那……你跟她见面多吗?”我问胤祥,“怎么这么问?我只是偶尔去永和宫见过几面而已。”胤祥虽然疑惑,却还是回答了我。
“哎呀,这便宜都让十四占了,不行,我得帮十三占回来,这原本就是十三的福晋,十四凑个什么热闹,他应该找那个叫完颜沁蕊的。”想到完颜沁蕊,我又问胤祥,“那你知道那个完颜家的在哪儿吗?”
“哎,说到这个,又够凑巧的,德妃娘娘一共就要了俩秀女,一个是兆佳凝碧,另一个就是那完颜沁蕊。”胤祥说到这儿,又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没看到她们那私底下的样子,两个人都气呼呼的,谁也不搭理谁。”
“若是我,我也不稀得搭理完颜沁蕊。”我想也不想的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找十四,顺便也叫上凝碧,我好久没见她了。”我搭了搭胤祥的肩,说话间,天空已稀稀疏疏的飘起了白雪。
我丢下胤祥,一个人跑到院落中,仰头望去,雪花越来越大,纷纷扬扬真如鹅毛般飘下,“未若柳絮因风起”,我兴奋地在雪中转起了圈儿,雪花片片洒落,掉在我的发梢,落在我的袖上。
“忧郁的一片天,飘着纷飞的雪,这一泓伊豆的温泉,竟是我孤单的思念,飘零的一片叶,就像你我的终结,这一泓伊豆的温泉,充满温暖的从前。你的手曾经拥着我的肩,呢喃着爱我直到永远,雪花像绽放的礼花,天地间肆意的飘洒,纵情在一霎那,为何现在只剩下风吹乱我的发……”
站在雪地中,望着四周瞬间披上的银装,我缓缓开口,哼唱出那首《飘雪》。
“雪掩埋记忆的伤疤,往事就像雾气慢慢的蒸发,痛到麻木也许就放得下,就让我的泪不停地去冲刷……那瞬间的落花仿佛在,记得你和我的爱情童话。”
胤祥从走廊下走出来,解下自己的披风,将我整个儿包裹在怀里,“外面下雪了,进屋吧。”他扶着我,向屋内走去,我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似曾相熟的身影,一晃而过。
“大概是眼花了,还说别人太想了,自己不也是如此。这种天气,他怎么可能会来这儿呢?”我摇了摇头,不禁感叹着。
一到走廊,胤祥就自觉的放开我,吉兰待在屋内,看到我满身白花花的一片,慌了神,“没事,就站了会儿。”我伸手拽拽她的衣角,“吉兰,给你主子换身衣服吧。”胤祥说完,转身关上门便出去了。
吉兰将干净的衣服放在**,又帮我褪下已经弄湿的外套,我转头看到了搭在一边的湛蓝色披风,“吉兰,把这披风给十三阿哥送去,不然他该冷了。”
“可是格格你……”
“哎呀,我自个儿会穿衣服,不会着凉的。”我将披风塞到她手里,又推了推她。
“嗯。”她看了看我,转身出去了。
我换好衣服,怀抱着暖炉坐在炕上,吉兰推门而入的一阵冷风让我稍稍咳嗽了几声,“格格,你没事吧?”吉兰关上门,走到我身边,关切的问。
“不碍的,披风给十三阿哥了吗?”
“给了,十三爷正和娘娘还有四爷在厅里闲聊呢。”吉兰边说边收拾我换下的衣物,“啊?你说四爷也来了?”我立马坐直了身子,“嗯,只是好像脸色有些不太好。”吉兰仍顾着自己收拾。
“原来并不是我眼花,真的是他。”我又想到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个人影,在萧瑟中独自站立,仿佛天地间仅剩他一人般,寂寥充斥了整个空间。
“算了,不管他了。”我甩了甩头,“不过十三爷也真是的,见格格单薄的身子站雪地里,也不晓得拦上一拦。”吉兰还嘀咕着,“你倒是说起主子的坏话了。”我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忙活着。
“我是为格格好,格格也是,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没见过雪,怎么就连个斗篷都不穿就跑出去呢?”吉兰索性放下手中的衣物,盯着我说。
“是是是,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了。行了吧。”我赶紧低头认错,在这方面她倒是像我的大姐姐。
“吉兰,晴薇在哪儿啊?”我见她又开始着手整理东西,便问。
“晴薇姑娘在前厅伺候娘娘呢。”
“前厅啊,那外面还在下雪吗?”
