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们垂头丧气,背着、扶着20多个重伤员回塘村,游击队笼罩着失败的悲观情绪。人们进进出出医疗队,吉云梅忙得两眼冒金星.
唐菊茹看着伤员缺胳膊、断腿、血肉模糊,黯然落泪。
傍晚的时候,吉云梅来找她,说,唐副政委,有9个重伤员,医疗队只能止血、清洗伤口,消炎,如果不送到有条件的医院,这些伤员挺不过明天。
“你们尽力救治,我去找参谋长商量办法。对司令的事,我得嘱咐你,要相信组织,要理智,千万不能冲动、干傻事。”
吉云梅眼泪汩汩地流,哽咽地说,鬼子做梦都想抓住长林、杀害他,可没有得逞,而自己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抓起来,关起来,我想不通,心痛啊,心在流血。
唐菊茹跟着她流泪,两人抱头痛哭。唐菊茹控制自己,知道哭没有用,眼泪也没有用,她擦干泪,说,云梅,你回到你的岗位,我去找参谋长。
山田接到柳村据点的报告,手舞足蹈,唱着日本歌曲,喝着酒,喊着,我特别高兴,自从跟汤长林交手以来,今天我最开心的日子。井下君,向衡阳司令部发报,我部取得柳村胜仗,歼敌150余人,重创长工游击队。
脑袋还缠着纱布的左木,歪着嘴说,恭喜山田大佐,我建议,在全县范围内,全力宣传柳村的胜利,鼓舞士气,打击反日分子的气焰。
“你说得太对了,这件事由你去办,声势要大,越大越好。”山田频频点头,“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我要举行盛大晚宴,邀请全县名流,庆祝柳村大捷。”
日本人的舆论机器快速运转起来,宣传车在大街小巷转悠,反复广播:“大日本皇军今日取得柳村大捷,歼敌150余人,重创敌人,汤长林游击队落荒而逃。”
日占区的各大镇子贴满标语,走狗们还纠集人群游行,庆祝日军柳村大捷。
在塘村三中队的会议室,聂起汪惶恐地说,特派员,张玉跟汤长林好像没有关系,你是不是听错了?
“在游击队里,汤长林接触最多的女人是吉云梅,其次是唐菊茹,第三是张玉。唐菊茹比汤长林大17岁,她和他之间应该不会有桃色事件;但张玉就不同了,她只有20岁,长得漂亮,嘴巴甜,说她与汤长林有作风问题,队员们肯定会相信的。”
“可是,我根据你的指示,吃过中午饭,我就把她抓来,审了一个下午,张玉咬住,她跟汤长林是清白的,没有任何关系。你让我用酷刑,能想到的都用过,连用火烧她的下身**、上身胸部都用上了,张玉顽固透顶,还是没有招供。”
赖风急得走来走去,说,桃色事件是扳倒汤长林的最有力武器之一,看来这个没有用。这样吧,让吉土生、吉孟程接着审。我们两个去审吉旺,他是汤长林的后勤总管,只要把他拿下,查出汤长林的贪污,照样置汤长林于死地,到那时,我们可以控制这支队伍,我当司令员兼政委,你来当副司令员兼副政委。
聂起汪激动地说,谢谢特派员,我会用尽办法,吉旺开口也
得口,不开口还是要开口,总之,汤长林必须是贪污,没有贪污也得是贪污,不死也得死,一句话,他必须死。
赖风哈哈大笑,说,你努力吧,明天我就可以叫你聂副司令。
李光来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发颤,悄悄地离开,暗中去找唐菊茹。
吉土生和吉孟程奉命审张玉,当她被带进审问室时,他们吓得目瞪口呆,张玉面目全非,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半只耳朵不见了,脖子、上身、腿上全是皮鞭抽打的深痕,脚指甲、手指甲全不见啦。
见她的惨状,吉土生以为她不行,和吉孟程走到她跟前,同情地说,张玉,你能说话吗?
张玉微微睁开眼,张开嘴,模糊地说,水,水...
吉土生他们惊得摊坐在地上,她的门牙全没啦。
吉土生发抖地给她喝一碗水,问,张玉,你有什么跟我们说?
“赖风、聂起汪不是什么好东西,利用组织给的权力,采取恶毒卑鄙无耻的手段,逼我往司令身上泼脏水,要我诬陷司令,目的是想置司令于死地,从而控制游击队。”张玉停了一会,积攒一些力气,说,“你们和司令一起战斗过来的,很清楚司令是什么人,你们千万不能帮他们陷害司令。”
张玉昏过去,吉土生背起她往外走,被警卫挡住:“没有特派员的命令,你不能将她带走。”
“特派员派我们来审她,如果她死了,我们怎么完成特派员交给我的任务?”
