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建新击手掌三下,笑着说,看来你是爽快之人。不过,你不能给我们武器弹药,也不给我们发军饷,你能为我们做什么呢?让我想一想,对,你唯一能做的,就不要来干扰我们司令,不要来浪费他的时间。
汤长林制止他道:“你对曲上尉客气些,别那么尖刻。曲上尉是军人,她上司分给她的任务,她得去做。你说是不是?我们要尊重她。”
“参谋长说得很刺耳,却是大实话,你们抗日打鬼子,政府没给任何军需,还要处处为难你们。”曲欣双手插着裤兜,说,“我不傻,我明白你们反感我。可我有使命在身,我看这样,你们给一间办公室,我躲在那里。如果你们有事给我说一说,我高兴;你们不来,我不打搅你们。司令如果有空,可以带我到山里打猎,我挺喜欢的。”
汤长林笑着说,曲上尉蛮有雅兴的。好,我答应你,找一个机会,我带你进山打豺狼。
曲欣拍掌欢呼:“司令,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打豺狼?你说话要算数,我等着。”
唐菊茹说,曲上尉,我们的房子很紧张,没有多余的房,很多队员住在茅草篷。如果你不嫌弃,你去我的宿舍,我那里有一套《红楼梦》,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翻一翻,消磨时光。
曲欣笑着说,唐副政委,你对我真好,麻烦你带路。
吉建新看着她走,伸长脖子,“呸”地一声:“谁去找你,我永远不想见到你。”
吉丙叶跨进来,看见吉建新,困惑地说,参谋长,我没得罪你,我有那么令你讨厌,你永远想不见我?
他们笑起来,汤长林指一指外面,说,参谋长不是讲你,你正好赶上了。
吉丙叶伸着头看一眼,笑起来,你原来说她呀。
吉丙叶在他的耳边嘀咕几句,汤长林示意吉建新跟他走。他们出村,来到村西头外的一个陡坡。打扮成算命先生的李键握着他的手,说,司令,好久没见到你们,挺想你们。我这次冒险来,有要事找你们。
吉丙叶解释,这种联络方式是我和李键约定的,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能用的。
汤长林拉着他的手,说,李键你辛苦,游击队感谢你。你慢慢讲。
“昨天夜里,徐参谋长趁来检查岗哨的时候告诉我,山田派100个日军和一个团的皇协军于三天后往邵阳方向去,带队的是井下中佐,秦槐和徐参谋长也去。秦槐请游击队在行军途中打一下,迫使日军返回县城。”李键擦一把汗说,“徐参谋长叮嘱我务必把这个情报送出来。”
吉建新问,有没有行军路线和具体的出发时间?
李键摇摇头,说,山田怕泄密,没有告诉行军路线,也没说具体的时间,只说三天后,已经过去一天,其实只剩两天。还有一件事,是我进入丙叶租的旅馆房间,用丙叶留给我的3枚手雷为吉娃解脱的。鬼子在城里到处抓丙叶,丙叶以后进县城要小心。
“你做得对,我们替吉娃谢谢你。”汤长林紧紧握着他的手,说,“李键,你在敌人的身边,要时刻注意自身的安全。”
“司令,我暂时没有危险,秦槐需要我跟你们联系,他们目前还不会动我。”李键说,“秦槐想借助游击队的力量求自保,我琢磨他与你们的这种默契是权宜之计。”
他们聊完正事,送了李键一程,让他带走一些活动经费。
回到作战室,汤长林看着地图,和吉建新反复分析李键提供的情报,选择敌人最有可能的行军线路,派吉兴带突击中队、侦察中队和二中队在夜里出发,前往伏击点。
第二天下午,徐参谋长陪秦槐去山田办公室。“司令,前天晚上您和菊子逢场作戏时,我借检查名义去西门找过李键,他今天上午来找我,说游击队愿意帮忙,请我们在败退时多给游击队留点手雷和迫击炮弹。”
