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古锁
伊倍走进尔非的办公室,尔非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工资单和一包*扔给他,今天是发薪水的日子。
伊倍的眼睛往工资单上一瞟,顿时喜形于色。
“尔老师,不会吧,发这么多奖金?”
尔非微笑着说:“多出的部分不是奖金,而是涨了你们的薪水。辛恬和林蕊的日薪我给涨了一半,酒吧的效益如此之好,她俩功不可没。你不会有意见吧?”
伊倍高兴地说:“哪能呢,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
点点头,尔非沉思着说:“辛恬很有创作的天份,如果条件成熟,应该谋求更好的发展。”
伊倍说:“还是把书念完了。好的天份还得有好的基础。那我出去逗大伙儿好好地乐乐了?”
瞧着伊倍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尔非的脸上也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让在校大学生来酒吧做钟点工的初衷,就是为了缓解他们经济上的压力,每每发薪水的日子,看到他们面带笑容数着那几张有限的*,尔非的心满足并快乐着。
今天虽是周一,到晚上十点半第一场钢管舞表演之前,店里已经有了*成的客人。萨克斯手和吉它手轮番调动着酒吧的气氛,客人们悠闲地坐在那儿喝着各自叫的饮品。有伴的神态轻松自然地聊着天,过去曾飘荡在酒吧空间的浮躁沉郁的阴霾淡了好多,取而代之的是挂在嘴角的笑容。
突然间,两团花色向立在办公室门外一角落的尔非袭来,等他看清是林蕊和辛恬时,俩人已笑逐颜开朝着他盈盈一拜。
“谢谢尔老师,尔老板吉祥!”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尔非开了句玩笑说:“看来还是银子的魅力大呀,干脆来句万岁得了!”
辛恬嘻笑着说:“那是,这就是施与得的辨证关系,哪个无端端地把谢字挂嘴边上,喊句万岁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尔非对林蕊说:“你也才拿了几天的钱,跟着乐啥?”
林蕊说:“伊倍跟我说了呀,尔老板是我见过的最慷慨的老板。”
尔非说:“你能不能不叫我老板,就跟着他们叫我老师好了。这个什么老板我始终听不来。”
林蕊笑道:“他们是学生,可我不是。叫老师也可以,但你得帮我办张旁听证,我去听你的课。”
尔非说:“这好办,就怕你没那个时间。”
伊倍向这边招着手,第一场演出即将开始。
也难怪人们热捧钢管舞,尔非自己都有种百看不厌的感觉,这不仅止于两名表演者人漂亮身材好,动作惊险刺激,更主要在于表演过程中所体现和展露出的一种美感,在享受感观刺激的同时,心灵亦受到美的洗礼。
午夜第二场开演,酒吧内已人满为患,这种状况若持续下去,尔非必须得考虑另找处大点的场子了。
林蕊一如往常地在钢管上上下翩飞,面色一如既往地带些冷,冷得有些别致,有些超脱,让人带着一种赞许的目光去欣赏甚至羡慕这种冷,而不是厌恶。
一连串令人眼花撩.乱的上仰翻旋,林蕊只手只脚地在钢管的最高端旋着360度,在光与色的调度下令人触目惊心。一圈两圈三圈,就在她逐渐缓缓停下做下一个飞坠动作时,尔非突然发现她面对台下的目光里露出一种极为惊惧的神色。他顺着她瞬间凝聚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酒吧一角落里一个戴着口罩的娇小的女孩。
这样的天气戴着口罩来到这样一个场所的这样一个女孩,尔非脑子里正转着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的念头,就见伊倍和山远已奔到了女孩的跟前,就在三人纠缠在一块儿时,刚下场的林蕊和辛恬竟不顾客人对她俩的注目也飞快地跑到了女孩的面前,焦虑之色溢于言表。
尔非的目光里炫上了一种洞察到了什么的色彩。
用山远自己的话说,三天来他把腿都跑肿了,中北市四家专业锁具厂的无论工人和技术人员均对他所出示的四方物上的“锁”照片表示从未见识过,虽然一致认定确是锁,但却无能为力。
在一家密码保险锁研究所,一位工程师看过照片后同样表示未见过这种锁,但他提出如果能见到实物,可以勉为其难试试。
山远想,你连这种锁都闻所未闻,凭什么让你试。
就在他转身欲去时,这位工程师给他指了条路。当地有个叫文坚的老锁匠,专攻西洋锁和古锁,在这行里颇负盛名。但他只记得老锁匠十多年前任职的一家小锁厂大概位置,乘某路车到某地,下车后怎么怎么走就是了。
但他表示怀疑,这家锁厂是否还存在。
第一天,上午十点钟山远就循路找去。下车后,他按照那位工程师所指示的路线到地方后,望着眼前一排排的高楼大厦,他傻了眼,那家锁厂肯定不复存在了。直到他在多幢大厦间转晕了头,也没人知道这家锁厂目前的命运,更遑论认识文坚这个人了,因为原住民已迁往他地。就在他灰心丧气准备打道回府时,身边驰过的一辆警车令他眼前一亮。
有困难,找警察呀。
辗转找到当地派出所,一位警官告诉他,这家锁厂早就倒闭了,但他曾对文坚有所耳闻。多年前派出所侦破一桩撬盗保险柜案,曾请文坚帮过忙。但是,这位警官说,相关档案无法提供,除非山远出示上级公安机关的调档证明材料。
山远顿时心如死灰。谁会因他一张子虚乌有的照片提供这样的调档证明!
