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恩将仇报
从某个角度看,山民们无疑做出了一个理性的决定,宁舍大人,先救孩子。可为什么偏偏都是男孩?凤儿让人把首席长老找了来,向他提出抗争,男孩女孩都是孩子,在生命面前不能有失偏颇。
首席长老苦笑着对她说:“凤儿公主,在我们这儿,男娃和女娃有着天壤之别的。男娃是命.根子,是传宗接代的种,是家庭的顶梁柱。女娃迟早是要外嫁的,是帮人家养着,也就是赔钱货。在这一点上,即便长老会也力有不逮,但请公主见谅。”
凤儿气得脸色发了白,竟伸出手指向他冷冷道:“请长老不要忘了本公主是女儿身,我今天还必得维持一下女人的地位和权利了。没有女人哪来你们这些臭男人,男人都是女人生的,你明白吗?”
首席长老顿时词穷了,他如何能跟她辩解,又怎能辩得过她,只得讪讪地说:“话也不能这么说的。认真说来,应该,应该是相辅相成的,没男人女人活不下去,没女人男人也活不下去,是这个理吧?”
凤儿道:“既如此,你们为什么要歧视女人;既歧视女人,你们索性不要她们,就男人跟男人过好了。”
首席长老连着三个“这”后结结巴巴地说:“你叫我如何跟你说得清楚?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嘛,到你这儿怎么就不同了呢?”
凤儿乘胜追击道:“因为我是女人,且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也是一个要挑战男性地位的女人!现在我没精力跟你多说,也请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只想告诉你,从下一个起,我所救治的人必须一个一个地花着来,或男或女,或女或男。否则,本公主宁愿背负骂名,也不管你们的事了,本来也不关我的事。马上去和你们那帮臭男人去商量好了。”
片刻后,首席长老过来了,告诉凤儿,他们接受她的条件,先花着来,到后来就不可能了,只能是清一色的。
凤儿的眼睛一撩上他,他低下头说:“因为历史和观念的缘故,麒麟山的男人大大多过女人。”
凤儿一句“凭什么”,首席长老马上道出一个秘密,很多女娃一生下地就被溺死了。
凤儿气得嚷了一句“真该把你们都送进宫里当太监”,懒得再理他,专心她的救治去了。
连续多天,凤儿不眠不休,虽然经麒麟丹救治的孩子们全都病愈,可其他的患者却在陆续地不断死去,她心里急得饭都咽不进,人渐渐瘦得脸颊凹了下去,一丝血色也无。
四天之后,靖州知府刘仁亲率医疗队赶了过来。
凤儿见了他心中不胜感激,刘仁却说,公主对他的大恩大德他一生都无以回报,现在算是逮着个机会,能让他为公主尽一份力。
可他带来的一大帮郎中经对病患者初步会诊,却对如何诊治兽流感束手无策,拿不出一个相应的治疗方案来。刘仁不免赧颜愧对凤儿,凤儿对此也万般无奈,只得吩咐刘仁尽力缓解症状、控制疫情的蔓延。
就在这时,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来势凶猛地发生了。
生的渴望令深陷死亡恐惧之中因医疗队的到来却无所作为的众山民失去了理性控制,于这日晚把凤儿所在帐篷团团包围了,定要凤儿出手先救治他们及其家人。
即便首席长老拼尽全力,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汹汹来势,他们喊出的口号是:若不能活,宁愿与凤儿同归于尽!
首卫和他手下的两名侍卫以及刘仁带来的人,在凤儿的帐篷前组成一道保卫线,却于须臾间被冲垮,两名侍卫和刘仁带来的三名郎中被山民打成重伤,凤儿所在帐篷被整个地掀翻。
失去理智的山民们向正聚精会神旋转着手中的麒麟丹给患儿医治的凤儿冲去,首卫挺起手中的宝剑护卫在凤儿的身前,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谁若试图靠近公主,他就拿谁开刀。
可这些时去理智的山民仍一波波地蜂拥而来。
凤儿抬起头冷眼相望众山民少顷,让首卫退开。
首卫红着眼大喊:“公主,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宁愿抛头颅洒热血,也不许他们伤你分毫!”
凤儿悄悄捅了他一把,对他也是对众人说:“你这样做只会激化矛盾。听我的,闪开,我就不信这些痊愈了的孩子们的父母会对此无动于衷,而任由他们如此嚣张。”
首卫顿然醒悟,大声喊道:“喂,你们这些人的良心难道让狗吃了吗?公主不吃不喝地治好了你们的孩子,你们却躲在一边当缩头乌龟,还是人吗?”
