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殇

第21章温情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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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吉兰,我想洗个澡,身上黏黏的,怪不舒服的。”看着她变得拘谨的行为,我颇不习惯,只好打发她先出去,留我一个人透透气。

“格格,你身子还弱,不能洗澡啊,万一又受了凉,四爷……”吉兰听闻,不自主的又开始念叨着,还上前了几步,只是突然又记起了什么,连忙退回去,低着头劝阻道。

“四爷……”我敏感的抓到她话中的词,“四爷怎么了?”我看到她听到这个词时明显的瑟缩,深知可能在我昏睡之时发生了某些事情。

“没有,四爷只是在格格睡着时,来看过格格而已。”吉兰连忙摇头否认道,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越发让我觉得其中有鬼。我歪着头,直直地盯着她,带着思索意味的目光让她愈发站立不安。

“格格,太医吩咐过,你醒了就要喝药,奴婢这就把药端来。”说完,不等我应,她就慌不迭地跑出门去。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虽是好奇,却也不忍心在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将这事放置一边,待有空再作询问。

喝完药,拣起吉兰递到我面前的蜜饯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被淡淡清香冲散,见我意犹未尽的样子,吉兰开口说,“格格从小就特别怕喝药,因此四爷特意命人送来了这个蜜饯。”

“他,来看过我?”我放下碟子,问。

“嗯。”吉兰边低着头收拾药碗,边轻声应道。

“他,没有说什么吗?”我垂下眼眸,让吉兰看不到我的神情。

“这个……”吉兰摇了摇头,端起药碗,向我略一屈膝,便向门口走去。

“四爷……”看清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影后,吉兰仿佛受到惊吓般,向后一个趔趄,随后又站直身子请安道。胤禛只是瞟了她一眼,随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我躺在**,看着他关门,背着手一步一步走近我,深墨色的眸子里闪着不为人知的神情。

在他冷漠的视线之下,我仿佛被冰冻般一动都不能动,待他走到我跟前,我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四爷吉祥。”我掀起被子,想下床请安,双腿却因为长时间没有挪动而发麻无力,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胤禛一见,赶忙三两步上前,将我一把抱起,“这么不小心,明明生了病,还不乖乖的躺着休息?”他的口吻带着淡淡的埋怨,更多的却是隐隐的关心。这时他身上原来那种冷淡的气息消散了不少,反而带上了一丝丝的温暖。

“温暖?”我突然被自己脑海中的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冷面王”,怎么会散发出温暖呢?我奇怪地瞅着他,“好像,好像是变了个人似地。”大概是人生病时特别脆弱的缘故吧,我边思索边点头。

待到置身暖和的被窝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胤禛的怀中,而现在,他还是搂我的肩,只是隔着一条被子,他手掌温热的气息还是透过被子传入我的身子。

“那个……”我在他的注视下,脸色愈发的热了,“嗯?”他见我话说半句,便张口问道,只是他的手依旧有下没下的搭着我的肩膀,“我渴了,想,喝水。”我低着头,轻声说,并不是多么的口渴,只是想借个法子让他离开我身侧,不然我都不晓得自己的心跳最后会有多快。

“是了,太医也说你应该多喝水。”胤禛瞅了我一脸,不知是想起太医的话,还是见我满脸通红的模样,亦或是听到我“扑通扑通”的心跳,他竟然微微扯起了嘴角。

我瞟见他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那微微弯起的嘴角,变成了一道最靓丽的风景,如同我第一次见他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又再次回到了我的心上,一下一下敲打着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水。”胤禛端着水碗走到我面前,却发现我傻傻呆呆的目无焦点,偶尔还咧咧嘴,他见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伸出右手,屈起食指,轻轻弹了下我的脑门。

“呃。”我从沉思中醒来,就看到眼前的男子已然完全不是从前见过的那个样子,我仿佛看到他眼中戏谑的神情,摇了摇头,甩掉脑海中那些想法,撅着嘴瞥了他一眼,拿过水碗,一饮而尽,“还要吗?”他斜靠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不,不用了。现在,我想休息了。”我放下碗,一骨碌钻进被窝,睁着忽闪的大眼睛瞅着他,“以后切莫在下雪天跑出去玩,这一次先是伤寒,后又昏睡不醒,让佟妃娘娘知道,怕是有得好一阵担心了。”胤禛踱步过来,用手背碰了碰我的额头,已经恢复的体温让他稍稍放了些心。

“安心休息吧。”胤禛替我塞好被褥,然后转身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离去,我突然莫名的有些感伤,却依旧把在心头萦绕的那股酸疼归结为生病的缘故。

许是太医的药着实有效,又或者是睡眠质量高的缘故,第二天我才醒来,便觉得与前一天浑浑噩噩相比,神清气爽了许多。掀开被子,我身着单薄的衣裳就冲出里屋找吉兰。

“格格,你怎么又这样就跑出来了,伤寒还未好,万一……”刚说到这儿,她又似想起了什么,赶忙“呸呸”两声,“不吉利,不吉利。”说完,不等我回答,连忙推着我走进里屋去。

