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是什么菜?”清竹急忙岔开话题,免得正文对南北半球的问题进行下一步的深究。
她指着桌上的一个小瓷坛大叫,质地纯透的暗黄色小坛安静地置于桌角,圆形的坛盖上还赫然端坐着一个大肚能容天下事的弥勒佛爷。
她轻手轻脚地将坛盖揭开,顿时满屋荤香,令人陶醉。
清竹不住地脱赞,“真是香气扑鼻!”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正文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也渐渐转冷,“这是佛跳墙……”是那个人最爱吃的菜式。
清竹大悦,舞动的竹箸飞旋着抡了下来,就在手中的“捕食工具”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刻,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一根竹箸横空出世,无分毫偏差硬是将她手中的筷子击飞。
“慢着!”他面色一凝,语气变凉,寒声说道,“别的菜你都可以随便享用,惟独这道菜不行!这不是给你吃的!”
“为什么?”她面色一滞,一头雾水,“这菜有什么特别?”
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她气得瞪眼,嘟着一张小嘴,“哼!不吃嗟来之食!”
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白色的瓷瓶,想着喝下几口,降降火气。
“慢着!”
“又怎么了,你除了慢着,不会说别的话吗?”
“这瓶青梅果露也不行!”
“不让我吃,你想吃独食吗?”
“我也不吃,摆放这里即可。”
“我不吃,你也不吃,放在这里供奉死人呐!”
“你……”
“你什么你,你是故意的,想赶我走是吧!”
清竹嘴里跟崩豆似的说个不停,气的正文面色忽青忽白,他甩了一把袍子,暂时调整了呼吸,恢复从容不迫的状态。
“出去!”他面上的怒意转为冰冷,不置可否、不喜不怒的说道。
“哼!”她立刻回嘴打反击战,“谁稀罕呆在你这里,让我走,求之不得!”
清竹也气得有些脸色发白,怒气朝天地甩头就走,但就在她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一股冷风夹带着寒气迎面而来,她立时清明了几分。
入秋后晚间冷的紧,她真要在外面过一夜,非冻出病不可。
“为毛要我走,你住天字一号房还是花我白花花的银子,我倒是很稀饭这里,要走你走!”
说完,她掉头转了回来,瞧也不瞧正文一眼,迈着大步走到床边,衣不解带,鸠占鹊巢,倒头佯装呼呼大睡。
不论正文怎样千呼万唤、生拉硬拽,就是死乞白赖地不肯起来。
说我耍赖皮也好,说我不要脸也罢,只要不到外面挨冷受冻,就算你把天捅出个窟窿,我也只能假装沉睡、不醒……
“任你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说的就是这种气度。
折腾了一天,清竹本就昏昏欲睡,被他摇啊摇啊的索性真的睡了。
翌日,接近午时,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清竹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鼻中是熟悉的丁香花香气,眼前却是一张淡淡的玉色面具,她不敢相信,随手又揉了揉眼,但眼前的一切让她大惊失色!
清竹和正文两人侧身面对面地睡在一张大床之上,她枕着他的手臂,她的一条**还压着他的身体。
“啊!”一声河东狮吼在正文耳边炸响,他本来就缺少睡眠,头脑不清晰,被她吼的耳朵里嗡嗡作声,眼前是一个披头散发,张着血盆大口,喋喋不休的丑女正在述说悲愤,而他只能充耳不闻,因为双耳已经被她吼得几乎失聪。
半晌过后,正文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看看衣服的穿戴整齐程度,还好没发生什么事,但自己是怎么和他滚到一起的呢?
