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长林没有理她,走到院子里,被曲欣伸手拦住。
“你把话说清楚,别藏着。”
唐菊茹跟着出来,说,曲中校,你们把三具尸体挂在树上,还在那颗树上贴一张字条,写着“军统政训队”。这事被我们组织的人发现,司令挨处分了。
曲欣站着愣住,蹙眉,说,我没有贴过纸条。那一定是他,张其人,那个王八蛋干的好事。
汤长林心平静下来,说,在这个地方,敢打日本鬼子、杀汉奸的就是我们游击队,这老百姓都知道,铜子镇的老百姓更是家喻户晓。你们把那个字条一贴,老百姓认为我们游击队不地道,嫁祸于军统。我们是有嘴说不清。曲中校,你们能不能不抹黑游击队?
曲欣咬着嘴唇,发誓道:“司令,这事我知道了,我绝不放过张其人那个混蛋,给你和游击队一个交代。”
山田在日军医院接受治疗,他醒过来后,把井下叫到床边,说,井下君,那三车军火对大日本帝国在湘西战场非常重要,为保密,我只让左木一个人知道,由他押运至铜子镇的秘密仓库,可仍被游击队劫走。这件事必须查清楚,就由你负责。鉴于左木嫌疑大,特务队就由缨子负责。
“司令官阁下,我们发生过几起大的泄密事件,屡屡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我们也一直在查身边的内奸,可至今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井下愁眉苦脸地说,“这个内奸太狡猾,我担心我徒劳无功。”
山田握着他的手摇一摇,说,井下君,不要灰心,你这次一定能成功,拜托啦。内鬼不除,我们处处被动,时时被汤长林牵着鼻子走。不管你采取什么手段,你都要把奸细给我挖出来,我要活取他的心脏,做我的下酒菜。
井下仍颇感为难,他说,坂西君生前怀疑秦槐和他的参谋长是内奸,但这次军火泄密案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秦槐和徐参谋长一点不知情,他们应该与军火泄密没有关系。那么,我们是否就可以断定左木是奸细?
山田考虑一会儿,痛苦地说,先把他抓起来,关进牢房,对押送的士兵逐一进行调查。你去吧,请缨子少佐进来。
井下退下,在病房门外等候的缨子进来,祝他早日康复。
山田招手让她坐下,说,我的病没有大碍。缨子小姐,你最近监视秦槐和他的参谋长,有什么收获?
“司令官阁下,我对他们严密监控,目前没有发现重要的线索。不过,我发现有人进徐参谋长家,但还没有查清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山田眼睛一亮,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让她靠近,抓着她的手,说,逮捕这个人,严刑拷打,务必拿到证据。缨子少佐,从现在起,你接管特务队,正式任队长。
缨子兴奋地向他敬礼,表忠心,还抱住亲吻,并说,山田君,等您出院后,我好好伺候您。我告辞。
山田**笑,挥手让她走。当天傍晚,他离开日军医院回到办公室,接到井下打来的电话:“司令官阁下,左木君下午在牢房自杀。”
山田一句话没说,挂断电话
,呆呆地坐着,脑子乱成一团。缨子前来报告:“司令官阁下,按您的命令,我们把进徐参谋长家的那个人抓起来,他交代,他是军统特工,奉命策反皇协军,他骗过守卫,进徐参谋长的家,但徐参谋长没有见他。”
“徐参谋长为什么不见他?他的话可信吗?”
“据军统特工交代,徐参谋长以不见陌生人为由,把他赶出来。那个特工被我们打得受不了才招供的,他的话是可信的。我们还把徐参谋长的守卫和下人抓来审问,证实军统特工说的话是真实的。”
山田一想起蒋用对他的欺骗和铜子镇两名日军被悬挂树枝的事,怒气便生,站起来,走到她的前面,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把那个军统特工押到共荣广场,施千刀刑,活取心脏,当街爆炒,给我当下酒菜。
在塘村,曲欣让厨房做几个好菜,弄到三斤烧酒,请她的手下吃饭。她举起酒杯,说,为游击队帮我们把铜子桥炸掉干杯!
曲欣边吃边说,经过这次战斗,你们看到了,汤长林打仗确实有一套,游击队不是吃素的。铜子桥炸掉后,日军在邵阳方向的补给就困难重重,湘西战区司令长官给我们嘉奖。
张其人连声称赞“好酒”,说,这日本人够傻的,铜子镇离县城只有几十里的公路,当游击队袭击铜子镇时,日本人为什么不增援?