“格格就是这么不注意才会得伤寒的,难道非得让吉兰时时刻刻都担心着吗?”将我一把按在梳妆镜前的凳子上,从床头拿来叠好的衣衫,一一替我穿上,只是她的动作不同平常,带着隐隐的怒气。

“吉兰,吉兰你怎么了?”难道她生气了?只是平时我也是如此,却不见她有这般反映啊?我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格格不是小孩子,吉兰也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你应该学会照顾自己。”吉兰放下手边的东西,对我说。

“怎么会呢?吉兰不是从盛京起就一直陪着我吗?怎么会离开我呢?”我摇摇头,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还是,有人想让你离开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希望格格能多想着自己的身子,别再粗心大意的了。”吉兰似乎发觉到自己的心情过于激动而泄露了一些不能为人知的东西,她微微摇头,“就是这样而已,吉兰当然是不会离开格格的。”说完,她向我请了个安,“格格,奴婢去准备早膳。”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匆匆用完早膳,我同吉兰打了声招呼,希望出去透透气,又再三保证一定小心照顾自己,在她殷殷的叮嘱下,我终于在将近正午的时候出了门。怀揣着小暖炉,围着纯白色的围脖,慢慢走在贝勒府的后花园中,初冬正午的暖阳照的人特别的舒服,微风徐徐,仅仅带着一股隐隐的凉意而已。

不知不觉的竟来到了钮钴禄的屋外,看着眼前简简单单的屋子,小小的院落里,稀稀拉拉着几株枯萎的小枝儿,四周安静的氛围,萧索的气息,无不显示着这是一处被人遗忘的地方。

我站在屋前站了好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无法挪动脚步,是不是知道住在那屋中的人最后会诞下他最为自豪的孩子,所以才不敢去面对?我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可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像是嘲笑自己的摇摇头,甩掉那些莫名奇怪的想法,“格格,您怎么来了?”茗香身边的小丫鬟推门出来,正准备出门。

“我,来找你家主子玩啊。”我微微笑着,晃晃脑袋。

“格格,快请进吧,我去告诉主子。”小丫鬟忙拉开院门,迎我进去。

“格格,心然格格来了。”快步跑进屋,她告知了屋内正休息的钮钴禄。茗香一听,忙带着丫鬟走出屋来,“格格。”还未走到跟前,她就远远的立定准备请安。

“哎呀。”我三两步在她屈膝前,拉住她的手,“我可不习惯别人给我请安。”

“嗯?”茗香对我的话有些捉摸不透,明明是个从盛京来的格格,怎么会不习惯请安呢?她心里暗想。

“我是说,自小我就没什么规矩,再说你怎么着都是嫁给贝勒爷的人,怎么能给我请安呢。”还有一句我没说出来的话就是,你可是未来的未来皇太后啊,我又不是不要小命了,敢让你给我请安。拉着她的手,顺势就向屋内走去。

屋内一如之前给我的感觉,满目的素气。说起来,还不如我住的那个客房呢。十三四岁的女孩,应该很喜欢各种小玩意儿才对,而这么看来,不是这个皇太后生性冷淡,便是不受得宠。不过,我应该用不着替她担心,因为毕竟历史就在那儿摆着,就算李氏现在如此嚣张,也不过是明日黄花罢了。

“你比我小,我唤你茗香可好?”我拉着她的手,在炕上坐下。

“嗯。”她略低着头应道,我这才仔细地看清楚她的眼睛略微泛着红,眼角还有泪痕。

“你,怎么了?”她也知道自己的面容恐是瞒不了什么,只好扯着笑容说,“没什么,只是才刚迷了眼而已。”

“这儿既没有沙子,也没有风,怎么会迷眼呢?”我一听便知有事,再环顾四周的摆设和仅仅温热的暖炕,不难看出她在这府中过的不是很好。而这眼泪多半便是为自己的处境所流吧。

“嗯……”果不其然,她被我的问话难住了。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受了欺负,为什么不去告诉福晋呢?四爷治家严谨,福晋也必定不会偏袒谁的。”我望着她的眼睛,真诚而关心的说。

看清我眼眸中的真挚,她抬起头来,“格格,多谢你关心茗香。只是,茗香并没有受欺负,就像格格说的那样,爷治家严谨,物件一应俱全,并没有任何克扣。”她停了会儿,像是下了重大决心般深深叹了口气,“我只是,只是……”

“怎么了?”看着她一脸为难的模样,我也不好再强人所难,“算了,你若是不想说就罢了,只要没受欺负便好。”我摆摆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抿了口水。

“我……”茗香屏退身旁的其他人,独和我在厅内坐着,她再度叹了口气,“自小,我便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那个,额娘去后,我更是不受阿玛待见。原以为我一直会这样,待到年纪,被阿玛随意嫁给一个男人。”

“结果呢?你怎么会嫁给四爷?”见她止了话语,我的好奇心早已被她勾起,迫不及待的想让她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