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转死光

96 回家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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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回家啰

这个时间,伊倍和辛恬刚睡下,手机铃突然响了。伊倍的手机正充着电,只能是辛恬的。辛恬困着不想动,伊倍从她那边的枕头下摸着了,塞到她手上。辛恬一看,是林蕊的号码,还以为是衣依出了事,忙一个挺身而起,接了。

“喂,林姐,出什么事了?”

“没,没出事啊……”

“没事你打什么电话?”

“没事就不兴跟你聊会儿天哪。睡了吗?”

“刚睡下,被你吵醒了。”

“那……那就睡吧。”挂了。

辛恬放了电话,嘟囔了一句,她今天怎么了?

她躺下了,伊倍却坐了起来,不无疑虑地说:“林姐向来是大事小事不放在面上的人,一定是被衣依的事闹的。”

他推了辛恬一把接着说:“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我心里怎么悬悬的没着没落。”

辛恬遂回拨了电话,林蕊接了,懒懒地说:“你又吵我什么啦?”

辛恬问她在干什么。林蕊回说:“我在地上写字呢,你们睡吧。”

辛恬放下电话,对伊倍说:“我觉着她神情有些不大对头,要不看看去?”

俩人遂起床穿衣下楼,在楼下拦了辆车,直放林蕊居处。远远的,路边路灯下蹲着一人,看形貌应该是林蕊。

伊倍让车离她有段距离停了,下车看去,果然是林蕊,手里还真拿了什么在地上划着。俩人走了拢去,也不见她抬头,手里捏着一截碎砖头仍在地上飞龙走蛇地写着什么。

辛恬歪过脑袋去看,渐渐看出什么,轻声问:“林姐,你写诗呢?”

林蕊挥了下空着的左手,意思是让别吵。只见她面前的地面上写满了一大块,没地写了,她就东一句西一句填在空白处,一鼓作气地写啊写,最后一笔落下后,她扔了碎砖头,长吁一口气站了起来。

前后左右的看了看,伊倍问:“林姐,你写的啥呀?”

“——坚强!”十分铿锵有力的俩字。伊倍和辛恬去看她,眼里竟闪着莹莹泪光:“伊倍,打开手机,我念,你记下。”

——妹妹要坚强,

…………。

念完最后一句,林蕊的身子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行道树上。

辛恬迫不及待地夺过伊倍手中的手机,从头至尾看过一遍之后欣喜地说:“林姐,这是一首绝好的歌词呢!你怎么突然想起写它的?”

摇着头,林蕊说:“我其实就是心里太郁闷,想发泄一下。你看还行么?”

辛恬说:“太行了,就是照我们这样的人写的,我非得好好地给它谱上曲。”

伊倍不无担忧地问:“林姐,遇上啥事了?是因为衣依?”

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林蕊说:“也为她,也不全为她。可是我明天拿什么去面对她。这几天,只要一看到她那乞求的目光,我就骂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连给一个她容身之地这样一件小事都办不好!”

伊倍想说句安慰的话,可他找不出这样一句话来,因为林蕊对衣依的这份情感让现实摧残得正在滴着血,所以现在所要做的是如何面对这样一份现实,而非这份情感。

于是他踌躇地对她说:“林姐,这本来就不是能急于求成的一件事,也可以用别的变通的办法。这两天我和恬恬也跑了几处,其实就一个字——钱。既然我们变不出这么多钱来,但可以变出另一个法子。”

拿眼望住他,林蕊说:“没钱就没有法子。”

“——有。”见林蕊和辛恬都不相信地盯着自己,伊倍说:“衣依暂时可以搬到我们那儿住。”

林蕊和辛恬满眼里写着——能行吗?

笑了笑,伊倍说:“我发现我和恬恬住的那间屋子真的蛮好的。冬天不用暖气夏天用不着空调,就好象住在一间恒温的屋子里似的,你们感觉如何?”

辛恬如梦初醒地说:“对呀,林姐,你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么?而且这种天气饭菜都不兴馊的,真的住得蛮舒服蛮舒服的。”

伊倍接着说:“地方是小了些也简陋了些,咱们可以重新布置一下,添置些家具电器什么的,先住着,等有了钱再搬进大宅子里去。”

林蕊的眼睛不由一亮。那间屋子的舒适度给人的感觉真的很特别,虽然看不出特别在哪儿,但身临其境,就感觉一个爽字,她住在自己装了空调的屋里,就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搂了她的腰,辛恬撒娇地说:“你还犹豫什么呀,除非你现在拍出钱来。咱们明天就去接衣依,早一天省好几百块呢!”

拍了她的脸一下,林蕊说:“就记着钱,哪天让钱把你压死。可是,合适吗?不会影响到你们小两口什么的?”

