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佳人小小狐

四十六、逃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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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展飞澜可能在派人寻我,抱着小白的目标又太明显,我只好给小白稍加修饰,给它点了一些小墨点。小白对新造型不满意,又被我放在背后的行李箱上,沿路在我耳边喵喵抗议。

出门前稍作修饰,一身书生打扮,头发束在一顶浅灰色的帽子里。我决定不依靠任何人的帮助,一个人到漠北去,修书一封给秋百羽,托他转告夏弦月:后会有期。不是我矫情,我也没想到小说里所谓的“离别时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诉起”的心情,我也亲身经历了。

此去漠北,一为逃婚,二为寻药,姑且不管夏弦月到底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我的潜意识里总是认为他能笑到最后,所以,当务之急,但愿能顺利找到雪青莲,保他平安无事。

临走前,洪大娘坚持要给我一包银子,让我有备无患,我忍不住激动地与她拥抱了一下。也许曾经的杏红楼真的是全京城生意最差的青楼,但杏红楼的老鸨无疑是全京城最感性最心软的老鸨,她说着欢迎我随时再来玩时,连她眼角的笑纹都变得亲切可爱起来。

“公子,外面风大,你还是坐进去为好。”

阿暖语调清冷,对于我一定要与她并排而坐表示不满,认为这会妨碍到她驾车。洪大娘坚持要让阿暖送我出城,我只得答应。

今天再看她的男装,特意穿了高领的深蓝短打,丝毫不减潇洒英俊,要不是我提前看破他女扮男装,不然我准是一路在花痴YY帅哥。

小白探头探脑地叫了两声,被我按回箱子里。

“猫坐马车会觉得不舒服。”阿暖看我虐待动物,冷声提醒,“你抱着它,它会好过点。”

我一直以为小白在叫是抗议我给它化妆化丑了,没想到是晕车。

顿时,哭笑不得,将它从行李抱起,小心搁在腿上抱着。果然,她脱离匣子的限制,又立刻恢复生气,还是不停地挠着身上的小黑点,仍旧不能接受这难看的妆点。

“公子,为何突然要去北庭?”

“投亲。”扯谎不打草稿,我想投亲就必须先投胎,有了父母才有亲人。

“北庭不必京城富庶,气候也不比京城舒服,公子要习惯那边的生活,需得花上一段时日。”

“阿暖,你很了解北庭的环境。”

“我从漠北来此营生,自然记得故土人事。”

阿暖没有回避自己来自漠北,反倒显得我的探究莫名其妙,只好尴尬地笑笑,不再多言。

离城门约有百米远时,她突然停下马车。

前方列了一队官兵,手拿红缨枪,身穿铠甲,整整齐齐地拦在我们前面,一如古装剧里的万能定律:除非有例外,出城门的时候一定会碰上意外情况。

额上有汗滴渗出,阿暖勒紧缰绳,冷声问道:“诸位官爷,小人赶着送批货给买家,可否行个方便,让小人过去?”

兵士们仿若没听见,原地不动,拦着不让我们过去。

“人留下,货可以走。”

我听完这话,心里一阵咯噔。

“没有人

,货怎么送?”

阿暖无惧的笑声传来,我诧异地看向她。

此时是凌晨,天色尚朦胧,阿暖带着斗笠,低头时,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只见她嘴角微微扬起,对我说了句:“公子,坐稳了。”

缰绳一抖,马儿撒蹄奔跑起来,我抱着行李箱左摇右晃,阿暖重重地挥鞭,马儿吃痛,飞快地向前冲,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起来。此时街上没有路人,马儿冲撞的对象只有前方的兵士们。

迎面而来的马车,飞快地奔跑,发出急促的“嗒嗒”声,那些士兵面露惊慌,拿着枪矛对准了马腿和马腹,只等马车过来就刺入。

我紧张地看着一触即发的战斗,却见阿暖拔出了弯刀,从座位上跳起,与官兵们正面交锋。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到阿暖喊了一声“公子,往前跑,别回头”,马儿似疯了一般,疯狂地往前跑,我被颠地东倒西歪,根本顾不清眼前的状况。

我抓进车厢,望着后方的搏斗场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阿暖把手上的弯刀抛出,旋转地锋刃割伤了几个士兵,但寡不敌众,深蓝色的衣服上渐渐出现大面积的色团,凝结成红色滴落在地,血流不止。我胡乱抓住缰绳,欲让它停下奔驰,回头去救人,然而,马儿似受惊般决计不肯听话。

当我看到马身上插的一枚飞镖,立时明白是阿暖让它带我先逃。我忍不住落泪,抓着缰绳不断地喊着“停下,停下”。

后方的士兵没有停止追堵,我不断地拉扯缰绳想调头,不断地回头看阿暖的情形,她半跪在地,脚边是一片血色。

“住手啊,我跟你们走。”我哭着喊道,“哪个王八蛋把这马车给停一下?再不停下要出两条人命。”

马车再不停下我只能跳车了!