话音未落,一顿棍棒劈头盖脸向他袭来。躲避不及的他顿时血流满面,可怜多日来守护在凤儿身旁连眼都不敢多眨一下的他颓然倒地,眼看将死于乱棍之下。
立于他身侧的小春正欲大义凛然地冲上去保护他,此时却突然冲来一人推开她扑在了首卫的身上。
“小雪——!”凤儿和小春同时惊呼一声。
众山民的棍棒霎时停在了半空。或许是对一个女孩下不了手,也或许是被她拼死保护首卫的义举给震住了。
泪流满面的小雪哽咽地对凤儿道:“公主,对不起,小雪知错了!小雪再也不离开你和首卫了。”
小春指着自己的鼻尖还有心情地问,那我呢?
小雪却道:“你什么你?谁让你奋不顾身去救首卫了?关你啥事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气得小春直翻白眼说:“好啊,我救人还救错了,你简直就是个浑蛋!”
揩了把首卫脸上的血,小雪说:“若是我在,就不会让首卫受伤。瞧他一脸的血,我的心都碎了。”
小春说:“有能耐你就别回来呀,你不是怕死吗?”
小雪说:“就因为有你在首卫身边,我不放心所以才毅然回来的。果然不出我所料,你逮着机会就献殷勤,可见我回来的决定是多么地英明正确果断。”
小春不屑地嗤之以鼻道:“谁稀罕,就你当宝贝似的。”
这时,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一强伸手指向她俩不耐烦地说:“喂,你们吵够了没有,我们得办正事了。”
小雪猛地一个翻身指向他和众山民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点良心?公主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救你们于危难,你们难道就是这么来报答她的吗?”
一强道:“我们是来向她讨一个公道的,难道不可以吗?”
凤儿直视他道:“那我且问你,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公道?”
一强道:“你厚此薄彼。”
凤儿道:“我怎么就厚此薄彼了?”
一强道:“你先救的这些孩子全都是族长和长老会家的人,没有一个是我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下人家的,这太不公平!”
小雪伸手指向他道:“你撒谎!据我所知,长老会为显公平,采取的是抽签的办法。你们这些人不过是运气欠佳,排名靠后罢了。”
凤儿忙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情况的。小雪告诉她,自己在公主返回麒麟山的次日,经过深刻地反省之后,就尾随而来,在寻找她的帐篷时,误入了长老会现场,亲眼见证了抽签的情景。
“而他,”她怒向一强道:“完全是挟私报复。这些人全是受他的蛊惑操纵而来的,因为他们都是排名靠后的人,有的确实是家里的人因来不及施救已经死了。”
一强恼羞成怒道:“你放屁!老子是为主持公道而来。”
凤儿怒目视向一强亦口不择言骂道:“你才放屁呢!你这个人的心思太歹毒了!能力所限,我救人只能一个个地救。你现在鼓噪着这些人前来闹事,甚至想要了本公主的命,究竟安的什么心肠?”
“老子安的是这般心肠!”一强咬牙切齿喝一声,手上的棍棒猛然向凤儿的脑袋抡去。
首卫晕倒在地,小雪小春根本反应不及,而凤儿一边说着话,手上还一边在病孩的肚子上旋转着麒麟丹,怎会料及一强猝然间狠下辣手,只能于惊慌失措间准备生生受着这一记棍棒。
蓦听一声暴喝“大胆”,突兀间一只脚横切过来踢飞了一强重力挥击而下的棍棒。
凤儿眨巴了一下眼皮,霎时泪盈.满眶,竟哽咽道:“你怎么才来呀!”
麟儿一脚踢翻一强,喝一声“绑了”,拱手对凤儿致歉道:“请公主恕小民迟来之罪。这几日我遵照你的指示,率人掩埋遗留在山上的人兽尸体去了,未料家中竟会发生这等好心反遭恶报之事,但请公主处置。”
凤儿极其疲惫地说:“算了,他们也是因保命心切,先让不相干的人退去吧,我恐怕,恐怕是难以撑下去了。”
麟儿赶紧把众人轰了出去,回转凤儿身边见她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焦急地问道:“公主,你哪儿不适?”
凤儿道:“我主要是心疼,好心得不到好报,所以心就疼了。”
替首卫包扎完伤口的太医忙走了过来,要替她把把脉。
凤儿摇了摇头要他退下,小雪却一把拉住了他,问首卫的伤要不要紧,因为首卫尚在昏迷中。
太医安慰她,首卫只是多流了些血,很快就会恢复的。
小雪向凤儿请求,能不能让首卫和她同在一顶帐篷里养伤。按规矩,他只能是站在门口守护的命。
小春不等凤儿开口便道:“喂,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你的这个首卫怎能同公主同居一室?”
小雪道:“怎么叫同居一室了?不是还有你有我还有这个小孩都在这儿吗?你这涉嫌侮辱公主。”
凤儿怕了她俩了,便对小雪说:“你就别乱扣帽子了,有事说事。首卫是因我受的伤,这点要求不为过。但是,现在你和小春都得把背对着我,还要把眼闭上。”
“为什么呀?”小雪和小春均不解地问。
凤儿嗔道:“什么为什么呀,立即无条件服从,否则我就把你们撵了出去。”
小雪小春只得嘟了嘴背过身去闭上双眼,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