“这个你办就行。对了,菊子怎么样?”秦槐问。
“前天晚上,我检查回来后,菊子来找我,我跟她热情一番,然后给她喝下蒙汗药,在她脸上盖上丝绸,让一队身强力壮的士兵依次上场,让这些士兵尝一尝东洋女人的滋味。”徐参谋长诡异地一笑,说,“她还躺在**,我今天中午喂她吃东西,她依然神志不清,估计明天晚上之前起不来。”
秦槐担心地说,她会不会察觉?你要做得天衣无缝,那个女魔头不是好惹的。
“司令,这个您就放心,我给她喝的酒里下了很多药,昏过去就跟死人一样。菊子不是在玩弄我们吗?那我们就好好地玩她一次。”
秦槐笑一笑,说,也就是你能想出这么一个鬼主意。我从山田那里得知任务后,日本特务一直监视着我,把我看得严严的;而你有菊子为作证,山田拿不到我们与游击队联系的证据。
徐参谋长凑上前,说,司令,我们与游击队还会面吗?我是说,您与汤长林见不见面商谈?汤长林够意思,我们请他们帮忙,游击队没有含糊过,还为我们着想。
秦槐看一眼灰蒙的天空,叹息道,我们在日本人的屋檐下,没法对付鬼子,还时刻有性命之忧;国军打日本人不行,逃得倒是快;在这里能对付山田的,也只有汤长林的游击队。我们要活命,必须与游击队达成默契,等化解这次危机后,还是你去跟他们见面。
“您是司令,还是跟汤长林见一个面,商谈一下,增强我们和游击队的联系。”
秦槐看一眼后面,说,你没瞧见,特务跟着我。日本人盯我太紧,没法脱身,还是你去。另外,为逃过山田的这次调查,你要在菊子面前抱怨我,而我会在山田那里说你的不是,这事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好好想一想。
天色渐晚,树林里暗下来。曲欣抬头,透过树枝的缝隙,看见一小块云。她喊道:“司令,吃过中饭,你说要带我打猎,我们在树林里,一口气走了5个多小时,我累死了,到底到哪里打豺狼?”
“不要多问,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汤长林没有看她,对李唢呐说,“李排长,你背着曲上尉走。”
曲欣斜靠着一棵树,嘟着嘴说,司令,我不要李排长背,要你背着我走。
吉云梅瞥她一眼,计上心来,说,长林,我太累,走不动了,你背着我走。
汤长林笑一笑,蹲下来,说,夫人,上来,我背你。
吉云梅爬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对他耳语:“我现在明白唐副政委要我跟你来的原因,没有想到这个曲欣还会在你面前撒娇。”
汤长林背起她,说,你误解唐副政委,她担心曲欣一个女的寂寞、不方便,想让你陪陪曲欣,也因为我们打豺狼的需要,如果队员挂彩,用得着你这个战地医生。
吉云梅扭头看一眼后面,说,李唢呐已经背着她走,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这山路难走,让我背你一段。我平时忙得没空陪你,今天我补偿你。不要乱动,听话。”
“我可舍不得你累着,再说,我是一名游击队员,爬山越岭早已习惯,放我下来。”吉云梅揪他的耳朵,说,“你是游击队的司令,在行军途中背自己的老婆,这在队员中传开,你就没面子啦。”
李唢呐气喘如牛,说,司令,曲上尉抽打我的屁股,要我赶上你,她有事跟你说。
曲欣嚷道,汤长林,我肚子饿,停下来休息一会,吃点东西。
“李排长背着她跑,到队伍的最前头,让蔡班长背着她接着跑。”汤长林没有理睬曲欣,把吉云梅轻轻放下。
吉云梅笑起来,说,长林,你够坏的,这山路的,李排长跑起来,不把曲欣颠散架呀?
“别管她,我们走。”汤长林牵着吉云梅的手,说,“我听孟星
讲,他认曲欣为干姐姐,有这么回事吗?”