正当我准备壮烈牺牲时,有人飞落到马背上,使劲地勒住马缰,马儿嘶吼着终于屈服地停下。我摇摇晃晃地好不容易坐稳,看清替我制服烈马的人是谁,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句子是:董纤纤,你逃不了了。

马车已经停稳,他从马上下来,像个尊贵的骑士,腰间那块上等的琥珀,散发着诡异地光波,似将我发言和思考的能力都阻滞了,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走近,伸手等我回应。

“逃家的妹妹,逃嫁的新娘,游戏该结束了。”

他的脸上有笑容,眼神冰冷地注视着我。

他伸着手等我主动握上,那笑容蛊惑而令人不安,用温情盛载着别有用心。我思维短路,迟迟无法做出反应,身体的神经被恐慌惊惧所控制,无法做出判断。

“又吓坏了?怎么办?”他把手搭在我手上,略带歉意地自嘲,“可是,不吓着你,你怎么肯回到我身边?”

变态啊!我心里一阵哀嚎,想挥开他碰我的手,已被他先一步握住。

“不想看见我?”展飞澜的声音似是地狱的修罗,微笑着对兵士们下达命令,“杀。”

“不可以!”我知他所指何意,“请你放过阿暖,她与此事无关。”

“不管是谁,想

把你带离我身边,都是种冒犯。”

我在他的眼眸里,清楚地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听到他的后半句话而惊恐不安:“别怕,如云那个贱人再也伤害不了你,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天日。”

“放过阿暖。”我冷眼看他,决绝地说道,“不然,你只能带具尸体回家。”

“呵呵,纤纤,你威胁我是为了这个假男人,还是为了他?”展飞澜的笑声低沉,握着我的手轻抚,似在碰触一件易碎品,尽在他掌控中:“董纤纤,我告诉过你,不可相信夏弦月,没想到你还是被他骗了。”

展飞澜将我带下马车,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抱个满怀,我僵立着推拒他的亲近,他不以为然,对士兵们下了命令。

逃婚以理所当然的失败告终。

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了展家。

展家开始布置婚事,府内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庆,展飞澜要娶董纤纤不是开玩笑。

小白似是觉察到我的忧虑,小猫头蹭蹭我的手安慰。

“你说,他当初是怎么把你送进来的?”小白一脸的无辜,听我的自言自语,“我还等着他给我送新的玩意来。”

“小姐,这纸鸢不知是打哪儿飞来的。”

莲儿把捡来的纸鸢拿给我,“这纸鸢上的图案真奇怪,居然是只狐狸。”

一把夺过纸鸢,不顾莲儿的惊讶,我急忙问道:“这纸鸢你在哪里捡到,什么时候捡到?”

“就是方才在后院……小姐,你要去哪里?”

不管莲儿在后面怎么唤我,我急急忙忙地跑到后院,院门有护卫把守,他们见到我只是恭敬地行礼,并无放我离开的意思。

咬了咬牙,在一众侍卫和丫鬟们的惊呼和围观下,我几乎是用跳的攀爬上展府的围墙,双手使劲地撑住墙头,伸长脖子向外望去。

“小姐,这样很危险,你快下来。”

莲儿在下面哭喊着,几个侍卫已经冲上来要抓我下来,我失望地爬下墙头。

外面什么也没有。

“小姐,你怎么了?”莲儿担忧不已。

我失落地摇摇头,挥手让仆役们退下,对莲儿吩咐:“大哥要是问起,你只管照实说,他自不会为难你。”

我不在的时候,莲儿和罗芳凝都受罚了,尤其是罗芳凝,因为私自放我走,已经被展飞澜削了权,限制了行动。更可悲的是,现在她还要亲眼看着丈夫娶别的女人。

“莲儿,随我一起回府的那人何在?她现在怎么样?”

“少爷命人将那人关在柴房严加看管,已经命人送了伤药。”

看来,阿暖暂时不会有事,我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后,我迫不及待地拿出纸鸢观看。

线条分明的狐狸,一双勾人的眼神画的恰到好处,长长的大尾巴拖在地上。

那只狐狸的画工极好,线条分明,画出一只微笑的银白色狐狸。

画上的狐狸,大大的嘴角上扬,好似与我对视微笑。

夏弦月,是你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