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转死光

111 姓氏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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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姓氏之迷

尔非第一个造访的是名叫依香的年轻女子。他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子竟然是某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俩人见面,稍事寒暄,依香把尔非请到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厅。

端庄漂亮不失.精明的依香,似乎很忙的样子,在侍应生给二人各奉上一杯咖啡后,马上主动说起那天发生的事。她说,十五日那天,她正召集董事们开个会,临结束时,心口突然袭上一阵巨痛,人差点摔倒,但瞬间之后,疼痛消失。她简短地说了两句散会后,立刻打电话对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让她马上到心脏病医院检查。到医院后做了心脏功能检查,表明一切良好。

轻轻敲了两下桌子,依香说:“几天来我一直担心着什么,但啥都没发生,我母亲说可能是偶尔的心绞痛,叫我别紧张。”

“你紧张什么呢?”尔非尽量缓和语气问道。

“其实不是我紧张,主要是我母亲,她一直担心我心脏会出现毛病。”依香笑着说。

“她为什么有这样的担心?应该有原因的吧?”尔非问。

依香的神态展现瞬间的迷茫后说:“不知从哪一代始,我们依家没人活过四十岁,无论男女均死于心脏病。”

尔非问:“那就是遗传性的了?”

摇摇头,依香说:“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族中的人遍访名医学者,他们都否认来自遗传,但却既治不了也给不出一个确切结论。所以依家最忌讳心病。我家就我一个,父亲在三十九岁那年去世,母亲守着我战战兢兢地活到今天。”

尔非接着问:“你一共经历过几回十五日那样的心痛?”

依香说:“仅此一回。”

尔非遂说:“我也是。”

该依香问了:“您做这样一项调查,试图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尔非摇着头说:“暂时还没有明确的目的性,目前只是想探寻这里面的某些内在关联。”

眸光闪了闪,依香忽然说:“驷教授也是这么说的。”

尔非略惊,问:“驷教授?哪个驷教授?”

依香说:“协和医学院的驷正。他昨天上午来过,谈话内容跟你和我现在基本一样。”

笑了笑,尔非说:“应该比我深入一些,他是病原学专家。”

依香不以为然地说:“其实未必。三年前我母亲就曾带我求教他的门下,他拿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次他主要也是求证十五号那天发生的事情。临走他对我说,一直对我抱有歉意。”

尔非和她道别时,她似略有不舍地问:“有空我能约你喝喝茶吃个饭吗?”

考虑了一下,尔非说:“过段时间吧,等学校放了假我比较有空。你若没事时,可以到常青路尔的酒吧去坐坐。”

依香含笑道:“酒吧?我基本不去,太闹。”

进电梯间前尔非向她挥挥手,说:“我开的你去吗?”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迩姓家。迩姓男子不在家,其母称,儿子极少着家,成天吃喝嫖赌,说是要把本赚回来,这个本指的是生命本钱,既然活不上四十岁,他就一年当两年活。

客厅的墙上有迩姓男子十年前拍的写真照,很神采飞扬的一个小伙子。那年他的父亲去世,他也因此获悉迩姓家族中人活不过四十岁的宿命论,就此沉伦。

从迩家出来,已是中午时分,尔非打算下午再跑另外几家。可有个叫寺明的男子就住在附近,何不一鼓作气。他先打了个电话过去,是寺明本人接的,尔非跟他说定半小时到。

把车子停在一个公共车位上,尔非去找吃的。临街有家小吃店的招牌上标明售卖过桥米线。他进去叫了碗,边吃边摇头,比他有年去昆明吃的那次,内容和味道相去甚远。

敲开寺明家的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手里抓着把筷子来开的门,从他赤红的面颜即可看出刚才喝了酒。一问,果然,要不是接了他的电话,还有得喝,老婆孩子吃过饭已经睡午觉去了。

寺明很健谈,也极爽朗,说到几天前在街上骑着摩托车,心口骤然剧痛险些从车上栽下来,哈哈大笑说自己拣回一条命。他说,在昨天驷正没找他谈之前,他对自己家族中直系亲人中年即亡的宿命还并不怎么了解。他兄弟二人,从小就在这座城市生活,没什么亲戚,跟外埠的亲戚也不怎么来往联络。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在兄弟二人看来均属正常。

那日心口作痛,他本没在意,回家跟妻子闲聊中提起,被妻子逼着去了医院,下次要还骑在车上这么犯一回,想着她自己的心脏也会犯病。

谈到未来命运,寺明向卧室那边望了一眼略怅惘地说:“我不怎么信驷教授的,但你今天来给我提了个醒,或许我还真活不过四十。看来这几年我还真得努把力,替娘俩攒些钱,管他真呀假的,钱多总不是坏事。兄弟,别为我担心,我活一天都会好好地活。”

这是个真汉子,是最该活着的一类人,这样的人能挑战宿命吗?

