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刚完成工作的安欣落寞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炫丽的霓虹灯发呆,是不是一个人寂寞久了,周围一切色彩也就都渐变成灰色的了?窗外明明是繁华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流,争奇斗艳的霓虹灯,为什么在她的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热度呢,在她的内心深处,仿佛住着一个灰色的洞,这个洞每长大一点,她的心就随之更痛一些。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洞已经漫延至全身,可是现在的她,竟然感觉不出痛是不痛了,是淡忘了,还是麻木了?可是每当看到窗外的五光十色,她总是不由得回忆起和田宇一起压马路的日子,田宇总是开玩笑说这些漂亮的霓虹灯像他们的爱情,唯美、浪漫、炙热,让人欣喜。那时候她总是说这些灯像漂亮的糖果,真想尝尝是不是甜的!其实她是想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看什么都是美美的,感觉好像吃了蜜一样,心里有幸福和甜甜的味道。那时候他总是拥着她宠溺地说:“安安,你真是我的小馋猫!来来来,让我尝尝你是不是甜的……”可现在每每想起这些,心中的滋味就好像吃了过了保质期的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钉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正在发呆中的安欣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这个时间打电话来,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办公室不会有人吗?安欣直接忽视了电话的声音,继续站在窗边发呆,结果那电话不依不饶地响起没完了,安欣终于叹了一口气,快步地走到了电话前。
“你好,金总办公室!”
“真的有人在啊?那么说,11楼站在窗边的白色身影就是你吧?这么晚了不开灯,不害怕吗?”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那边传来,给安欣的感觉似曾相识。
“啊?有什么好害怕的?”安欣莫明其妙地四处张望──除了自己桌上开着的电脑周围有些亮光,四处竟一片黑暗。什么时候天已经这么黑了?偶尔的某个角落在窗外光亮的影射下,竟有些说不出像什么的影子……天哪,这一看不要紧,刚才只觉得很安静的办公室现在突然变得阴森起来,这样的变化让安欣身上的汗毛有竖起来的趋势。
“……你不怕,我想有人会怕的。现在是下班时间,不,是已经下班很久了,真正的夜黑风高啊,你在本该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区内不开灯,还穿着白色的衣服一动不动地在窗边站了那么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公司闹鬼呢!没听过这里曾风传闹鬼吗?还在这添什么乱?原来不利于公司的声誉都是你们这些人闹的!”电话那边的声音竟隐隐地透着些许的严厉。
“怎么,你是保安部的?放心,胆小的保安叔叔,你担心的鬼这就走了,你慢慢值班吧!对了,没准儿风传中的哪个女鬼今天心情好,一会儿就出来陪你了!希望你今晚过得愉快!”安欣说完迅速地放下电话,并冲着电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心里还坏坏地想:“让你说得这么吓人,我也吓吓你,哈哈!”
10分钟后,安欣正站在电梯门口等着下楼回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金姐,她急忙接了起来:“喂?”
“安欣啊,你是不是还在公司啊?是不是不记得今天晚上的聚会了!”金姐连声问道,奇怪的是听她的口气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声调还有点怪怪的,好像有点激动?
“啊?哎呀,一忙就给忘记了,这不,才忙完打算下楼呢吗!金姐,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说话怪怪的?”
“刚才办公室是不是就你自己在呀?别忘记关灯!”金姐所问非所答地又说道。
“啊?刚才我忘记开灯了所以也就省得关啦,放心吧金姐,门我也锁好了!那个聚会已经开始了吧?我现在就赶过去
!”安心一边放下电话,一边奇怪今天金姐怎么会关心起这些小事来。
电梯总算来了,她刚走进电梯,电话又再次响起,一看,竟然还是金姐。
“安欣啊,你离开公司了吗?”
“这就去了,别着急啊金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安欣总觉得今天金姐有点怪。
“嗯,是有点事想让你帮忙……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咱们公司旗下的,他一会儿也要来参加今天的聚会,现在正在咱们公司一楼大厅,你能不能顺便把他捎过来?”电话那端的金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当然行啊!他叫什么名字,一会儿我直接去一楼大厅找他。”安欣只觉得好笑,今天金姐真是怪得可以呀。
“他叫田煜恒,高高瘦瘦的,一下楼就能看到他,好了,我挂了啊!”金姐好像是怕安欣反悔似的,没等安欣说话,她就匆忙地挂了电话。
安欣从透明的玻璃电梯中向一楼望去,这个时间早就应该关灯闭门的公司大厅竟然灯火通明,但奇怪的是人好像不多,隐隐约约只有几个人影。一楼渐近,安欣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在一楼大厅的门口,站着那个总是在梦中出现的人,虽然距离让那人看起来还很模糊,但那种气场,那种感觉,那种体态,是不会错的。一时间,安欣只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心中翻滚着无数的思念与欣喜瞬间变成了泪水夺眶而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电梯中跑向那个人的怀抱的,只是知道自己一定要抱紧他,确定这一切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
安欣在那人的怀里放肆地哭泣着,她把这几年的思念与委屈都化成了无声的泪水,瞬间将那人的白衬衫打湿了一大片。那人开始身体一僵,随后就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嘴里还轻轻地说道:“不怕不怕,我不该吓你……”
神智渐渐清醒的安欣听到这声音明显一愣,她渐渐地抬起了她婆娑的泪眼,向高自己半头的那人望去:一样的身高,一样的清瘦,一样高高的鼻梁……可是,到底哪里不对了呢?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拿下了他那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还是一样有神的眼睛,一切如此相似!可是,还有哪里不对呢?安欣眨了眨眼,最后残留在她眼中的一小滴泪水滑出眼眶。她更清晰地望着他,小手仍旧紧抓住那人的衣襟,小声地念叨着:“到底哪里不对呢?”
