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凋零睡美人
尔非的这番话无疑在旁听者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一个个陷入沉思之中。
这时林蕊又问了:“你认为它跟你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尔非说:“应该是的。”说着,他伸手拨开自己掩在额头上的一缕发丝,其他人不由大惊:在他的额头中央有着一个浅显的与山远和伊倍额头上同样图案的标记。
辛恬也掀开自己额前的刘海让林蕊帮她看看。林蕊看后摇摇头,辛恬又去拂开她的头发,林蕊向旁一闪不让她看,她硬捉住她的双手,让伊倍看过,同样没有那样的标记。
这时,展延进来了,探视时间已大大超支。一行走出无菌病区,尔非找展延要了驷正的电话号码。
这晚的演出,林蕊和辛恬表现得均很正常,这让尔非颇感欣慰。看来自己还是走了眼,在危难临头的重压下,她俩能够不垮,实属不易。
酒吧关门后,尔非驾着他的车分别把林蕊和辛恬送回了家。他已跟林蕊谈定,近些天,不许她再骑摩托车,而他临时担负起了她俩车夫的角色,便是赶场都由他接送。当他把车驶回所居住的小区,往车位上倒时,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竟是悦悦打来的。这两年,除非逢年过节,她是从不舍得把高额越洋电话费缴纳给所在国的。
悦悦劈头第一句话便透着浓浓的不安。
“尔非,你出什么事了?”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你咒我呀!”他说。
“你怎么几天都不上线?成心急死我呀!”
“山远和伊倍出了点事儿,我忙他们去了,对不起,慢怠你了。”
“出啥事了让你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一点小状况,挺焦人的,相关的一些事需要打理。”
“只要你没事就好,要不会急死我。你记着,千万不要给我出事。”
会出事吗?尔非想了想,还是给她打个预防针的好。于是对她说:“现在是出不了,但不能保证以后。”
“不管是现在和以后,你都不许给我出事。”
“万一呢?”
“没有万一。学校到酒吧,酒吧到家,这个不等边三角你已经划了有几年了,不会出任何事的。”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你今天怎么回事?”悦悦急切地打断他的话。“我是这样的牵挂着你,不是听你胡说八道的。你给我好好的,还有几个月我们就能团聚了。这些天我一想起这个,就浑身沸腾。”
“你沸腾什么呀?一丢我两年,我要沸腾早沸腾开了。”
“亲爱的,别这么说嘛,我也熬得挺辛苦的。瞧着别人双双对对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我,我只能自.慰(挺小声的),哭醒了多少回你知道吗?”
“活该!谁让你非要去念什么破MBA。”
“我还不是为了我俩的未来着想嘛。亲爱的,就要苦尽甘来了,好好等着我,啊?”
“啊你个头,等着我好好修理你还差不多。”
“那我也乐意。好了,别浪费话费了,快吻我一个。”
尔非飞去一吻。挂了线,心里挺酸楚的。两年了,一个有质感的吻的味道都没尝过,男人哪!
伊倍睡了整整一下午,到晚上怎么也睡不着了。吃过晚饭敲了隔壁山远病房的墙(刷卡才能进病房),山远过来和他说了会儿话,剩下的时间他就不知道该怎样打发了。
零时,孙敏接班,过来看了看他,说要是他睡不着,等会儿她巡视完病房过来陪他说会儿话。
1时,孙敏回到值班室写查房记录。展延进来了,一副疲惫之态。孙敏放下手中的笔,帮他泡了杯茶放到他手边,让他靠着歇息会儿。展延的身体往椅背上靠去,问她衣依还是那样吗。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衣依的病状像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她又何况不是如此,眼看着一朵美丽的花儿日渐凋谢,没谁心里好受。
写完记录,瞧展医生靠在椅子上假寐,孙敏轻手轻脚地出了值班室,进入无菌病区。伊倍正在走廊里踱着步,他正等着她把他偷偷带进衣依的病房,其他护士根本不买他的账。
孙敏朝他竖起一指头,意思是说就一会儿。伊倍点点头,随在她身后溜进了病房。
衣依那张苍白的脸陷在雪白的被子里,一对柳条眉微蹙着,叫人看了直心疼。孙敏搬了张椅子让伊倍坐在衣依的床头,她自己坐在床边,伸出手去抚着衣依纠结着的眉头,轻声对她说:“你呀你,这么多人关心着你,你怎么就狠心一直睡着呢?”
伊倍说:“她前世可能是个瞌睡虫。”
孙敏说:“你瞧她一张脸,就好象一朵美丽的睡莲。”
伊倍问:“要醒着呢?”
孙敏不假思索地说:“那就是盛开的芙蓉哇。”
伊倍再问:“若是半睡半醒呢?”
