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佳人小小狐

四十七、探花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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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上,剑光闪闪,练剑之人身形移动迅速,他招式凌厉,若是此刻有对手与其对阵,恐怕难逃攻击。

杨小黑也是佩剑之人,不知道他与展飞澜谁的剑术更好。我在旁只看了一会儿,但听府上的下人说他已经独自一人在练武场待了一上午。

说来也奇怪,他把我带回展家后,我以为他会暴怒地胁迫董纤纤与他完婚,可我回来后,他还是让莲儿照顾我,只嘱咐他们看牢我,丢下一句“我会尽快完婚,你准备一下”后,又不见了踪影。莲儿说他是进宫去了,近段时日展飞澜似乎格外忙碌,他只有派人寻找我的下落,他一进宫就要待上好久,可回府之后就是回董纤纤的屋里等消息。莲儿说起此事,面带同情之色,小心翼翼地看我神色无异,才说了一句:“小姐,少爷真的待你很好,你别再与他闹脾气了,好好与少爷相处。”

傻莲儿,如果这具躯体还是原来的董纤纤,她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展飞澜,可我做不到。

听说他一个人在练武场待了半日,我心里五味杂陈:展飞澜,为什么你不可以只做我的大哥?

任他再自虐下去,我于心不忍,况且,一直回避他,我们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我端着煲好的汤去见他,莲儿以为我想通了,欣喜地说道:“小姐亲自下厨,少爷一定很欢喜。”

心虚地笑了笑,我不指望这盅汤能收买他,只是想表达我对他的歉意。

莲儿当我默认了,愉悦地接过托盘,带我去找展飞澜。

我们到了练武场,看到的就是他高超的剑术和近乎自虐地练习形式。

穿着轻便的练功服,长发高高束起,他英姿勃发的身影,完全不见平日的文雅形象,活脱脱是一个江湖侠士的装扮,潇洒俊朗的魅力丝毫不打折扣。这会儿要是有摄影机在,把这段录下来,展飞澜准能火上大屏幕。

正在发呆神游,眼前突然闪过一阵剑光,莲儿惊呼出声,展飞澜的剑指着我的脖子。

“少爷,小姐……”莲儿对着我们两个左看右看,紧张不已,深怕展飞澜只要一用力就会杀了我。

可我知道他不会。

“大哥武艺高强,纤纤佩服。”我握拳以示敬佩,自动往后挪两步,离剑尖远点。

“你不怕了吗?”展飞澜盯着我,收剑入鞘,暗卫自发地接过剑,递上擦汗的白巾,恭敬地退回一边。

“当然怕了,不过,你应该只是想吓我。”我挤出笑容面对,“不然,你也不会突然收了剑势,不用杀招。”

“看来,你在他那里学了不少东西。以前,让你看我舞刀弄剑,你就躲起来。”展飞澜讽笑道,“是不是夏弦月常常表演这些给你看?”

我摇摇头,开始装傻:“听过他弹琴,从没见他练武。大哥,难道他会武艺?”

展飞澜俊脸闪过一丝阴霾,冷声道:“他瞒骗你的事岂止这一桩?全天下都只当名闻天下的弦月公子是文人,却不知道他深藏不露,骗过所有人。”

“也不是所有人啊,起码你知道。”我想多套点他俩的恩怨,直觉告诉我,因为董纤纤的原因绝对是小问题,主因肯定更复杂。

“你不恼他骗你?”展飞澜似乎更不高兴,表情更沉,“你喜欢他弹琴吧?会为他伴舞,又为他伴唱,而我,从来不知道我亲爱的妹妹,竟然有这般才艺。”

“勤能补拙。”我表情诚恳,为了练好舞,和夏弦蝶赌气,我是努力练习跳舞。

莲儿适时地出声询问:“少爷,这是小姐亲自炖的补汤,请趁热喝。”

展飞澜眸色复杂地看着我,自嘲地说道:“这些都是在夏家学会的?你竟然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

“莲儿,大哥不喜欢喝这个,把东西收起来,我们走。”

莲儿惧怕地缩回手,展飞澜一个眼神示意,他们都退下去,只余我们两个人对峙。

我硬着头皮,武装起冷漠的面孔面对,冷冷地嘲讽道:“展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大可以一并问清楚。”

“没必要。”

“是没必要,还是不肯承认?”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望着一望无垠的天空,平静地说道:“其实,你早就怀疑我不是……”

“住口。”展飞澜激动地打断我的话,起身狠狠地扣着我的肩膀,眼里的狂乱让人不安,“你是董纤纤,是我展飞澜心系一生之人。不管你现在改变多少,忘了过去也罢,你仍是我的董纤纤。”

“不一样了,你明明知道不一样。”

我已经从他否定的态度里明白他的挣扎和困惑,我知道董纤纤对他很重要,所以理解他不愿正视我的真实身份。

因为,没有什么比死别更可怕。

那是一道横亘在阴阳间无法跨越的一道界限,死者已矣,带走了生者所有的想念

和思恋,留给生者无尽的孤单和绝望。展飞澜不会承认,也不愿意承认,站在面前的董纤纤不是他原来所熟悉的人,因为一旦承认,就意味着他接受了她已不存在的事实。

而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她永远的离去。

“大哥,你知道浸猪笼的女子极少能撑过去。”我摊牌,将压在心里的疑虑一一说了出来,“我能重新活过来,就因为我已和从前不一样了。”

“别说了,我不爱听这些。”

我不似展飞澜般继续自欺欺人,一句话换来他扼住我的脖子:“因为我不是她,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又怎样?”展飞澜激动地把我按进怀里,半似哄骗半是祈求,“纤纤,你只是忘记了,不要胡乱猜测。你还是你,对我而言,你站在我眼前又哭又笑,是我最欢喜的事。”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和鼻涕蹭到了他的衣服上,不知道是为他失去董纤纤难过,还是因为他的执迷不悟让我不得自由。

这样的拥抱没有温度,只有无尽地失落。

“大哥,请你放了阿暖。”我贪心地恳求,“能否让阿暖做我的贴身侍卫?这样,我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随你,莫让她再惹事。”

展飞澜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今日的重点不只这个吧?”

我的惊讶尚来不及表现,就被他的下一句话问倒:“难道你想问的,不是他近日的情况吗?”

我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展飞澜的笑容却更明显:“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他被软禁在宫中,四皇子这次闯的烂摊子,可不那么好收拾。”

“我只是帮了点小忙,让四皇子的烂摊子更好看点。”展飞澜冷笑道,“不巧兵部前日接到密报,前线一批被克扣的军饷流散到了京城,此物流向直指四皇子的幕僚们。我不过是奉命彻查此事。”

“夏弦月是宫外的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朝最年轻的探花,四皇子的幕僚,如此,你还认为夏弦月与此无关吗?”

展飞澜那一口整齐的白牙,让我有拔光的冲动。

可是,就算拔光了,他说的事实还是存在。

终于知道纸鸢上的狐狸被圈在一个黄圈里的意思了。

夏弦月,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不好好当个小官,跑去皇宫搅和皇家的事,他不是脑抽了就是脑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