“还在下着,倒是比之前要小了。”我听她说着,便推开窗,一眼望去,地上厚厚的积起了雪,屋顶上,树上,草丛中,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嗯,等下完了雪,就拉晴薇一块儿打雪仗去。”我想着,便坐在窗前睡着了。
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暖炕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吉兰正坐在一边,手上摆弄着花样子,“吉兰,你干嘛呢?”我揉了揉眼睛,“给格格绣个荷包。”吉兰笑着看着我,“荷包?”我起身,披上外套,走到她身边,就着她手中的半成品瞧了瞧,“吉兰,你手真巧。”
“对了,外面雪停了吗?”又突然想起之前说好的打雪仗,“停了,积攒了好厚的雪呢。”吉兰帮我拿出绣着片片竹叶的浅绿色斗篷。
“哎,吉兰,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啊?”我惊奇地望着她,什么时候我们这么默契了?
“是十三爷,在你睡着的时候过来跟我说的。”吉兰笑着给我穿上斗篷,还往我怀里塞上暖炉。
“呵,知我者莫如十三啊。”我暗想。
“十三爷有说别的吗?”我整了整衣裳,准备出门。
“说是他们在御花园等你呢。”吉兰想了想说,“行,我知道了。”说着,我便出了门。到前厅找到了晴薇,她正呆在外厅闲着无事,于是我便拉着她一同往御花园走去。
“格格,你带我到御花园来做什么?”匆匆戴上围脖的晴薇问,“看都下雪了,这么好的资源可别浪费了。”我指了指地上,“资源?”
“嗯,打雪仗的资源啊。”
“打雪仗?”平日规规矩矩的晴薇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在这种天气拉她出来打雪仗,“可是,娘娘过一会儿找奴婢……”
“不怕,姑姑找你,我顶着。再说了,凝碧也要来,你不想见她吗?”我望过去,四周空荡荡的寂静一片,不远处倒是站着几个人影。我不再由她迟疑,拉着她便向人影处跑去。
果然胤祥,胤祯和凝碧正站在那儿等着我们。
“这么晚才来?”胤祯有些不满的说道,又微微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凝碧,说,“我们都冻着了。”
“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不禁冻啊?”我撇撇嘴,一副不信的模样,“那不是还有凝碧吗?”
“呀,真不好意思,不过凝碧冻着,我有暖炉,要你说干吗?”我瞅他一眼,从怀里掏出暖炉,塞给凝碧,“格格,我不冷。”凝碧推脱着,不敢拿。
“哎呀,我给你暖暖身子,省的一会儿有人发牢骚。”话虽对着凝碧说,我的视线却飘向一边的胤祯。
“好了,不是说,打雪仗吗,我们开始吧。”胤祥见气氛有些微妙,忙出口提议。
“好啊,分两边,不过我们五个人,怎么办啊?”我数了数人数,不够分。
“格格,我在一旁帮你们加油吧。”晴薇站出来,细声细气的说,“啊,那你不是白出来了吗?”我为难地看着她,“晴薇幼时身子弱,额娘不让这么玩。”晴薇微微笑着。
“那你揣着暖炉,可以暖和点儿。”凝碧将暖炉又给了晴薇。
“你站在亭子中,倒是能挡些风。”胤祥也说。
“是。”晴薇环抱着暖炉,走进亭子中看着我们。
“那就,凝碧跟十三一组。”我未等胤祯反映,便将凝碧推向了胤祥,“你嘛,跟我一组。”待到十四回过头,我已站在他面前笑着看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