“孟星跟我说过一嘴,他在军统培训期间,曲欣对他挺照顾的,就这么叫她姐来着。我劝过弟弟,不要跟她太近,可孟星倔得要命,他根本不听我的话。”吉云梅看一眼前方,说,“我没有办法,只好由他去。不过,我跟曲欣接触过几次,觉得她心地蛮善良的。”
“你不是跟我说过,曲欣要你劝孟星脱离军统吗?”
“是,曲欣来医疗队找我说过这事,我苦口婆心要孟星离开军统,可他犟得像一头牛,我的话没有用,不好使。”
汤长林见曲欣坐在草丛上,问,李排长你怎么把她放下来?
曲欣拦住他,说,这不怪李排长,是我不要他背的。
她转向吉云梅,说,云梅,你好好管一管你老公,他挺坏的,命令李唢呐跑,颠得我骨与肉分离,肠胃都要吐出来。我豺狼没打着,怕小命没啦。
吉云梅扶起她,说,我搀你走。你不是天天缠着长林,要他带你进山打猎吗?这豺狼很狡猾,不累一点,怎么打得着?
“可我实在累,司令,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吃点糯米团子。”曲欣乞求地说。
汤长林掏出怀表看一眼,命令道,队伍加速前进,边走边吃东西。
曲欣一听,昏过去。
经过48小时的行军,汤长林与吉兴的队伍汇合。吉兴觉得不可理解,问,司令,你怎么让李唢呐背着她来打仗?
“先别说这个。小树,曲上尉太困,你找一个地方,让她睡一觉。”汤长林坐下来,说,“吉兴,现在情况怎么样?”
吉兴摊开地图,说,据丙叶派出的侦察员报告,井下带着队伍于今天上午10点出北门,先向北走了6里,然后就奔我们这里而来。
“山田真是一只老狐狸,为迷惑对手,故意出北门而不是西门,绕道走。”汤长林说,“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我们会在小路上等他们。丙叶,你们继续监视敌人。”
汤长林困乏,靠着一块大石头,很快入睡。
两个小时左右,敌人的大队人马进入视野。吉兴观察着,等他们进入伏击圈时,叫醒汤长林。
汤长林拿起望远镜,说,前面的伪军放过,打中间的日本鬼子。
曲欣揉着眼睛过来,问,司令,你不是说带我打豺狼的?怎么到这里?
汤长林把她摁倒,指着前面,说,豺狼就在眼皮下,你使劲打,让你过足隐。
曲欣拔出抢,没有等汤长林的命令,举枪便击发,撂到一个鬼子。
听到枪声,队员们猛烈射击。
井下命令士兵还击,日军迅即散开,机枪、手雷齐上,顿时机枪哒哒,手雷爆炸声声。秦槐招手让皇协军趴下,下令进行还击。子弹横飞,硝烟弥漫。
半个小时打下来,井下见对手火力猛,心里发怵。
秦槐见机,说,井下中佐,看情形,对手不是土匪,而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火力强大。我们撤吧。
“不许动摇军心,我们拥有强大的炮兵。”井下命令炮兵准备发射。
汤长林在望远镜里见状,命令队员借着尘土和烟雾快速后撤,拽着曲欣往树林里钻。
一排排炮弹落在阵地上,掀起滚滚尘烟。
井下轻蔑地笑着说,不知哪里来的蟊贼,胆敢袭击大日本皇军,让我们的炮弹把他们送上西天极乐世界。
吉润锁定敌人炮兵阵地,下令迫击炮连续开火,鬼子的迫击炮顷刻间变成哑巴。
秦槐满头大汗,说,井下中佐,这里的地形对我们极为不利,对手拥有迫击炮,我们的炮兵阵地又被炸,赶紧撤,否则就来不及啦。
井下浑身发毛,看一眼天上的黑云,叹息一声,恨恨地下令道:“撤,快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