警卫被说得挠头,说,如果特派员问起来,我就说你们把她带走啦。到时候,你可要给我说话,否则我就死定了。
吉土生点头,说,你放心,有什么事,我担着。
在审讯室,聂起汪递一杯水给赖风,说,特派员,你喝一口水歇一会儿,你审得太累,我接着来对付吉旺。我就不相信,他的皮肉、骨头能扛得过我们的刑具。
赖风大汗满身,喘气如牛,接过水,一饮而尽,骂道:“这帮长工,骨头这么硬,那个张玉矢口否认与汤长林睡过觉,这个吉旺受了这么多刑,还是不肯招供。”
聂起汪将一桶井水浇在他身上,吉旺一个激灵,苏醒过来,说,水,水,给我水。
聂起汪舀起一杯水,在他面前缓缓流下去,说,想要喝水,可以,只要你肯合作,说出汤长林贪污游击队公款的事,我马上给你水喝,还送你去医院治疗。仔细想一想,怎么样?
“我说过好多次,司令根本没有贪污公款,你让我怎么说?我总不能胡编、陷害司令吧?”
赖风走近他,托起他的下巴,盯着他说,汤长林这次死定了,你招供不招供,都没有关系。我们在给你机会,你如果硬扛到底,你陪汤长林一起死,你如果指控汤长林贪污,你不但可以活,还可以继续做你的中队长。
“我们游击队的账本,你们都看过了,清楚得很,司令确实没有贪污公款,在我们这支队伍起初的阶段,他把自己的全部近1600块银圆捐给队伍,他怎么可能贪污公款?你们可以打死我,但我
不能空口说瞎话来诬陷司令,我不是那样的人。”
“给我用刑,我就不信你不屈服,不信你不招供。”
本已被折磨得十分羸弱的吉旺,一阵刑后又昏死过去。
精疲力竭的聂起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丧气地说,这个家伙骨头真是硬,宁死不指控汤长林贪污。特派员,这样下去不行,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到那时,如果我们还拿不到吉旺的口供,我们就有危险。
“你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他们造反不成?”赖风不屑地说,“我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
“特派员,我们三次带队伍出去均损失惨重,在游击队里已经没有威信;本来想以桃色事件和贪污来抹黑汤长林并把他杀掉,树立你的威信,可没有一点进展。如果天亮后,我们还没有过硬的证据,只得放了汤长林。”
“你继续用刑,我来想一想其他的人。”
唐菊茹在医疗队流泪看望张玉并听完她的控诉,吩咐吉云梅全力救治她。回到会议室,把吉兴叫来,说,为防万一,你安排突击中队的两个排把司令保护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去;派一个班保护张玉,防止有人杀人灭口。
“是!”吉兴跑步而去。
“唐副政委,三中队有人不满他们的行为,开小差了。我们该行动啦,再不采取措施,吉旺也被折磨死,三中队没啦。”吉建新掏出怀表,说,“天很快要亮了,我带一中队去刑讯室,把吉旺抢出来,把他们抓起来。”
唐菊茹拦住他,说,我们不能盲干。我相信吉旺扛得住,不会诬陷司令的。走,我们带警卫班去机要室。
机要室外面的守卫见唐菊茹、参谋长严峻的表情,没敢阻拦他们进去。
唐菊茹说,李主任,我是游击队的副政委,可不可以给上级发电报?
“特派员有话,所有的电报必须经他签字后才能发给组织。”
“现在的形势,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们不把真实情况汇报给组织,我们不是合格的组织里的人,那这支非常有生气和战斗力的游击大队就彻底完蛋了,这是敌人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而我们自己人却轻易做到了。”
“唐副政委,你别说了,你讲,我来发。”李光来让其他人离开机要室,只留唐菊茹和吉建新。
赖风双眼血红地走出审讯室,来到户外,看着初日,扭动腰部,得意地说,尽管吉旺顽固得很,逼我们把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我们两个也累得要命,但这一夜没白熬,终于拿到证据。我们先吃早饭,上午10点钟,全大队集合,宣布汤长林的罪行并立即执行枪决。
“特派员,我建议还是中队长以上集合,否则,我的三中队太难看,除躺在医疗队的以外,不足80号人,多寒酸。”聂起汪红着脸说,“还有,他虽答应我们作证,可其他没有说。”
“聂副司令不用担心,他这个人识时务,脑子转得快,不会也不敢跟我们作对的。”赖风揉一揉眼睛说,“幸亏他帮我们,否则我们真没法下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