曲欣喝一口酒,说,那不是日本鬼子愚蠢,而是汤长林聪明,他命令吉兴带着特别队把山田的三个中队和皇协军的一个团调出县城,牵着山田在城东北方向的深山里转圈,于是游击队主力在铜子镇从容地炸桥。
吴莉莉由衷地赞叹:“汤长林真了不起,你看他打仗,不慌不忙,好像胜券在握似的。”
张其人讽刺她:“看你那点出息,他不就是背你走一段夜路吗?你就对他佩服成那个样子,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吴莉莉瞪他一眼,说,如果汤长林将军敢娶,我还真愿意嫁他,哪怕做他的小妾也愿意,怎么啦?人家是一个少将,背我一个少尉,累得大汗淋淋,可他没有吭一声,不像有的人,只会做缩头乌龟。
张其人红着脸,低头喝酒。
曲欣说,人家对我们挺不错的,背吴少尉不说,把缴获来的好吃的东西几乎都给我们,把炸桥的功劳全部给我们,还破例让我们挑选纪念品,我们是不是应该对人家好一点?
吴莉莉接住她的话,说,司令和游击队确实对我们非常好的。
张其人也跟着说,是啊,挺不错的。
“可张上尉,你为什么抹黑游击队?把写有‘军统政训队’的纸条贴在树上呢?”曲欣严厉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我承认有私心,不能把功劳让游击队独占,我想要把‘军统政训队’的牌子亮出去。”
曲欣指着他,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给我添乱。我命令你明天去跟游击队道歉,取得他们的原谅。
张其人把杯中酒一口喝完,说,曲队长,我现在明白,你请我们吃饭,目的是要我去承认错误。
唉,没有办法,吃你的东西,嘴短。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照着小草、树丛,明晃晃的,鸟儿竞相啁鸣,在天空中飞翔,好一派生机的景象。
上午,游击队收到组织的电报:“山田被撤职,剖腹自尽。”
吉建新高兴得拍桌子,说,这个畜生终于死啦。
汤长林看着电报,说,山田是游击队的运输队长,对于他的死,我们总得表示表示,否则太对不起他。
参谋长,你带一中队和炮兵队,攻击县城的西门,算是给山田送葬。
唐菊茹笑着提醒他:“司令,你现在财大气粗,用炮声给山田送葬,真是有气魄。”
“唐副司令,你在讽刺我,是不是?”汤长林拿着地图给她看,说,“我这么做是有用意的,我和参谋长想在狮虎镇开两个餐官,用于收集情报。参谋长炮轰县城,把鬼子的兵力牢牢地拖在县城,便于吉丙叶他们开餐馆。”
蔡班长进来报告:“司令,曲中校要见你。”
汤长林示意让她进来。曲欣心情沉重地说,军统的一个特工昨天在县城被日本特务队抓住,被山田在共荣广场施以千刀刑,他的心脏被活取出来,爆炒给山田做下酒菜,我的上峰来电,这个仇一定要报。
汤长林说,可山田因跟游击队作战连遭失利,被撤职,他自杀身亡。
“就算他自杀,也不能放过他的尸体。6名军统特工于今天下午潜入县城,我和张其人今晚进城。可是,鬼子盘查严,武器弹药,我们没办法带进去,重庆戴局长请游击队帮忙,借8支手枪、800发子弹、80枚手雷,并帮我们运进城。”
汤长林请她坐,说,曲中校,你知道的,我们的武器来之不易,子弹和手雷我们奉送,但手枪用完后得还给我们。
曲欣点点头,说,任务完成后,我们把枪还给你们。我还有一个请求,我们这次行动急,没有带经费,请游击队借给我们800块银圆。
“你们够抠门的,枪支弹药要我们出,这经费还要我们出。”汤长林笑着说,“曲中校,我信任你这个人,但恕我直言,我对你们的那个军统不相信。”
“是啊,800块银圆很可能是‘肉包子打狗’。”吉建新也不同意借,“我们游击队穷,你们去别处想办法。”
“司令,我求你们帮我,这钱一定还。”
汤长林不忍心看她难过的样子,心一软,说,都是打鬼子,借给你们800块银圆。另外,吉建新参谋长带一个中队和炮兵队攻击西门,协助你们的行动。
双方商量好联系方式、地点和配合时间,曲欣起身离去。
翌日午夜,吉建新命令炮兵队开火,炮弹像冰雹一般砸向西门,炮声震撼县城。日军新任司令官松野大佐急令井下带一个中队增援。
军统特工分成两组,曲欣带着三个人进入日军医院,把山田的尸体偷运出来,将其腐肉一块块割下来,扔在县城各处喂野狗,把尸体的骨架吊在日军司令部门口的大树上,贴上一张纸:“恶魔山田的可耻下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