孙敏毫不迟疑地说:“含雹欲放的荷花呀。”
伊倍颇为伤感地说:“听了你的话,她应该笑也笑醒了。”他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发丝,那个醒目的标记色泽依然深沉,他的心也随之沉下去。
孙敏拿开他的手,说:“走吧,多瞧会儿多一份难受。”
伊倍倍加难受地叹口气起身搬起椅子想放回原位,孙敏接了过去,他走向一边。突然砰的一声,似椅子掉在了地上,他回过头正想问句怎么了,眼睛却蓦然定住了。
**,衣依的一对眼珠正悠悠转动着,孙敏惊喜地颤着声问:“衣依,你醒了?说话呀!”
衣依的眼睛望向了她,又看了激动着的伊倍一眼,有些费力地张了张嘴,声音稍许沙哑地问:“我怎么又到医院来了?”
孙敏欣喜万分地说:“你醒了,真醒了!我去叫展医生来。”她拽住伊倍的手往外拖,伊倍不肯,她说:“你想害我挨批评呀,还想不想下回了?”
伊倍伸手在衣依眼前晃了晃说:“衣依,我等会儿来看你。”
衣依从毛毯里伸出手说:“你们别走哇!”
伊倍冲她笑了一个,随孙敏出了病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躲在门后看着展医生跑了过去,回转身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脸上露出几天来少有的浅浅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展医生从门口经过,孙敏跟在后面。他悄悄打开门露了下脸,孙敏朝他耸了耸鼻子,这是等会儿的暗号。
等啊等,孙敏的脸好不容易才从病区门口闪了进来,伊倍忙跑到衣依的病房门口,巴巴地望着她拢来,她悄声地一笑,刷了卡,指指门里,又指指外面,向外走去。
伊倍悄俏走进病房,衣依的一双眼正巴巴地望着门口。
“我的小姑奶奶,你总算醒了过来。”凑过去的伊倍的脸差点儿贴在了她的脸上。
“我还不如不醒过来呢!”衣依虚弱地说。
“你好没良心,我可是足足盼了好几天了呢!”伊倍点了下她的鼻头说。
“你看你看,丑死了!”衣依扒开额前的刘海说,她刚才照过镜子了。
伸手把她的头发重新覆上,伊倍说:“没关系,好起来就看不见了的。”
衣依摇着头说:“伊妹儿,我感觉得到,这回是好不了了。老天让我醒过来,是让我再瞧上你们一眼。”
伊倍轻斥道:“别胡说,还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你去奔呢。”
仍旧摇着头,衣依突然发现他穿着病号服而不是防菌服,便问他怎么会在这儿的。伊倍没防着她有这么一问,正想编句什么哄过她,她识破了问:“你又想哄我是不是?快说怎么回事?”
伊倍自然不愿告诉她实情,可就在他斟酌着怎么开口时,衣依突然急得头上冒汗昏了过去。他喊了她两声,她睁开眼说了句“我好累”,眼睛又闭上了。
伊倍吓得忙摁了铃。
孙敏匆匆跑了进来,试了下衣依的脉搏,拽着伊倍跑出病房,刷了他房门的卡,将他一把推进去,急着喊展延去了。
直至天亮,伊倍是睁着眼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孙敏也没给他报个信。大约在早上八点,孙敏交班,她才出现了,告诉他衣依的情况很不好,责备他是不是刺激到她了。
9时,展延领着一帮医生查房。伊倍心里惦记着衣依,木偶般任他们摆弄一番甚至忘了自己昨天吵着要出院的事,直至展延要出门,他才追着问了句。
展延回过头说:“我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忘了似的,我也懒得问。收拾你的东西吧,你那口子在外面等着呢。”
“我能去看一下衣依吗?”他可怜巴巴地问。展延摇摇头出去了。伊倍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衣依牵着他的心,他能走得洒脱吗?
辛恬和林蕊守在病区外,尔非也在。当他们看到伊倍一脸的郁闷,大感意外,辛恬忙拉住他问怎么回事。他不愿看到他们的心情因衣依的病重又蒙上一层阴影,以自己昨晚没睡好遮掩过去。
尔非驾车把三人送到家,叮嘱了伊倍几句注意休息的话准备离去,林蕊叫住了他,想搭他的顺风车去趟超市。在车上,林蕊问他就到饭点了急着去哪儿,他简短地说约了人有事。
尔非确实电话约了人,是数天来曾到心脏专科医院述说十五号那天下午5时莫名心痛的那几名患者。
心痛于刹那间,过后却无其他不良症状,与他本人相似;述者姓氏非大众常见的稀有姓氏,非衣即迩,非山即寺,而受现场闪光直接伤害者二人,一衣依,二山远,姓氏读音间何其相似。
这里面似暗藏了什么玄奥!