他瞪着清秀纯粹的墨眸,下巴几乎惊得要掉下来,“你,原来你是女人……”
“还不赶快给我滚!”清竹眼底似燃烧着浓重的怒火,“色狼、色魔、下流、无耻!”她语无伦次,滔滔不绝。
揩油都揩到我这儿来了,看我不骂你个狗血临头。
“好!”正文低头躬身就要出去,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姿态卑微,但恰在走到门口时,却好像突然反映过来什么似的,转身走了回来。
“这是我的客房!是你赖着我的床不走好不好,你才是色狼、色魔、下流、无耻!”他的不悦与生气化为一体,从小到大即使再苦,也没受过这种冤枉。
“我是色狼?我可没摸你,倒是你的左手刚才还……”摸就摸嘛,干嘛还用掐的,原来你有SM的特殊爱好,想到这儿,我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我摸你,你没摸我吗?你的那条象腿也……”腿粗的跟柱子似的,居然好意思用来压人,搞得我一夜都没睡好,还恶人先告状。
清竹一贯对身材颇为自信,听他这样一说,差点当场呕血身亡。
“公子,送早膳来了!”店小二在门外传进话来。
两人迅速修理穿戴不整的衣冠,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丫的,要是让人知道我和她这个丑丫头同床共枕的话,还不被人笑死。
丫的,要是让人知道我的小红豆让他摸摸又掐掐的话,还不羞死。
两人心怀鬼胎,停止了一场激烈的鏖战。
清竹以手为扇,挥散空气,用以消除脸颊上的两坨红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房门朝店小二淡然一笑,便欲走将出去。
他娘的,简直就是个魂淡……
她羞愤的转身逃窜,一个不谨慎和身后的店小二撞了个满怀,好好的一碗银耳燕窝冬菇汤一点儿也没浪费全扣在身上。胸口一片火燎的疼痛,还好里面衣服穿的不少,又裹了一层白布,否则嫩嫩的白馒头立时就变成烤红薯了。
清竹疾步小跑,脚下生风,闯进了天字二号的房门,可巧这个时辰房里空荡荡的没人,她紧忙脱下衣服检查伤口。
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里外三层脱将下来,可胸前的光景还是让她惊愕失色。原本白皙娇糯的酥胸满是一个个带水的红泡,有的鼓得如同指甲大小,有的已经破损直接粘在衣服上,动一动就丝丝拉拉地疼。
想起适才的情景,她雷霆大发,喘上几口粗气,真怕被活活憋死。
该死的正文,平时装成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样,其实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确切地说还是只色狼。真人不露相,风度翩翩的少年“段誉”般的公子哥原来是隐藏极深的咸猪手一枚。
“阿嚏!”正文突然鼻子一紧,打了个天大的响亮喷嚏,一定是有人在骂我,除了那个女人还能跑得了别人!
某女还在奇思妙想,门口却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夏公子,你在里面吗?”胡刘氏还没到门前,声音已经飘了过来。
清竹身上一惊,要是这般模样的坦诚相见,自己显眼也就罢了,还不吓坏了他二人。
她还在思索,胡刘氏腿脚勤快早就已经进来了,紧跟着的是胡三。
我勒个去,走光,绝对大尺度的走光……
“啊?”胡氏夫妻二人,异口同声更是惊惶无措。
“你,你……”胡屠夫瞪着铜铃一样的双眼,目不转睛,说话上句接不着下句。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出去!”胡刘氏看着丈夫挪不动步的样子,忙不迭嚷道,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胡三一个恍惚,还是极其不愿的关门走了出去,就在门缝即将合并的一霎还不忘偷瞄一眼,情不自禁地朝她抛了个飞眼儿。
清竹立时一阵发寒,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夏公子?”胡刘氏倒是直视着她,会心一笑,“啊,不,现在应该称呼你夏姑娘才是!”
胡刘氏满脸慈眉善目,没有嗔怪的表情,接过话茬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姑娘是女儿身了,没瞧见你耳朵上有耳洞吗?是故昨儿晚上才想和你一床铺盖说些贴心的话。”
清竹本是一愣,但转念一想,哪有妻子不避嫌地在自己丈夫面前嚷着要跟另一个男人同榻而眠的,想是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