“怎么是你?你就是安欣?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那人收回自己刚才轻拍安慰着安欣的手,想推开怀抱中的她,可是又尴尬地望着安心手中攥着的自己皱皱巴巴的、已经湿了大片地衣襟挑了挑眉。
原来,这个男子就是金姐口中的朋友田煜恒,也是那个曾经在校园中向安欣问路的男子。此刻的他很后悔刚才为什么说什么鬼不鬼地吓这个小丫头,现在他就拿眼前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好现在她不哭了。他此刻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小丫头还真是矛盾,在校园里看着是那么单纯可人,却脸不红心不跳地为他乱指路。刚才在这里看到楼上的她模糊的身影轻倚在窗前,那感觉仿佛世界上孤寂的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么黑的办公室竟然不开灯,当时他还以为她的胆子有多大,结果现在又被他说的闹鬼吓得泪流满面?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那满眼的伤痛可是真有杀伤力,竟然让他这个自以为冷漠的人有点心痛,他很奇怪,这个长得如此清纯乖巧的女孩,怎么会有那么悲伤的眼神,那好像根本就不像是被吓得出来的表情。可是自己真的那么让人有安全感吗?让一个陌生的女孩子飞奔进他的怀抱?自己刚才只是一时好奇这么晚谁
会在办公室,才向金总打听了一下她办公室里谁会在,顺便搭个车去聚会场所,谁让他开不了车呢?他这边正在千思百转地胡思乱想,那边的安欣已经回过神来了,她终于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了,是声音,他的声音很低沉,可是田宇的声音却很爽朗;还有眼神,田宇的眼神很干净,看着她时总是满眼的宠溺,可是眼前这个人的眼神让人感觉很有压力,虽然现在他是在笑着安慰自己,可是他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最重要的是,就算时间能改变他的一切,却改变不了他的年龄。去掉眼镜后的这个人,眼角那几条显示他已经不再年轻的鱼尾纹很是明显,而田宇只比她大1岁……想到这里,安欣急忙推离那人的怀抱,面色绯红地说道:“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还,还你的眼镜!”本想下意识地想帮他戴上,结果又发现这样的动作很暧昧,手便停在了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还好田煜恒只是一愣便很自然地接过了眼镜,他貌似随意地看了安欣一眼,随即说道:“原来是误会?那好,我们走吧!”
“啊?去哪?”安欣总觉得自己遇到这个和田宇几乎长得一样的人后,自己的感觉总是慢半拍。
“去聚会不是吗?金总没和你说我要搭你的车吗?”田煜恒的好脾气几乎快被她磨光了。
“啊?你是那个田煜恒?你姓田?”安欣发现他竟然和田宇一个姓氏,难道他们是亲戚?不然怎么会这么像?看年龄应该在40左右,又不太可能是他爸爸。
“我叫田煜恒,不姓田姓什么,到底要不要走你?”田煜恒额头上的青筋有点凸起,看来他的好脾气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
“走走走,马上就走,你别生气啊,生气很容易老的……”看着田煜恒满脸的黑线,安欣识相地闭上了嘴。
半个小时后,安欣依然开着她的爱车在中心广场周围打转,田煜恒实在忍不下去两人一直的沉默,张嘴问道:“小安,你已经在这绕三圈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聚会地点在哪?”
“我知道啊,在国府楼啊,我记得就在这一带来着,怎么找不到了?天哪,我不是又迷路了吧?”安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又”字田煜恒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小丫头曾经会给自己指错路了,原来她还是个路痴!那国府楼明明根本就不在这附近,真是浪费他的时间!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住自己要爆发的脾气,沉声说道:“停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从心里对这个安欣很反感,甚至一直保持不焦不燥地脾气也有转坏的趋势。
一阵难听的刹车声过后,又传来了一个大力的关车门声,安欣发现那个田煜恒不知道为什么气匆匆地自己打车走了。自己也没做什么呀,由于自己刚才认错人,还在人家怀里又哭又抱的,一路上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话,而他也好像不想搭理自己。所以这一路上他们一直都在沉默,周围的气压因此都感觉低了很多。刚才是他先问自己的,自己又没说错什么,他怎么就气匆匆地走了?这人真是莫明其妙。
十分钟后,金姐的电话再次响起,来话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国府楼的具体位置,让她快去。看来那个田煜恒是已经到了,并把自己迷路的事告诉了金姐,天哪,一会儿又得被金姐笑话了。一想起那个田煜恒,她的心里就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他们只是长得像而已,这只是移情作用,自己以后一定要离他远点,最好就当作不认识。就这样,安欣现下已经把田煜恒划入了危险人物、老死不相往来的那一类人当中,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有些人,已经在冥冥中,渐渐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