尔非向他辞行时,他开了句玩笑,指着自己的头发说:“你就不想拿我的几根头发去用用?”

尔非不明所以地盯着他,他说,昨天驷正教授临走找他要了几根头发。

直到坐进车里时尔非才想明白,驷正要寺明头发的目的除非做DNA测试,别无他用。他马上拨了个电话给依香,问驷正是否找她要了头发。

电话里传来依香极尽煽情的咯咯笑声,说他就是想要初次见面也不敢哪,那也太不绅士了。不过,她想起一个细节,当时她也是在咖啡厅接待的驷正,她接某个电话走开时,驷正似乎起身在她座位旁弯下过一次腰,她当时注意到了,可见他手中并无什么也就没在意。

“或许他就是在那个时候拣去了我的一根秀发留作纪念吧!”依香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接着她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尔非问:“下回要是我找你讨要一根秀发,你给吗?”

依香吃吃笑道,那要看我心情了。

伊倍的一枕黄梁是让辛恬揪着他的耳朵给闹醒的。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舒泰地说:“这一觉真舒服啊,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咱们的这个小窝啊。”

辛恬挖苦道:“那你就一辈子赖上这个窝算了。”

伊倍道:“我一直就有些不明白,当初房东怎么就舍得把它租给咱们的。”

辛恬道:“他傻呗。快起来吧,看看我给你弄了什么好吃的。”

伊倍一跃而起道:“那还用说,肯定是一碗红灿灿直冒油的红烧肉呗。”

“就记着你的红烧肉。”辛恬推着他进了客厅,桌子上除了一碟红烧肉还有一大盆面上飘着红枣的鸡汤。

用手拈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伊倍说你也太奢侈了吧。

辛恬说:“是林姐送来的。”

他问,她人呢。

“去医院了。”辛恬说。

伊倍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辛恬拿个碗盛着鸡汤,问他:“昨天接你出院时,你不情不愿的,是不是听说了衣依不好的消息。”

伊倍遂将昨晚衣依醒而复晕的事情对她说了。辛恬的眼睛顿时潮了,嘴里喃喃着,这可怎么好。

这以后,伊倍呼噜呼噜地喝着鸡汤,辛恬基本上没动筷子,时而走神。饭后小憩了会儿,辛恬要一个人回学校,伊倍硬也要去,想拿些资料回来准备几天后的考试。辛恬说她帮他拿回得了,伊倍说想走走看看,闷在屋里挺难过的。

班上似乎没人知道伊倍住了几天医院,临考都自己顾自己了,哪管得了别人的事。取了些资料走出教室,伊倍打辛恬的电话,问她在哪,现在回不回家。辛恬似迟疑了一会儿,告诉他她在音乐学院的小河边。

伊倍说:“你现在跑那儿去干嘛,温习恋爱心得呀。”

辛恬简短地说:“你过来吧,我等你。”

伊倍方觉出有些不妙,刚才在家就看出她神思恍惚。

中北大学离着恬恬的学校就一站路。下午三点的太阳还火辣辣的,小河边有风吹着,还算些微凉快,棵棵柳树下几乎都占有人。

辛恬双手抱膝靠在树上,一双眼盯着河里的水发愣,伊倍到她身边了她都没发觉。

“想什么呢,蛮深的心思似的。”伊倍挨她坐下揽了她的腰问。

扭头望他一眼,辛恬又扭过头去愣了会儿,语出惊人道:“我想背叛一个人。”

伊倍确实吓了一跳,这也是他许久以来存在心里惶恐难安的一件事。他试探着问:“你要背叛谁?除了我你没人可背叛的。”

拿肩膀撞了他一下,辛恬说:“我要背叛你还跟你说呀,一脚蹬了就是。我要背叛的这个人,你或许一辈子都不愿背叛。”

伊倍便奇了,说:“我有什么人可背叛的?除了你。”

辛恬说:“现在好象除了爱情间的背叛,没什么可背叛的是吧?”

伊倍说:“那你指的是朋友间?这有什么,朋友间背叛如今已成为稀松平常的一件事,说背叛,重了,几乎不搭界。”

扭过头看着他,辛恬说:“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伊倍被她弄糊涂了,双手搭上她的肩说:“喂,我俩就那么几个朋友,没谁严重到你用上这个词吧?”

攀住他的双手,辛恬仰面斜睨着他说:“上次夜不归老板跟我说的事你还记得吧,我准备跟他合作。你说我这算不算背叛尔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