辛恬嘻嘻笑道:“有什么呀,每天累都累个贼死,再说又不住一间屋,伊倍你说是不是?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一早咱们就杀到医院去,把衣依劫了回来。”

又拍了她一下,林蕊说:“是今儿一早,我的小妹。去吧,抓紧时间睡会儿。”

当这天上午十点医生查房时间过后,林蕊、伊倍和辛恬“杀”到展延的办公室说明来意,他颇有些无奈地只能点头表示同意,但同时又提出,想给驷正打个电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已经耐不住这个烦了,辛恬说有他什么事呀。

展延告诉他们,基于查不出衣依的病原,驷正一直觉得很愧疚,他会根据衣依的现状提出一些建设性的建议。果然电话一打过去,驷正说他马上赶过来。

等了一会儿,驷正赶到。他首先确定给衣依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居处,符不符合他先前对林蕊提出过的自然条件。林蕊撒了个谎,把在落雁湖相中的许老师的老房子虚报给了他。驷正要记下来,以便于将来他对衣依实行跟踪医访。

林蕊推说具体门牌号码尚未弄清蒙过去了。

驷正接着提出几项具体要求,主要是每星期务必要做两到三次血透,要预备一个氧气包,以防不时之需,不能凉了也不能热了不能给她气受也不能到公众场所去,等等等等,林蕊均一一记下。

当下一刻,三个人蓦然齐齐出现在衣依面前时,她已经从他们脸上看出了是来接她出院的喜讯,一下从**蹦下地,跳着脚挨个与三人拥抱着,乌啦万岁亲哥亲姐瞎喊一通。

她最后抱的她“亲哥”,却突然猛地推他一把直嚷,快,出去出去!

伊倍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急得顿了脚说:“笨哪,我要换衣服化妆啦!”

于是林蕊和辛恬一个替她找衣服换上,一个帮她描眉抹唇彩。

转眼间一个病秧子成为了个小美人。

小护士孙敏进来准备与衣依道别的,一见衣依就像不认识地盯着她猛瞧。衣依扑上去抱着她在屋中央转着圈,嘴里直嚷着,小敏小敏,我要回家了。

孙敏却嘟着嘴说:“你走了,我找谁玩哪。”旋即又对她说:“还真瞧不出,你一化妆,真美!”

衣依咯咯笑着说:“我本来就美嘛,就是关这儿关丑的。”

三个人拥着衣依出了病房,惹得伊倍猛瞧了她一眼。

衣依挤眉弄眼地冲他一乐说:“没瞧过本姑娘漂亮怎么的。”

孙敏依依不舍地送他们到电梯口,还不肯松衣依的手。衣依受她感染,抱了她一把说:“没事打我电话,咱俩约着哪儿好好逛逛。”

林蕊左右瞧瞧,突然觉着有些奇怪,怎么不见展延和驷正露面,不合常情啊。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医院时,上面窗口里驷正和展延正往下瞧着他们,心情颇有些沉重。

“老驷,咱们这好象是把她往死里推呀!”展延说。

“这种病怎么会来自于遗传呢?”驷正考虑的却是很实际的一个问题。

坐在出租车上,衣依的一颗脑袋忽儿晃到左边,忽儿晃到右边,瞧着车外的人和景儿直乐。车子开呀开,她突然发现车走了另一个方向,不由纳闷地问林蕊,咱们现在不回家吗?

林蕊说:“咱们今儿呀来个鸠占鹊巢。”

衣依急了地问:“什么鸠呀鹊的,到底去哪儿嘛?”

搂了一把她,辛恬说:“别像一个新嫁娘似的,仔细瞧瞧车是往哪儿开?别总惦记着你和林姐的那个破窝。”

听她这么一说,衣依终于醒悟过来,问:“是去你那儿呀,给我接风洗尘怎么的?”

她的话却又提醒了辛恬,连声说,坏了坏了。见都瞧着她,她又一乐说:“忘买菜了。伊倍,等到了集贸市场那儿你下去,多买点儿菜,衣依喜欢吃酱肘子。”

出租车开到了辛恬楼下,衣依甩着手走在前面,到了辛恬的屋门口,辛恬把钥匙扔给她,她开了门走进去嚷了声说:“这屋里怎么这么挤呀,上次来好象不是这样的吧?”

林蕊随在她身后,看见了客厅里一张新买的长沙发,伊倍的动作够快的,恐怕从她那儿回来就没怎么睡。

辛恬把衣依一搂,拥向一旁的卧室门口,打开了里面的灯,再把她往里一推,嘴里说:“我的小美人,从今儿起,这儿就是你一个人臭美的地方了。”

衣依一怔,去看林蕊。林蕊冲她点点头,她转过身就那么愣着。林蕊瞧着不对劲,挤开辛恬把她的脸扳过来,瞧她眼里的泪居然哗哗直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