晚上在酒吧里,伊倍见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随口问了句。他便对他说出这几天的经历。伊倍笑得不行,损他够执着的。但他清楚这位好朋友有股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锲而不舍的精神,只要他感兴趣的事,非琢磨透不可。
就拿他的调酒师一职说事。偶尔一次去酒吧玩,觉着人家调的鸡尾酒挺好玩的,他就盯着看。看着看着,他对这位调酒师调出的鸡尾酒层次给出了一点意见。人家不乐意了,把杯子往他面前一墩,让他给调出一杯来。
就是这么一激,他当场买了酒吧里的几种酒各一瓶带回了家,找来一本关于如何调制鸡尾酒的书。三天后,他带上装着剩余酒料的瓶瓶罐罐,硬是当着那位调酒师的面调出了四杯不重样的鸡尾酒。俩人就此成了朋友,那位调酒师带着他上了道。
瞧着山远整晚上愁眉不展,伊倍稍一琢磨,给他出了一点子。
可是伊倍万没想到,就因他这不经意的一个提示,日后会在本埠乃至全国古玩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第二天午后,山远来到本市的古玩市场。三四十余家古玩店,他所见到的顾客甚至还没有店多。转了一圈,他踱进一家陈列了十余把古锁的名叫八方轩的古玩店。
店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吊扇下正打着瞌睡。山远刚跨进店门,这人一个灵醒睁开了眼,想来多年的经营练就了对脚步声特敏感的本事。
山远踱到陈列着古锁的橱柜前,盯着看了有一会儿,人家根本不搭理他。山远想着也是,一学生跑古玩店里只能是瞧稀奇来了。实则一把普普通通的古锁喊破了天也就那么点赚头,人一进门冲着古锁,老板确实起身的劲都散了。
山远没办法,只得走到中年男子跟前,很客气地问了声他是否老板。
老板点了下头,问有事吗?
山远遂对他说,家传一把古锁,但没钥匙,想配一把。
老板盯着他足足看了十秒钟,突然一笑问:“小兄弟,配钥匙干嘛呀,锁你家的柜子呀还是箱子?”
顿时问了山远一个大红脸,他嗫嚅着说,家里确实有把古锁。
老板把话接过去说:“本店不提供这样的业务,您哪还是找个凉快的地儿呆着去。”
山远就受不了了,转身欲去,可又不甘心,就贸然问道:“请问老板认识一位专开古锁的文坚老师傅吗?”
老板望了他一眼道:“有是有这么个人,可是我们都不大请得动他,更何况小兄弟你了。”
山远踌躇少顷,把身上的照片拿出来放到老板面前的玻璃板上。
老板先是不经意地瞟了眼,但仔细看了后,目光凝了一凝,上瞅了山远一眼,从柜台里拿出一具放大镜,把每一张照片轮着看了个遍。尔后,眉头紧皱,一双眼仍盯在照片上,空着的左手的中指在玻璃板上频频点着足足点了三分钟之久,眉头稍展。
“小兄弟,你没有撒谎,照片上确实是把古锁。鄙人姓康,你就叫我康老板吧。我有一问,请小兄弟如实告诉我,这个盒子真是你家传的吗?”
山远心里打着鼓点了点头。
又思量了好一会儿,康老板才开口道:“小兄弟,我可以向你提供文坚老师傅的地址,但有个条件,我想翻拍你的照片,行的话,成交。”
山远几乎是不加思索地答应了这个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条件。但他却在康老板拿着数码相机拍的过程中问了一句,他拍它有什么用?
多此一问。康老板也没回答他,拍完后给了他一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